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剑心又说:“南阳王启程去北方的时候,云、林两家的家主可都是临时称病,没有去送行。我一直很奇怪,他们一向唯南阳王马首是瞻,怎么这回突然转了性。现在倒是能理解了,如果他们已经知道了澹台景未死,这就很能解释的通了。”
“所以南阳王索性将计就计,让云家和林家都知道云曦和林沁儿是和澹台景一起去清凉县的。这样一来一旦路上出了什么事儿,全都可以推说是澹台景的手下救主心切,顺带也劫走了两家的少爷和千金。云、林两家必然记恨澹台景,从此澹台景在江南就再无立足之地。”
南阳王的用意横波已是了然。他的做法无可厚非,毕竟澹台景诈死诈伤,把南阳王几乎逼入死角,他若是再无反击,那也实在是太窝囊无能了。只是南阳王定下了这样的谋划,却是让副统领翡心来执行,事先对她是一点儿风声都没透,这实在让她心中很是不安。
龙剑心说道:“我猜他让黑鹰来重伤你,只不过是不想让云、林两家有机会来怪责他保护不力。你是负责护送他们的人,如果你在众目睽睽下与黑衣人力斗不敌,弄得半死不活,这样也算是可以向林家交代了。”
横波听了龙剑心的话,不仅没有放下心来,反而心中的不安更重。她想,就算南阳王一定要找个人来顶保护不力的黑锅,也犯不着要她亲自上阵。按理说在这个时候让暗处首领受重创,势必会削弱整个暗处的力量。南阳王如此安排,绝非是一时失察,或是小题大做,定然另有深意。
她心中发紧,但面上却仍是平静,只是对龙剑心说:“我们还是尽快赶到清河县吧,我很担心林沁儿,她还在清河客栈里,身边的守卫并不强。”
龙剑心宽慰她:“你也不用太担心,我想南阳王是不会对云少爷,林千金怎么样的。毕竟他们是云、林两家的嫡系血脉,伤不得。事情闹大了,谁也没好果子吃。”
龙剑心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横波还是觉得不安。南阳王突然的发难,让她从心底里生出了恐惧。
他们一路向北疾驰,直到黄昏的时候才赶到了清河县。
“这是怎么回事?”龙剑心在清河县城门口勒住了马缰,眉头紧锁。
城门口,几十辆马车停在一处,但却空无一人。那些林家、云家的丫鬟婆子,仆役护卫一个都没见着。清河县城门紧闭,有几十个全副武装的兵勇站在门口,神情肃穆。
“出事了。”横波心中一沉。
“看来老王爷动真格的了。”龙剑心的声音也有些沉。
“这是南阳王的金腰牌,可以通行江南。”横波自腰间取下金腰牌,递给龙剑心,说道,“我们直接进城去,沿大道一直向前,第三个转角就是清河客栈。”
龙剑心接过腰牌也不多话,催动缰绳,策马向前。但守城的兵勇并不买账,还是把他们拦了下来,并不肯放他们进去,只把一双眼对着横波打量了又打量,一脸的怀疑。横波心急如焚,忍不住就要挥剑直接闯进去。
“横波,不可。”龙剑心拦住了她,“事有古怪,不要在这儿白费力气。”
横波撇撇嘴,很不情愿地收了剑,对那守城的兵勇喝道:“还不快去把你们的县令找来,误了大事,你们谁担当得起!”
早有兵勇去找县令,没多一会儿就有一个五十多岁微胖的老人走了出来。接过金腰牌,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终于扶着身边亲随的手颤巍巍地跪拜了下去。
“卑职眼拙,未能及时……”
“够了,别废话了。”横波抽剑挑回了金腰牌,问道,“县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外头车队里的那些人呢?捡紧要的说,不许废话。”
老县令仍是跪着,身子抖了抖,没开口却是先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然后才颤着声说道:“有一群贼人,大概有二三十个之多。他们纵马成群而来,杀入城中。清河只是微末小县,兵少力单,无力抵抗。结果……”
老县令说道这儿突然停住,竟是嚎啕大哭了起来。
“不许哭!快点往下说!”他这一哭把横波的整个心都哭得烦躁了起来,她又喝道,“你若没本事立刻把话说清楚了,即刻就革了你的官职,回乡养老去吧!”
老县令一听这话,整个人都抖索了一下,立刻就止了哭,飞快地说了起来:“贼人们杀入城中,血洗了清河客栈。杀了许多的人,还劫走了两个人。卑职无能,身为一方父母官,却无力保护百姓,致使……”
“剑心大哥,快去清河客栈。”横波再无心听那县令聒噪,催了龙剑心往清河客栈疾奔而去。
清河客栈已是被兵勇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龙剑心和横波纵马疾奔而来,却也无人敢拦,两人径自到了清河客栈大门口,龙剑心刚一勒住马,横波就跳下马背,奔了进去。
清河客栈已是面目全非,桌倒椅翻,楼梯崩塌,墙上、地上到处都是血,浓重的血腥味荡在空气里,地上一排排地停着殉难者的遗体,用白布盖着,有仵作蹲在一边尽他们的本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