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既是最厉害的毒药,却又矛盾地有着极好的疗伤功效,它既能害人又能救人。小生命的降临加重了叶凌和林月香的生活负担,以至于林月香也在织染坊寻了一份事做,家里只剩下叶雪梅陪伴照顾着弟弟叶雪松。然而,弟弟的出现却是极大地抚慰了叶雪梅的心灵,以前的创伤一点一点地愈合着,那恼人的梦魇逐渐地被封存在了记忆的最角落里。她不想再去碰触,她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在父亲的教诲下认认字、读读书,跟着母亲翻翻地、种种菜,大部分时间陪着弟弟玩耍、嬉闹。生活并不富足,却让她倍觉充实、温馨。
粗制的竹床让她睡得无比踏实香甜;粗糙的陶瓷饭碗端在手里会让她食欲大增,粗茶淡饭越嚼越有味;就是房中那仅有的姐弟俩共用的旧书桌,她也看得特别顺眼,觉得房中处处透着生气。原来,生活幸福与否,不在于你吃了什么,穿了什么,而在于心,只要心里觉得幸福,山珍海味、绫罗绸缎又算得了什么?生活如白开水,看似没有什么味道,不同的人却又能品出不同的味道来。
四季交迭,时光流逝,幸福的日子就犹其让人觉得犹如飞梭一般。转眼间,当年那个脸上皮肤打着褶的毛孩子,如今已经俨然一个体长面白、带着几分儒雅气息的半大帅小子,人人见了都赞他知书明礼、聪明机灵,忍不住慨叹叶凌的优点竟一点儿没走漏,完完全全地被他继承了下来,更是有人夸着叶凌教子有方。却不知,男孩子哪个不调皮贪玩,背后的叶雪松一点也不比他们皮得少,光凭着叶凌和林月香两人一哄就心软的脾性,若不是有叶雪梅这个比男子还严厉的人时时督促着,哪有今天这样的叶雪松。
而叶雪梅呢,更是女大十八变。不但出落得亭亭玉立,容貌更是清纯脱俗,令人为之一叹,虽然每日都是普通衣裙、素面朝天,却掩饰不掉她的出众。以至于村子里很多人都纳闷,这孩子怎么长得既不像爹又不像娘呢,倒反倒像个从天上掉下来的仙女。对于这样的话,叶雪梅一向把它当作是夸赞之辞,从未放在心上,因为从严格意义上讲,她还真不算是他们的女儿。叶凌则是一笑置之,只有林月香每每听后便会眉头微皱,好像有什么心事一样。而叶雪松呢,每次都是十分客气地对人言道:“我姐本来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仙女,自然就跟爹娘不太像了,不过没关系,跟我长得像就可以了,你们看,是不是?”说到最后,愣是要把脸凑到叶雪梅的脸边,让众人品评一番。
每当这时,便又逗得所有人大笑不止。其实叶雪松同叶凌长得十分相像,而大家都说叶雪梅长得既不像爹又不像娘,哪里又会长得与他相像呢,只不过,众人也就是随口说说,又哪里会真的去讲究到底像谁呢?被他这么一闹,便也就说笑着走开了。
“原来的那张脸眉眼生辉,肤若凝脂,唇红齿白的,也算是极精致极美的了,否则也不会被他们暗地里称为滟城十大美人之一了。然而这张脸比之,有过之而无不及,特别是那一抹清纯,却是任何装饰也做不出来的。”叶雪梅左手举着一面木柄的小铜镜,右手托着腮,独自望着镜中的人儿发呆。
“我的梅儿是越来越美了,将来不知哪个有福的娶了去。”林月香推门唤了一声叶雪梅吃饭,却发现她一点反映也没有,仍自顾自地照着镜子,便笑着来到她的身后,轻笑出声。
“娘又取笑女儿了。”叶雪梅两脸绯红,抬起头假意地嗔了她一句。在她的印象里,这个娘乐观得很,成天都是笑呵呵的,常常与人开玩笑,逗得别人开心。
“娘这回可没有说笑。”林月香笑意少了些,扶着叶雪梅的肩头假装严肃地说道,“轮年纪你也不小了,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总是推三阻四的,见着媒婆就往外赶,难不成你想在家做个老姑娘?”
“做个老姑娘又如何,只要不离开爹娘和松儿,我才不在乎呢。”叶雪梅转身一把抱住林月香,把头埋进她的怀里撒着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