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日,叶凌的咳嗽只稍稍好了一点,多说了话仍是咳嗽个不停,在林月香和叶雪梅的强制要求下,他便又请了一天假,难得悠闲地在家呆着。
送了母亲出门去做工,叶雪梅见弟弟已经自觉地拿了书坐在窗前的书桌旁,父亲也坐在一旁,不时地在他的书上指着,像是在纠正他的错误。她便不去打扰,对着屋内里里外外好好地收拾了一番,便端起地上一大盆衣服,往村前的大池塘去了。远远地,池塘边传来棒槌敲打衣物的声音,时不时还有女人们大笑的声音,大概是她们又谈到了什么高兴的话题。那些妇人们聚到一块儿,总是话题多,不是拉拉东家的长,就是唠唠西家的短,事不关己,倒也谈得开心。
“哎,你说这是谁那么缺德,说人长根家的是只不会下蛋的母鸡的,人家生下的那白胖胖的小子可是打了她的嘴巴了。”蹲在石板最东头的胖胖的张老根媳妇,用力地搓了几下卷成一团的衣服,抬起头对着与她相对蹲着的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恨恨不平的说着。
那是张小木家的媳妇,高高瘦瘦的很伶俐。她并没有答话,只是出于礼貌抬起头微微地笑了笑,又继续用棒槌捶打着红石板上的粗布衣服。张老根家的是村里出了名的长舌妇,特别喜欢在人背后说东道西,搬弄是非,还时常曲解了别人的话意,不少人就是因为她才互生嫌隙。张小木家的知道她的禀性,便不敢在这样的人面前乱说话,弄不好一句无心之言被她传到长根家人的耳中就会变得面目全非,到时不知会惹出什么是非来。
“我看哪,准是哪个与她不和的人故意造的谣。”张老根家的见她没有回答,便又自己猜测着答了。
“那你说…”张老根家的并没有因为小木家的闭口不言而停止议论,她又看了看旁边,忽然凑上前,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会不会是他们家老二的媳妇,听说她一直气她婆婆偏心呢。也可能是老大的媳妇…”
“雪梅,你今天怎么没教弟弟,这么早就洗衣服来了?”张小木家的实在很厌烦她这样的举止,更不想无缘无故惹上事,可又不好直接让她闭嘴,抬头时正好看到叶雪梅端着个木盆走了来,便故意借跟她打招呼打断张老根家的话,张老根家的便撇了撇嘴拿起手中捏了好一会儿的衣服放到水中摆动着漂洗。
叶雪梅经过自己的亲身经历发现,上午的时候读书效果更好。所以平常自叶凌夫妻离开家后的大半个上午的时间,她都呆在家督促指导叶雪松读书写字,直到做午饭前她才会出来洗衣服。今天是因为叶凌在家看着,她才端着木盆出来的。
“哎,小木婶。今天我爹在家呢,所以这会儿出来把衣服洗洗。”叶雪梅微笑着轻声答了一句。即使林月香的外向热心熏陶了她十二年之久,因为前世的记忆,对家人之外的其他人,她仍是热情不起来,邻居们见了面也只是笑笑,点点头,以示礼貌。
“哦,原来是这样啊,你爹可是难得在家啊。”张小木家的笑着点了点头,便又去搓洗盆里的衣服。
叶雪梅也不再多说话,两眼在一溜蹲着的妇女身上搜寻了一阵,看到最西面的那块断红石因为被水浸到了一部分没人洗,便端着木盆走了过去。她把木盆放在一边的岸上,又找了一块半大的碎瓦片放到红石上,便踮着脚小心翼翼地踏上去蹲下,一件一件地把衣服拣出来。
东面沉默了一阵的张老根家的,正站起身来拧洗好的长裤子,一眼看到叶雪松急急地往这边跑来,便又转身对着叶雪梅的方向笑着说道:“你们家雪松还真是你的跟屁虫啊,这才多大点功夫,就又巴巴地跑了来。这要是哪天你嫁人了,他还不得哭着爬上你的花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