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过分的是,清早醒来,林小曦便发现,除了管家,其他人都被暂时差遣离开,听管家的意思,照顾生活起居,她一个人绰绰有余,少一些人,能让他们更自在地过二人世界。
还好只是一周,忍忍便过了,林小曦也只好默默调整心境。
稍作整理,她便慢悠悠走向沙滩,毫无顾忌地蹦跳,迎面拥抱海风轻抚,无须时刻警惕地捂紧衣衫。
疯累了,瞥到沙滩边上绿树成荫,林小曦便奔了过去,欣喜地摸着结实的彩色吊床,一跃跳上去,玩心大起,边摇摇晃晃,边眺望风景。
午后的阳光还是有些烈,层层叠叠的天然树荫,滤去了大部分热量,比遮阳伞还消暑,时不时吹过一阵清风,颇为惬意。
吊床微微晃动,像摇篮般催眠,林小曦眼帘半垂,就是轻轻的海浪声,缓缓入梦乡。
梦里,她骑着棉花糖飘然上天,很快便够到云彩,她欣喜若狂,踏着柔柔的云层恣意地跳舞,累了便躺在软绵绵的云端小憩,飘飘欲仙时,底下的云朵突然化成水,她随着密密麻麻的雨点落地,愈来愈快,一头栽进黑深深的海面……
梦境出奇地真实,林小曦清晰地感受到身上刺骨的冰冷和惊悚的窒息感,猛然醒过神。
睁眼发现自己置身昏暗的汪洋中,复杂的情绪争抢袭来,她失声惊喊,咸咸涩涩的海水刹那呛口,像只可怕的大手,蛮横地捂住她的嘴。
挂着吊床的两颗树,一颗彻底倒了,另一颗歪歪扭扭地僵持,林小曦只勉强探出半个头,双脚踩空,求生的本能驱使,她拼命拽着摇摇欲坠的树干,尽全力把脸露出水面。
乌云密布,灰茫茫的海面像被瘴气笼罩着,雨柱浓密,宛若万箭齐发,疯狂地扎在暴躁叫嚣的海面上。
道道闪电如利剑划破天空,振聋发聩的声响随之而来,震起层层高如房屋的海浪,浩浩荡荡朝岸边席卷。
水面急剧上升,海水充斥着鱼类的咸腥味,肆意地灌入口鼻,身上发僵发凉,林小曦神志渐渐昏沉。死神愈来愈近,心底的恐慌像迅速扩展的黑洞,眼看便要将她吞噬。
后面一颗更强壮的树随着狂风颤了颤,树干刹那倾斜,马上便要朝她抱着的树扑倒,将她一同拍死在海里。
她几乎绝望,无助地闭上眼,脸忽然被硬硬的物体撞了撞。
她鼻尖下堵着一块浮板,放在岸边供游泳初学者用,被潮水冲出来了。
她本能抱住浮板,拉住树干调整平衡,在后面那棵大树扑面倒下时,奇迹般闪开。
求生的强烈欲念指使,她努力想靠近其他未倒下的树,无奈她毫无游泳基础,只能像浮萍般听天由命。
几个小时前明媚动人的大海,摇身一变成了暴戾的巨兽,放佛要把世间的一切吞噬殆尽。
好在沙滩上礁石很多,虽被淹没了不少,还有些稀稀散散地探出头。
她睡觉的地方里提供spa的小木屋并不远,小木屋建在最高大的礁石堆上,还摇摇欲坠地坚挺着。
不幸中的万幸,被海水冲出来时,她正好触到礁石边缘,凭着极度惊恐中爆发出的潜能,她愣是顺利攀上礁石堆,奇迹般爬到小木屋里。
她躺在湿漉的木地板上,身体像是被彻底抽干,动惮不得。
小木屋已经千疮百孔,屋顶被掀了大半,连到另一片礁石的梯子断在水中,几乎只剩一个框架。
天色渐暗,如夜幕骤然降临,很快便暗无天日。
良久,她才艰难爬起身,四处摸找,点起熏香灯。
林小曦蜷缩在角落发抖,看着微弱的火花在狂风中倔强地摇曳。
灯火太渺小,他应该看不见。即便看见了,也救不了她。风浪太大,不能出海,直升机不能飞,他再有能耐,也奈何不了自然灾害。
眼下,只能听天由命。
林小曦甩了甩手上的水,捂着微黄的灯罩取暖,记忆像走马灯般在脑中快速闪过。
还有好多的事情,她还没来得及做。
隐约听到有人喊她,微哑的嗓音听起来撕心裂肺,放佛在和震耳欲聋的风暴声、雷鸣声对抗。
她向外翘首,遥遥眺见一束亮光划破黑暗,不停地换向,焦急不堪。
“林小曦……甜宝……林小曦……”
是他的声音!林小曦眸光亮了一瞬,翘首朝外拼命地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