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的女儿,堂堂天月国的郡主,你们却把她送到岳府给人做妾,你让我天月国的脸面何在,本王的脸面何存?”月焱目露寒光,一拳重重地捶在了身旁的方桌上,方桌下那条原本就不太结实半倚在墙上的桌脚一下便折为两截,整张桌子侧到墙上的同时,桌上的茶壶茶碗也都向着同一个方向滑行。()幸亏有墙面相阻,它们才幸免于难。
“咳,咳咳。”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身体已有些好转的叶凌,一惊一急之下,腹中又翻滚得厉害,双颊憋得通红,终于忍不住咳出了声。
“一切过错全在小人,是小人害得梅儿……郡主落到如此地步,小人愿意接受王爷的任何惩罚。若是王爷能让郡主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小人愿意以命相换。”叶凌挣脱林月香的搀扶,向着月焱深深地拜了一拜,再抬起头时,已是满眶热泪,满腔歉意。
他堂堂一个大男人,又是读过许多年书的谦谦君子,不说有多大出息,连女儿的周全都保不得,还害得女儿为了自己自卖为妾,他还算是个男人,还对得起梅儿一口一个爹地叫吗?自打梅儿走后,他身上的病痛一点点地见好,心中的痛却是一点没减少,对梅儿的愧疚只有看到她回家时脸上的那一丝笑意时才有所减少,她走后,他又会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他的梅儿是个多么聪明优秀的女子,她有她的想法有她的追求,他知道她做出那一选择时内心是多么的痛苦与纠结,内心深处又舍弃了多少她梦想得到的东西。要不是梅儿坚决地以死相迫,他是宁死也不愿意看到女儿为他做这么大的牺牲的。他的这条命是用女儿的幸福换来的,若是能用它再换回女儿的幸福,他会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男儿有泪不轻弹,面前的这个有疾在身的男子却是满面歉疚,泪水长流,情深意切的话中全是对女儿的爱护。月焱是什么人,身边的能人何其之多,又哪里会不知道其中的详情。只是想到自己死里逃生好不容易幸存下来的女儿,一天的好日子也没有过,如今竟然沦落到了做妾的地步,他这个亲爹的心里也是痛如刀绞,对自己的痛责,对仇人的痛恨,多股情感融合在一起,抑不住便爆发了出来。
叶凌的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何况他不但救了自己的女儿,还把她养育到这么大,月焱哪里还能继续由着心中的火发下去。握紧拳头,强压怒气,他敛住眼中的寒光,平静地道:“既已知晓她是本王的女儿,本王自是要想尽办法让她摆脱现在的这个境地。你们对本王有恩,本王也不会亏待你们,只是本王希望你们二位暂时替我保守这个秘密,不能告诉任何人,这也是为着她的安全着想。”
林月香听了月焱的话,暗暗地长呼了一口气,趁他没注意时偷偷地揩了揩额头上冒出的冷汗。那汗是为家人的安危而起,而松了的那口气却是因为放下了心里那个长期压在心底的包袱而觉得轻松。她与叶雪梅的感情绝对不比任何一对亲生母女差,她是那么地害怕失去这个女儿,但她更希望她能过上好日子,如今知道她竟然是堂堂王爷的女儿,有着那么高贵的身份,她很欣慰,很为她感到高兴。真相已经说出,她的心里再不必像以往那般纠结,只是难免会有一些失落感。
“小人虽抚养梅儿长大,但始终因为无能,害她为我作出如此牺牲,王爷不怪罪已是万幸,是断不敢谈恩情二字的。至于保守秘密,我夫妇二人从来没有对旁人说过梅儿不是亲生的,也未曾有人真的怀疑过,就连梅儿自己恐怕也不知晓。”叶凌对叶雪梅的感情是真挚的,当初就觉得她定是出自富贵之家,但却从来没有过要挟恩求报从她身上讨取好处的想法。现在月焱说记着他的恩情,却更令他觉得羞愧难受,他是不会接受他任何回报的。
看着他满脸的坚定,再环顾一下四面陈旧的墙壁,月焱在心里满意地赞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