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源刚才一声不吭,此时站出来道:“李虎,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那个李虎盯着李源,一时之间没反映过来,过了好一会儿,如同被钉子扎了一般,连退了几个大步,惊道:“您,您是李源,李将军?”李源独眼的事,现在还没传开来,难怪对方半天认不出。
李源点了点头,道:“你们四人还不快滚,别在这里影响老子酒性。”
那四人刚才还站在大堂正中,威风得不可一世,此时听见李源如此说,顿时如蒙大赦,抱头鼠窜而去。那小二见有人赔钱,又赶跑了那四个闹事者,脾气顿时好了起来,连忙点头哈腰,把两人重新请进雅间。
待两人重新坐定,吴明的酒兴也去了大半,他端一杯茶道:“李兄,那四个家伙到底是谁?你难道认识?”李源撇了撇嘴,道:“一群奴才,狗仗人势而已,他们是李家的下人,只是极为得宠,所以才得赐李姓。我刚才也是认了半天才认得,估计是跟李忠那小子来的吧,不然,也不会为什么祝小姐和别人大闹起来。真是没出息,整天就想着娘们。”
尽管吴明知道李源不是在说他,但脸上仍然是微微一烫。那个小二刚才还客客气气的,此时却如同被人踩中了尾巴,瞪着李源道:“这位军爷,你这可说错了,祝小姐可是我们南宁的第一美女,一般人想没出息下,还没机会呢。”
他嘴里说的一般人,大概就是指李源吧。只是没想到这祝玉清在南宁人当中有这么好的人气,那倒真是个异数了,看来这明星效应,在那里都一样。这小二显然就是地球上的常说的“粉丝“了。
李源被气得不轻,拍了下桌子,就欲发火。吴明连忙笑道:“小二哥,这里没你事了,你先下去罢。”那小二此时脸色都变了,显然也在为刚才自己一时冲动而后悔,听见吴明如此说,连忙行了个礼,急急地钻了出去。
江南总督祝淮,一共有两子一女,大儿子祝玉龙,官至海湾省都督,现在还带着五万大军围着广阳。小儿子祝玉虎,吴明也见过,在南征军仓前大战时负责侦察后方,后来南蛮人率队从后方突破,估计祝玉虎也是凶多吉少了。还有一女,就是这祝玉清了。祝玉清在江南一带颇有艳名,却没想到,还有这么大的民众基础。
经过这么一闹,两人也失了酒兴。吴明找那小二结了帐,感觉头脑更加昏沉了。这酒是新酒,很冲,后劲足,他东倒西歪的朝外面行去。好在李源的酒量甚大,还不曾醉,要不然,可真不知道怎么回家了。
李源的骑术很好,把他扶上了马,解开马缰,一扬鞭,托着吴明,就朝吴明住处行去。
吴明都不知道是怎么被李源送到家的,模糊中,只听李源说什么明天上午就走之类的。告别了李源,他深一脚浅一脚的推开了门,不由得一怔,屋里竟然还亮着灯。
正坐着灯边,穿针引线,摸索着在缝他衣服。他五指粗得像胡萝卜,针线走起来也不麻利。甚至连张浩都不如,更别说何艺了。看见吴明回来了,他放下衣服,有点尴尬的笑道:“吴大人,田大人要我来好好照顾你,我本想应该是个轻松任务,却没想到,缝个衣服都这么难。”
吴明走过去,从他手里接过那衣服,只见上面依稀还有细密的针脚,那是以前何艺留下来的,他心里一颤,轻声道:“林兄,你明天回到队伍,好好和兄弟们操练乾坤阵吧,我自己会照顾自己,田大人那边,我会说的。”
期期的答应了一声,道:“那我先走了,大人,你也早点休息吧,唉。”他叹了口气,行了一礼,走了出去,有点不放心地看了吴明一眼,然后带上了门。
吴明轻轻的把衣服叠好,然后放进柜子里,从里面摸出两个木雕,那是两个木娃娃,憨态可掬,从眉目上,依稀可见是一男一女,两人互相拥抱着,傻忽忽的笑着。看着看着,张浩似乎正用血淋淋的双手举着娃娃,哽咽着说:“……愿你和何姑娘白头偕老……”他的心头又是一疼,只觉得眼前的烛光也有点模糊。
忘了吧,全都忘了,那一晚是场噩梦。
心底,有个声音似乎在说。
他使劲摇了摇头,打了盆水,抹了把脸,刺骨的寒意让他脑子一清。他抓着两只雕像,躺到了床上,然后吹灭了蜡烛。
四周又陷入了一片黑暗,甚至连那冰冷的月色都不曾有,在一片黑暗中,只觉得孤独和忧伤,如潮水一般,一遍一遍向他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