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太师虽只比太子太师少两个字,但差别甚大,太师三公之首,为正一品,是和丞相,太尉一个级别的。高祖在时,曾设太师一职,只是当时的太师宇文费为一代鸿儒,厌恶朝争,主动辞去了太师之职。这才形成了东汉后来的政治格局,也就是丞相主政,太尉主军。若是宇文费并未如此,三公鼎立的话,那后来的东汉历史,就此改写也说不定。多一个太师制衡,这个延续了近千年的帝国,也许苟延残喘的时间更长。
太子太师是从一品,看起来比太师低上一些,但手中的权利,却相差不以道理计。太子太师只负责太子日常教诲,权责怎能和三公之首的太师相比?这圣旨一出,吴明面色又是一变,太后看出了吴明的迟疑,在一旁解释道:“吴太师,两军合二为一,肯定需一个强力的人来统领。杨将军能力是有,但威信那及你之万一,中西健儿也不一定服他管。而本宫一介女流,若是政事还可勉强一试,军事却一无所知,真若指手画脚,也只有添乱的份。”
尽管吴明满肚皮不满,却也清楚太后说的是实情。兵权贵一,中西和朝廷大军,看起来同属一个阵营,却又互相提防。以这种状况,焉能打下京都?太后定也看出这一点,才借轩辕复之事,把自己拱到太师的位置上。目的其实也不难猜,就是想让中西在京都攻城战中出死力。
第三次汉宁之战前夕,自己得封定国公,与此情此景何其相似。可太后过河拆桥,在事后把自己遣回了中西,而改封为北伐主帅。虽然自己根在中西,对这主帅也没什么兴趣,但却值得警醒。
得封太师,吴明本应兴高采烈,可想到以前种种,以及这里面的弯弯绕,他如何高兴得起来?但太后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吴明这太师之位,是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了。他想了想,沉声道:“不论是太师,抑或太子太师,臣都可以答应娘娘。但娘娘也需答应微臣三个条件。否则,臣宁背负欺君之罪,也不会接旨。”
这是讨价还价了,以中西的实力,的确有这个资本。其实吴明如此做,已算抗旨不遵,但太后也匪不知变通之人,她扫了手持圣旨,尴尬而立的小柱子一眼,沉声道:“太师请讲。”
如今吴明还未接旨,她就以“太师”称之,如此笃定的叫着,其实也是给吴明压力,意思你可别把条件开得太高,以免两人都下不了台。吴明面无表情,也是沉声道:“敢问娘娘,陛下这段时间,是否一直跟臣住在一起?”
“自然,皇上拜师,为你造势只是目的之一,最最重要的,其实还是学习。本宫希望陛下能跟着你,亲身感受下战场的残酷,为将来主政积累经验。”
看来,太后如此做,并非心血来潮,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兵者,国之大事也,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一国之君,若是明白此等道理,自是百姓之福。吴明心下松了口气:“如此,臣的第一个条件。就是在此期间,太后不得干涉微臣行止,陛下必须在臣军营,时刻不离左右。”
太后想了想道:“以身教者从,以言教者讼。这一点,本宫可以答应。”
看来,太后也清楚言传身教的重要性。吴明暗自点头,继续道:“兵权贵一,攻城期间,臣希望军中只有我一个人的声音。”
御驾亲征,自可以极大激励士气,但弊端也是显而易见。上头有个太后盯着,身旁再跟着个皇帝,若是战事胶着,他们横插一脚,那到底该听谁的?历史上,因外行指挥内行而导致惨败的事例举不胜举,吴明可不想重蹈覆辙。
太后笑了起来:“自知之明,本宫还是有的,否则,也不会让陛下拜你为师了。吴卿但请放心。攻城期间,一切以你为主,本宫顶多建议,但决定权仍然在你,绝不以身份压之。”
最后一点了,吴明又跪了下来,连声音也低沉下去:“娘娘,臣对社稷之心,唯天可表。虽知说之无益,但还是有些忍不住。”
太后连忙将他扶起,讶然道:“吴卿你说。”
她刚才与吴明交谈,要么以太师称之,要么直呼其名,大见生分。眼见吴明提的两个要求不算过分,却又改口称之吴卿了。看来政客的变脸之术,太后已深得个中三味。吴明低声道:“若将来真有变故,只希望太后能相信臣,相信臣的一片赤诚。臣不论做任何事,从长远来说,都是为皇上安危做想,为轩辕氏血脉做想。”
吴明这话,初听起来时在表忠心,但细细品味,则又不尽然。这次轮到太后吃惊了,她脑中念百转,仍不明白吴明话中之意。只得叹息道:“吴明,我现在孤儿寡母,不相信你,还能相信谁,本宫答应你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