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堂屋挂着的钟表,时间还不到晚上五点。
距离天黑应该还有将近一个小时,爸妈差不多也是那个时候回来,时间还很充裕。
李灶尘来到灶房,将冰箱里的昨天剩下的红烧肥肠架上灶,开始点火烧材。
接着是洗小葱青菜、切番茄、辣椒以及酸豆角,剁肉末,打蛋液等开始忙乎起晚饭。
大概五十分钟后。
灶房边上的四方餐桌上,四个方位各摆了一碗青菜葱花猪油面。
番茄炒鸡蛋、尖椒酸豆角肉末喝红烧肥肠三盘下面吃的臊子和麻辣霉豆腐摆在中间。
爷爷从屋外大门走进来,看到李灶尘正在拍照,于是冷脸呵斥道:“你们现在这些年轻娃儿,每次吃个饭还要先拍照,搞得好像上供敬神一样。灶娃儿你一个大男子汉,纳闷好久开始也兴起搞这一套了?”
李灶尘苦笑道:“爷爷,我也不想照啊,可是我一个外地的朋友说想看看我今天晚上吃啥子,硬是要我拍,我也没得法啊!”
说完便点击发送,将图片发给了远在江浙周山的萧佳雯。
“屁个没得法,我还晓不得你,是个女娃儿吧?不然你不可能搞这些没用的。”李德广笑骂道,脸上带着一副早已看穿他的表情。
李灶尘响起那天晚上在民宿狂吃海塞的萧佳雯,点头笑道:“嗯是个好吃的女娃儿,她一顿饭吃得比我还多。”
“外地女娃儿讨回来也可以,即温柔又有气质,不像我们川蜀本地这些婆娘,一个个凶得很,把男人吃的死死的。”李德广仿佛勾起了某些遥远的回忆,似笑非笑的说道。
这会儿爸妈还没回来,李灶尘难得跟爷爷得闲聊会儿天,于是笑道:“爷爷,你怎么晓得外地女娃儿温柔的?奶奶之前在世的时候,也挺和蔼的啊,奶奶唯一一次打我就是在二十年前,我刚上小学那年,家里正好修房子嘛。”
“咳咳”李德广轻咳两声后,听到李灶尘提起奶奶,又长叹一口气的说道:“唉灶娃儿,爷爷老了,恐怕也没得几年的日子过了。你奶奶的遗愿肯定也完成不了,你现在不出去打工了,有空多去打听打听你小姑的踪迹,你奶奶临走前千叮万嘱让爷爷把你小姑找回来,爷爷我做不到啊!”
李灶尘知道这是爷爷和奶奶几十年来心中的痛。
八九十年代的杂技马戏文化传入村子,当时的小姑还是个刚成年的小姑娘,从就喜欢跳舞,身体柔韧性也非常好,结果被杂技团的人看中,询问爷爷奶奶的意见。
老爸三兄妹,大伯和老爸都是男孩儿,大伯小时候放牛出了意外早逝,只有小姑是个女孩子,在家里也很受宠。所以即便家里条件艰苦,奶奶也不答应让小姑独自离家加入杂技团。
后来作为一家之主的爷爷因为家里穷,听说杂技团的伙食比较好什么的,再加上小姑自己也喜欢,就松了口做主将小姑送进了杂技团。
结果就是这么一走,从此没了音讯。
奶奶临终时,将埋藏在心底十几二十年的怨气和责备彻底撒在了爷爷身上,说他要是找不回小姑,就一直住在老屋,什么时候小姑回来了,爷爷再搬回到大房子。
这潜在的意思就是,哪怕今后爷爷也有个什么生老病死的意外,也不允许爷爷的灵堂摆在大房子这边。
奶奶的这种做法虽然有些偏激和强势,但爷爷却深深的记下了。
也就是因为这样,爷爷自从奶奶去世,就一直住在老屋。
早年间基本都是早出晚归的在附近的乡镇打听小姑的下落,后来年龄大了也没办法长途跋涉去找,只能每次赶集的时候去街上打听。
然后顺便买坛子酒回来,每天醉生梦死的成了个老酒鬼。
这期间,李灶尘爸妈、邻居黄家以及村长爷爷家等同村的人,也都尽力四处打听过,可是后来实在没了线索和消息也只能作罢,大家都放弃了。
后来大家都劝爷爷回来住,毕竟老屋破烂不堪、冬冷夏热的。说大家都尽力了,奶奶不会怪他的。
可爷爷还是很固执的不愿意搬,每每谈及此事,爷爷的眼中都饱含着泪光和坚定的眼神。
李灶尘看着爷爷头顶稀疏的白发,满脸的皱纹,有些于心不忍的郑重的点头道:“爷爷,你放心吧,我会去找的,当年那个杂技团是叫星光马戏团对吧?我回头去关江找人帮忙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