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她要告诉他,她会等他。
正是严冬,山上树木凋败,光秃秃的树干稀稀疏疏地挂着冰渣,咖啡馆几乎露出全貌,造型个性十足,比起其他季节,这孤傲萧寂的感觉,倒别有一番风味。
到了门口,林小曦步伐一顿,心跳急剧加速。这扇门背后,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她深深呼吸,寒气直直涌入胸口,极力平复内心的不安,推门进屋。
靖宜坐在窗旁,姿态淡雅。正好逆光,俊俏清冷的侧颜美得宛若毫无缺憾的肖像模特。
他淡淡一笑,示意林小曦坐下。
林小曦脸色微微暗了暗,心情顿时跌入谷底。他疏离的态度,已经足够明朗。
他不是来和好的。
林小曦还是照做了,如坐针毡。
“甜宝,你是不是拿过我衣服口袋里的东西?”靖宜轻轻问。在燕城时,他就发现了。只不过,那个时候有她,有些东西可有可无。现在则不然。
“是。”林小曦垂着眼帘,赌气地点点头。
“还给我?”靖宜温声试探,姿态极低,透着几分央求。
林小曦抬眸,仔细地端详他。靖宜待她还是温和,可他清亮的眸底,再也找不出半点宠溺的神色。
去过韩家,翻过他房间。对于靖宜就是肖然哥哥这件事,她早已不抱希望。
可她还是不甘心,冷不丁冒出一个不着边际的想法。
“好,你唱歌给我听。”林小曦掏出那块玉佩,在他眼前晃了晃,紧紧攥回掌心。
自从她拿走玉佩那天,便一直放在自己外衣里,准备着有机会便能随时问他。久而久之,换衣服第一件事是把玉佩拿出来放好,便成了习惯。
没想到,她没找到机会问。靖宜倒先开了口。
林小曦曾要求过肖然哥哥唱歌,毕生难忘。
她喜欢洗澡时哼歌,大多时候是她自己即兴乱哼的调子,根本算不上唱歌,自然也没人会品头论足。
期末之前要准备音乐考试,她每天晚上便认认真真地唱自己的考试曲目。
考试前一天,洗完澡,她在院子里陶醉地吃桂花糕,隔壁的肖然哥哥冷冷来了句,“你唱歌跑调了。”
“怎么办?马上要考试了。”林小曦紧张兮兮地放下勺子。
“逃了,反正及不了格。”他淡漠答,似乎努力隐忍住了后半句。
林小曦敛眸,一副好学生正经的模样,不屑地扬扬下巴,“才不!”
第二天放学,她闷闷地踢着石子回家,破天荒地没在洗澡时哼歌。
吃桂花糕时,肖然哥哥竟主动问她,“考试考得怎么样?”
林小曦端着盘子飞奔进屋,砰地一声合上门。
她本就唱得不好,众目睽睽下更是紧张,跑调跑得离奇,老师勉勉强强给了她个及格,可底下的同学却笑翻天,给她起了一个又一个的外号。
是!早知道听他的建议逃掉不考了。明知故问,真讨厌!
那天晚上,肖然哥哥破天荒地来敲外婆家门,半哄半骗带她去了家附近的广场,主动唱歌给她听。
他一开口,林小曦不由心生怜悯,自然便原谅他了。她只是跑调罢了,还能辨出来是唱歌,肖然哥哥则不止五音不全,平日很好听的嗓音一唱歌便刺耳无比,堪比车祸现场。
旁边正在卿卿我我的情侣,被逼无奈骂骂咧咧地走了。
林小曦笑得前仰后翻,音乐考试的愁云顿时烟消云散。
时隔多年,她依旧记得,那天晚上,肖然哥哥清澈透亮的双眸缀着淡淡的光彩,而正是那抹光彩,把她那天的阴影一扫而光。
即便种种证据表明,靖宜不是肖然哥哥。可他们容颜那么得相像,性格更是几乎全然吻合。更何况,靖宜的玉佩和她小时候那块一模一样。
靖宜声音也很好听,唱起歌来会不会和肖然哥哥一样?既然已经如此凑巧,那就更巧一些吧,林小曦暗暗祈祷。
林小曦挑衅地盯着对方,对方却不动声色。
良久,靖宜罕见地冷硬,“还给我。”
林小曦心口随之一颤,失落地抿了抿嘴,双眸黯淡无光。
靖宜没有那段记忆,不明白她提唱歌的意义也是正常。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林小曦匆匆忙忙起身,赶在自己失态前,一路小跑出了咖啡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