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摇了摇头:“各位将军认错人了,我是百灵圣母,不是你们口中的祝小姐。”
“百灵圣母?”
除了李忠仍有些癫狂,其他人都怔了怔。入侵西北以来,百灵圣母可说是如雷灌耳,所有难民都传诵着这个神秘女子的大名,可真当她站到面前时,众人仍有些不相信。陈姚民皱了皱眉,小声道:“有消息说百灵圣母是吴明之妻,看来是祝玉清没错,只是她为什么不承认?”猛地,他面色一变:“难道说,南汉的部队真的到了城下?”
一时间,他也疑神疑鬼起来,只觉得城下星星点点,俱为南汉之兵了。
肖飞想了想,马上否定道:“不可能,前几天才得到秘报,说正月元宵节上,祝淮还带着祝玉清在南宁街上露过面,除非她会分身,否则断不可能出现在城下。”
南宁是南汉首都,也是北汉监视的重中之重。两国现处于交战状态,祝淮和陶雨两人明面上的活动,京都不说了无指掌,却也差不太多。两人的公众活动,一举一动都难逃北汉耳目。
陈姚民是丰台粮仓的副将,这消息也不算什么机密,李忠也不曾瞒他。他吐了口气道:“也许,也许真如她所说,不是同一个人……”
肖飞又看了看城下,仍有些将信将疑,这世上真有这么像的人?但念头转了半天,仍找不到合理的解释,只得苦笑道:“也许吧。”
几人在上面嘀咕半天,却无一人做答。那女子稍微有些不耐:“怎么,李将军还怕我一介女流么?”
肖飞见李忠仍有些恍惚,连忙大声应道:“不知圣找我家将军,有什么事?”
“上天有好生之德,小女子在此代表几万百姓,求将军大发慈悲,开仓赈济,救民于水火。”
肖飞还未回答,陈姚民已大声回绝道:“非是我等不愿救助难民,但丰台之粮是军粮。我等无权处置,还望圣母原谅则个。”
百灵圣母裣衽一礼,仍是苦口婆心:“正所谓事急从权,如今丰台粮仓下,已有近十万难民,他们衣食无着,每天都有无数人死于饥饿。将军不妨先行放粮,救人性命要紧,再急报京都,李太尉夙怀仁义,定不会怪罪将军。说不定,还会感念将军义举。”
陈姚民苦笑一声,李太尉夙怀仁义?要是开仓放了粮,他这个宝贝儿子没事,自己可能会被这个“仁义”的李太尉杀了点天灯。只是百灵圣母如此说,他也不好反驳,难道说李太尉不仁不义?那恐怕死得更难看。正在想如何措辞回答,李忠清醒过来,突地高声道:“圣母想要开仓放粮,也不是不可,但有个条件。”
百灵圣母微微一笑:“李将军不妨说来听听。”
城上刀枪如林,她站在下面侃侃而谈,却无丝毫惧色。单凭这副胆魄就令人心折。李忠舔了舔嘴唇道:“小将仰慕圣母久亦,只要圣母愿陪小将一宿长谈,一切都好说。”
他话还未说完,百灵圣母冷哼一声,也不多话,领着两个随从转身就走。
李忠大急,举起手气急败坏的喊道:“放……”想了想,又有些不舍得。嘴里嘟哝一声,一把从肖飞手中抓过佩剑,手忙脚乱的阶梯下跑去,边跑边喊:“想走就走,那又这么便宜的事。来人,随我一起抓住这个祸乱民心的妖女。”
肖飞顺手拣起他掉在地上的头盔,叫道:“公子小心,等等我。”带着几个亲兵急吼吼追了下去。
这一下变起突然,如一把盐巴丢进了油锅,城楼上顿时好一阵乱。有的跟着李忠一起冲了下去,有的则望向了陈姚民,稍微远点的则望着这边,一脸茫然,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陈姚民气得暴跳,这黑漆抹黑的,万一外面有埋伏可怎么办?可李忠是主将,他是副。李忠平时又不大听他的,现在要想再劝,那里还来得及。急切中也顾不得其他,对另几个将领道:“速擂聚将鼓,所有人严阵以待,谨防敌人趁夜偷袭。”
李铁生怕李忠有失,所以下了血本。丰台六千驻军,俱为精锐。陈姚民命令一下,沉闷的聚将鼓马上响了起来。在城墙上警戒的士兵纷纷朝城楼聚拢,俱都刀剑出鞘,进入战斗状态。
陈姚民想了想,又对一个将领道:“你马上组织一路人马,随时准备接应李公子。”
那将领应了声:“是。”然后跑了下去。
陈姚民吐了口气,大声道:“眼睛都给我睁大点,难民一有异动,格杀勿论。”命令一下,这些士兵有条不紊,各司其职,陈姚民这才放下心来。
城门开了一条缝。在隆隆的鼓声中,李忠一马当先,肖飞和几个亲卫紧随其后,冲了出去。
百灵圣母的动作很快,一行人业已退出老远,正向暗处隐没。李忠心头大急,再也不顾一切,猛地朝前冲去。
还没跑几步,就发觉前面乱成一片,到处都是难民,他们都朝前拥挤着,疯狂的喊着“圣母”之类的话。李忠又朝前走了两步,就发现横亘在面前的,已是一道黑压压的人墙,到处都是震耳欲聋的喊声,到处都是挥舞的手臂。他咬了咬牙,正待不管不顾,先冲进去再说。肖飞冲上来拉住他道:“公子,当心有人使诈,陈老将军要你以大局为重。”
人群如潮,百灵圣母早没了影儿。李忠望了望,现在就算要找,定是劳而无功。他愤声道:“回去给我狠狠的查,一定要抓住百灵圣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