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南宁城那高大的城墙在视野里变得小了,林应欢才收回目光,对着在马车边一脸沉思的吴明道:“吴大人,你在南宁受欢迎的程度,可真令老夫吃惊,这么多人都来了。”
这次吴明做为回使,祝淮老早就大张旗鼓的宣传过的。这些送行的人,林应欢也清楚,大部分都是冲着他这个近卫营统领来的,与他一点关系没有。
吴明做为近卫营统领,自然不可能像林应欢那样,呆在马车里。此时正骑着马,跟着车队缓缓而行。林应欢一席话,把他从沉思中拉了回来,他也没回答,只是笑了笑,道:“林大人,以后到了京都,还望你多加照拂。”
林应欢苦笑了声,道:“吴大人,你就别取笑我了,到了京都,我不麻烦你就算是好的。”
他说的倒是实情,林应欢在出使前,也是被祝淮软禁起来了的,他对京都的情势可谓是两眼一抹黑。甚至连陶仁已经被囚禁起来,都不知道,吴明扫了一眼跟在林应欢马车后边肖飞等人一眼,大喝了一声:“,告诉大家走快点,争取早点到戴大人处,过了大江,到庆阳省汉水城歇息。”
顿时答应了一声,和十个近卫营战士齐齐打马,加快了前进的脚步。这次吴明回使北方,还是有点不放心吴明,专门叫带了一个什的近卫营战士跟着吴明,现在近卫营人员紧缺,吴明有心想推辞,田洪在一旁道:“大人现在是统领,而且做为回使,怎么也不能弱了自己场面。”吴明想了想,只得由他。
吴明这个回使,带的人还没林应欢的多,但也有好几百人。和林应欢的加起来,整支队伍几乎都近千人了。这么庞大的一支队伍,要通过大江,自然不可能从码头上走, 只有劳动戴禀驻扎在南宁城外的水师了。
戴禀的水师就驻扎在南宁城以东的两里处,出得南宁城,队伍没走一小会就到了。还没到水军营地,老远就见到整个水军营地舟来船往,各类舢板、艨艟、走舸在水军营里往来奔走,一声声整齐的号子时而从营地里遥遥传来。
队伍走进水军营地时,只听得一声锣响,营地的水闸缓缓打开了,一艘高近十丈的楼船从里面缓缓的驶了出来,戴禀立于船首,老远就挥着手:“吴大人。”看他的样子,估计老早就在此地等候了。
这船又高又大,船体漆色还很新,看得出,是最近才生产出来的。这么大的一艘船,装千把个人是绰绰有余了。吴明心头一动,由此看来,祝淮对于即将可能发生的南北战争也不是没准备,这么大一艘船,非是一两日就能完工的。只是不知道,像这种水上战争的巨无霸,整个江南的水师还有多少?想到这里,他不由转过头,再次向水军营地张望过去。
整个水军营地,相当于一个水城,南宽北窄,呈不规则长方形,负山靠河,形势险峻。营地里,唯一的水上出口就是这道水门,那水门在这艘楼船出现后,又缓缓的关上了,现在一眼望去,只能隐约看见一些高耸的塔楼以及各类舰船在营地里游动。至于里面的详情,却是看不清了。
他正在这里张望,那楼船已经在号子声中,驶了过来。还隔得老远,戴禀已经从船上一跃而下,落地却是点尘不惊。他笑着道:“怎么,吴大人还对我这我这陋居感兴趣么?等你回来,定带你好好参观。”
吴明淡淡一笑道:“戴大人过谦了,如此雄伟的水上堡垒,我赞叹都是不及,何来陋居一说。”
两人一路说笑着,随行众人都已经通过一条趸船搭建的码头上了楼船。“出发。”戴禀一声轻喝。“呼哈。”所有甲板上的水手喊着整齐的号子,这艘庞然大物劈波斩浪,载着这一千来人,缓缓朝北而去。
虽已开元宵,但整个大江上,仍然是江风凛冽,刮在脸上,犹如剔骨刚刀。林应欢一介文臣,自然是不堪忍受,早早地躲进了里舱中。戴禀走上前来,和吴明一同立于船头,突然道:“吴大人,这次出使北方,一路上请多加小心,一定要完完整整地回来。”
他话里有许多莫名意味,吴明转过头,看着他笑道:“戴大人放心,去年南征,得以生还者,十不存一,如此凶险我都安然无恙的回来了,何况这次。”戴禀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长叹了一口气。
两人昂然立于船头,一时无言。回首望了一眼远方的南宁城头,以及隐隐约约的水军营地,吴明不由得长吐了一口气。脚下,风吹浪动,轻浪丛生,涛声澎湃。在江风中,似乎所有人说话,都带着一股飘忽尾声,如梦似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