不过高骈却并没有接受他的进言,反而将剩下的淮南军都收缩于扬州附近,不但主动的让出了黄巢北上的大道,而且把最精锐的骑兵部队调到了扬州东面的海陵,重兵把守,防范长江口的镇**这个时候登陆扬州。
同时,为了推卸责任,高骈派八百里加急向朝廷告急。
在告急表章中,高骈夸大其辞:“黄巢大军多达六十万,已屯驻天长,距离臣防守的扬州已经不到五十里了!”
长安城中还没有来的及高兴多久,各镇的兵马甚至还没有返回本镇,结果高骈竟然已经被打的不敢出扬州,甚至还敢上奏折,厚颜说草贼有六十万?
黄巢在进攻荆门时有众三十万,结果一战被崔芸卿和刘巨容歼灭、俘虏差不多二十万。剩下十万逃到江西,攻城掠地十五州之后,才又恢复二十万众。
随后被张璘三战三败,再加上瘟疫,剩下不过十万人左右。
十万贼寇,高骈居然好意思说六十万众。
而且这个时候高骈手上依然握有差不多五万兵马,而且在长江口的镇**还有两万余众,另外长江南岸的周宝,手里也有三万余众。
只要高骈肯战,官军依然比黄巢实力强劲。毕竟黄巢虽有十万,可其中很多并非老卒,不过是些新裹挟的青壮而已。
皇帝的脸色变的很阴霾!
原来视之为国之干城的李璟,在关健的时候玩起了拥兵自重,态度暧昧,抬头观望。
现在,连他最后视之为柱国的高骈,居然也开始玩起了拥兵自重。
看着高骈的这封谎言连篇的奏章,御座上的一心发愤图强的天子李儇,心情五味杂陈。刚刚还一片山河无限娇,俯瞰满园春光无限好。转眼之间,已经跌至谷底只见黑云压城城欲摧。
无数的告急奏章加急送到了长安,黄巢大军已经逼近了淮河。
到了此时,皇帝连追究高骈的责任也没法提了。高骈远在扬州,山高皇帝远。现在河北反了,黄巢北上,李璟拥兵不进,这个时候,朝廷既不管斥责李璟,当然也不敢骂高骈了。
何况势已至此,追究责任也是缓不济急,当下最要紧的事,是怎么对付即将北来的黄巢。李儇以期待的目光环视诸臣。
河南可是黄巢的老家,这一带被草贼几度横行,加上之前的旱灾、蝗灾、水灾以及后来的大饥荒、兵灾,河南中原地带,早已经千疮百孔,民心也最是不安稳。隔着条黄河,河北四镇反了。若是让黄巢再杀到河南老家曹、濮,那到时草贼乱军与河北叛军可就连成一块了。
殿中的诸大臣们现在都是眉头紧急,忧心忡忡。若是河南河北都落在了叛贼逆臣手中,这可就不再是小事了。那个时候,整条运河都将被他们控制,黄河、济河、南北运河,都将落入贼手。失去了这几条动脉,长安也坚持不了几天了。
宰相豆卢瑑提议,授黄巢岭南东道节度使,让他去广州。黄巢一直都想当个节度使,当初也求过广州节度使。如今我们干脆授予他节度使之位。也不再要求他交出兵马,让他直接带兵去广州上任。
如此一来,黄巢前往岭南,远离中原与洛阳、长安,这样朝廷便能腾出手来先解决掉河北四镇。等那时,朝廷再调诸道兵马围剿黄巢,把这个私盐贩子灭了。
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
天子李儇倒是对这个提议表示赞同,反正广州早被黄巢屠城了,除了广州这个繁华的贸易港口,岭南东道也只是个无人愿去的瘴厉之地。暂时把这里让给黄巢也好,正好赢得时间先灭河北四镇。
不过卢携对于豆卢瑑和皇帝如此一心情愿泼了冷水,当初黄巢求广州节度使,一来是无处可去,官兵追的紧,二来岭南也十分繁华。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广州成了一片废墟。而黄巢形势正好,刚打败了名震天下的高骈。同时,河北四镇反,也替黄巢分走了大量的压力。现在黄巢,正巴不得往黄河靠。除非朝廷这个时候封黄巢为天平军节度使,他才有可能同意。但朝廷又怎么能封他天平军?
因此,因为高骈这个盟友而使得在皇帝面前失分很多的卢携立即提议,“以现在黄巢的胃口,岂是一个岭南东道节度使就能填满的?纵然授予他广州节钺,也不可能阻止他继续进攻,只是让朝廷白白地丢一次脸罢了!现在应该做的,是马上动员诸道兵力扼守泗州,以宣武节帅为诸军都统,把草贼挡在淮、泗一线。只要黄巢突不破防线,就只能回头劫掠淮南,高骈也就不可能端坐不动,那样黄巢只能陷入我南、北两方面大军的夹击之中,最终只能自取灭亡。”
李儇心中对比了一下豆卢瑑宰相与卢携宰相的提议,最后还是觉得卢携的提议可行性高一些,当即拍板,就按卢携宰相的方案办。
田令孜手执一柄白色拂尘,站在皇帝御座前,微闭着眼睛,似乎在打着瞌睡,对于殿中君臣的决议,不置一言。而殿中诸臣,似乎一时间把这个昔日的大权宦给遗忘了。
不过在田令孜平静的面色下,田令孜却对天子和卢携的计划露出冷冷一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