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波的头脑里嗡的一声响,齐王澹台景,简简单单五个字却字字如惊雷一般在她的头脑里炸开,连带耳朵里都有了嗡嗡之声。白溪月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她说齐王澹台景是她的主人,他要带她去北方,难道齐王澹台景竟然是没有死吗?横波不敢想象这一种可能,她怕巨大的希望之后只有更大的失望,她已经失望太多次了,不想再经受一次。她想,也许白溪月的意思只是说她会和澹台景的旧部一起继续效忠澹台氏。
“齐王澹台景在哪里?”心中虽是那样想着,但横波还是不自觉地脱口问出。即使只是极渺茫的希望,她还是不自觉的希望他还活着。
白溪月却说:“我是不会告诉你的,死也不会。”她的声音极轻,嘴角带笑。
横波冷哼一声:“现在不说也没关系,我自然会有办法让你说。”无论是作为普通人的横波,还是作为暗处的首领阿修罗女,她都必须知道齐王澹台景的下落。她的想法很简单,只要把白溪月抓回去,就算她真是九天仙女下凡,刑讯司的人也总有办法让她开口。更何况白溪月是精于奇门遁甲之术的奇才,作为暗处的首领是绝对不可能让她投靠到别人的麾下,这是阿修罗女的职责所在。
横波纵身跃向船舷,真力灌注于手中软剑,柔软剑体陡然寒芒乍现,顷刻已成杀人利器,直直向白溪月身边的黑衣人刺了过去。
当!金属相交的闷响。剑身嗡鸣,微微轻颤,横波的虎口被震得隐隐有些发麻。那黑衣人已自船舷跃上岸来,仗剑在手,格开了横波的剑。他身材高大,面上蒙着黑纱,只露出一双眼睛,寒意森森。横波微蹙了蹙眉,眼前这个男人是个大高手,很不好对付。她不敢大意,暂且不去管白溪月,只全神贯注地面对眼前蒙面的黑衣人。高手过招,胜败也许只在一瞬间,半点马虎不得。
那男人果然剑法了得,出剑如电,剑身上灌注了极大力量,招招都是往要害上刺。他的剑招又快又狠辣,逼得横波只有左右闪避的份。这么多年来,横波还没有遇到过用剑比自己更快更狠的对手。她深吸一口气,摒除脑中所有杂念,全心应对。她身形如魅,左闪右避比那男人的剑更快。她的力量比他不如,灵巧轻盈却是她的长处。要避开他的剑对她来说并不很困难,但是那男人一把剑舞得密不透风,织一张剑网将周身封得严密,她若想要攻击他,却是难上加难。面对这样的敌人,横波只有躲避的份。她很清楚,如果一直这样耗下去,她迟早要力竭溃败。
于是横波不再躲避,而是使出浑身解数与他正面过招,即使她只能勉强招架,她也绝不再单纯躲闪。除了灵巧,她的招法同样也是一流。但却因力量与对手相比过于悬殊,讨不到半点便宜。但是她并不畏惧,也不退缩,只是更加卯足了力气将剑招源源不断地送了出去,软剑游走如银蛇,前招刚解,后招又至。她拼尽全力不停放招,为的就是要逼对手露出破绽。她的剑招越来越密,越来越快,角度更刁钻古怪,招式更凌厉凶狠。远远看去,她手中拿着的不是剑,倒更像是蕴着一道光。然而那男人的剑始终纹丝不乱,映照出他临阵对敌之时,亦有一颗坚定不移的心。
横波许久都没有遇到过如此强敌,血液中武者的本能汩汩地往外涌动,那是对力量的敬畏,也是对更强大所在的不懈追求。棋逢对手,愈战愈勇。而身为暗处,克敌制胜是横波在打斗中唯一的意念。摒除了一切的杂念,她的眼里就只有刀剑,心里就只记得胜利,连生死都已抛出了天外。生与死并不是她能够决定的,决定生死的是胜利或者失败。只有赢,才能生存,横波一向只记得这句。简单而直白。
无论对手有多么强大,横波都要取胜。一定要取胜,因为这是唯一的生存之道。她的眼亮如星,嘴角扬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敌人是谁她早已不在乎,她的心里眼里,全部的五感之中,便只能感觉到刀剑的气息,力量的抗衡。她如一只豹一般窥伺着她的猎物,她在剑锋的游走,力量的消长中探寻着那细微的猎捕机会。机会来了,稍纵即逝,一霎那的犹疑便是生与死的鸿沟。
横波找到了机会,挺剑上前,没有丝毫迟疑。敌人的剑从她的脸颊上划过,因为极快,她甚至感觉不到疼痛。而同时,她的手心微微一颤,感受到从剑端传来的金属切开皮肉的触感,让她内心一阵狂喜。
胜利,她终于胜利了。她可以继续活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