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早料到陈氏不会把好铺子拿出来,但也没想到她竟然会把一个没有独立房契的岳氏布庄的附带品打发岳云痕。这足可见陈氏的贪婪程度,她的心里是不想让岳家的任何一点家产落到岳云痕的头上。那么,也正如自己所猜测的,陈氏绝不仅仅是想把岳云痕赶走那么简单。而岳云痕往后的处境不只是艰难,而是相当危险,这一点倒是要趁个合适的机会向岳云痕提出来。
“你明天要不要一起去?顺便去看看你的家人?”岳云痕还是没有把握,对于以后有些迷茫。好在叶雪梅可以帮他,这让他的心里有了未曾有过的一点踏实感。虽然叶雪梅从来不在他面前说出来,但他看得出她对家人的挂念。
“嗯。”叶雪梅心头一热,看着岳云痕轻轻地嗯了一声。这样一个善良体贴的男子,出身在这样一个富贵之家,却没有一席立足之地,命运真是会捉弄人。
今天的叶雪梅比起往日又增添了几分清纯、飘逸,她的肌肤在鹅黄纱裙的衬托下,更显得粉嫩可人、弹指可破。全身仅有的一件首饰便是发上簪着的那支梅花金玉簪子,简洁中透出几分贵气。终于决定把这身行头穿上身,为的是向家人表示她在岳府过得很好。家人过得好,生活得快乐,她的付出才有意义。她不想再看到家人因为她mai身为妾脸上再露出歉疚担忧的眼神。
一身鲜亮装扮的叶雪梅站在家门口的时候,院中只有林月香一个人在井边打水。“嗵”地一声水桶抛入井中后,林月香躬着身子用力地往上扯着井绳。
“娘!”叶雪梅站在院门口不动,好不容易才从哽咽的喉中挤出了一个字。十几年的甘苦与共,她与这一家人已经培养出了割不断的比亲人还亲的亲情。两世为人,两个世界,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让她产生这样深刻的感情。
“嗵!”林月香身子一僵,手中的绳子一松,拉到一半的水桶便又落回到水面上。一瞬的愣怔过后,林月香快速地回转身来,眼中已经盈满了喜极的泪水。
“梅儿。”林月香一边用衣袖擦着滚落而下的泪水,一边笑着迎向叶雪梅。
“姐!”屋内窜出一个人影,眨眼功夫就扑到了叶雪梅的怀里。
“松儿!”叶雪梅摸着叶雪松的头,低低地喊了一声。她怕太大声了把眼中噙着的泪水震落下来,她是来告诉家人自己过得很好的,从不曾在家人面前流泪的她这个时候怎么能流眼泪呢?
“来,松儿,你看,姐给你带什么了?”叶雪梅仰着头硬是把眼泪逼了回去,再看向叶雪松时,她的眼中已经盛满笑意与对弟弟浓浓的疼爱。她把手中提着的一串酥心点心递到了叶雪松的手里,那是细心的岳云痕让如婷为她准备的。
从没见过酥心点心的叶雪松顿时两眼放光,忙不迭地接过就往屋里跑,一边跑还一边兴奋地叫着:“爹,姐来了,还给我们买了点心来了。”
看着他的背影,叶雪梅一阵心酸。十几年来,他们家中一贫如洗,温饱也只能凑和,哪里还有闲钱买点心吃。不过,如今她不会再让松儿和爹娘苦下去了,她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家人过上那衣食不愁的日子。还有,松儿是个聪明的孩子,她不能看着他就此蹉跎下去,只有为他找一个好先生,好好地指导他读书,他日他才有出人投地的本钱。
叶雪梅直到叶雪松跑进了屋子,才回转目光像以前一样挽着林月香的一只胳膊也向屋里走去。一边走,一边向林月香问起家中这几天的情况。
叶凌的病还是那样,每天静静地躺在床上一日三餐地吃着林月香按时煎的药;叶雪松因为离开了以前的伙伴,又没了叶雪梅的陪伴,心情有些失落,总是一个人端着本书坐在房里出神;林月香则是每日不停地忙里忙外,一人操持着家务。
陪着父亲说了一会儿话,叮嘱了一番弟弟好好读书,叶雪梅记着珠花铺的事儿,便向着家人告辞。临行前,她向父母说起了为弟弟在城里请个好先生的想法,又告诉他们银子的事儿自己会想办法,叶凌自己本就是读书人,哪里有不允的,林月香也不反对,只是一个劲儿地说难为女儿了。④<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