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被卓越视若珍宝的他,从来都是别人对他服软讨好的,平时就算他做个错事,惹卓越生个气,只要王梦云一席话,一切便能云消雾散,他又可以照旧过着他的逍遥快活日子。
但是现在,他直觉母亲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错事,才会惹得父亲如此大发雷霆,甚至看到母亲死去,也是一点没有反应。他再不服软,就只能跟着母亲同赴黄泉了。
他还这么年轻,这世上还有那么多好东西,都不曾尝过玩过,怎么能就此死去呢?
可是卓越听到“亲生儿子”四字,只觉得是莫大的讽刺,气得颤抖着双手指着卓文才,却抖了几次才指对方向,本想张嘴怒斥一声“鬼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野种”,看了一眼周围越来越多的下人,终于是紧闭双唇,拂袖而去。
留下一众大汉,拿了棍子便要往卓文才的另一条好腿上敲,还是闻讯赶来的卓文荣及时制止了,好说歹说,才说服他们先把人关到柴房里,一切等到父亲气消之后再行定夺。
月色下,杂乱狭小的柴房里,卓文才恨恨地望着房顶的蜘蛛网。一只蜘蛛勤劳地在网上爬来爬去,细心地织补着那张不怕风吹雨打的网,丝毫不受屋内之人的影响。
争着献殷勤的各色下人,为了他争风吃醋的女人,像狗一样摇尾乞怜的随从小厮,此时都不见了踪影,长相俊美自命风流的他坐在肮脏的柴房里是那么的孤寂。他压抑着的嘶叫声,在狭小而寂静的柴房里稍稍回荡,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宠爱与奉承中长大的他,只有置别人于不顾的时候,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落得个无人搭理的境地。
门上发出轻微的响动,卓文才脸上闪过一抹惊喜,迫不及待地转头去看,以为是卓越终于回心转意,让人来放出自己了。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淡淡的月光照射下,一道修长瘦弱的身影被拉得很长,离卓文才越来越近。
“竟然是你?”看着提着个食篮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柔儿,卓文才失望之余,却又倍觉意外。
他对柔儿做过什么,当然不会忘记,虽然他自认柔儿并不知道那一切都是自己做的,但此时看到她,心中竟然有一丝不自在,头一次觉得有些对不住她。想不到自己落难之时,竟然是这个自己用不光彩手段偷来的女子前来探望自己。
“二少爷待我的好,我始终铭记在心,如今你落难,我怎么能像她们那般薄情呢?”柔儿蹲下身子把食篮里的饭菜一一摆放在地上,声音如往日一般温柔可人,眼中却是锐光一闪,似出鞘的利剑一般,随时能把人刺一个窟窿。
卓文才并没有看到柔儿的眼神,听了她的话,心里倒有一点点的感动。动了动身子,却引得先前大夫草草包扎的断腿上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感传来,立时冷汗直流,大叫一声。
“怎么,二少爷的腿很疼吗?”柔儿把准备好的热饭端到卓文才的手里,雪白柔荑轻抚他的断腿,不无关切地道。
卓文才接过碗扒拉了几口饭菜却觉得没有往日的可口,想到自己的处境,又气愤地把碗掷在地上,恨恨地道:“也不知那老不死的发什么疯,竟然对我们母子如此这般。”
“不知二少爷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多行不义必自毙’,如今的夫人和二少爷正应了这句话。”柔儿语气忽然一冷,两眼似笑非笑地看着怔愕的卓文才。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卓文才看到柔儿突变的神情,先是一怔,随即便气愤霸道地道,“你这女人,算什么东西,竟然这样说我和我娘。”
“比起用尽手段爬到主子位上的奴才,我好歹也算是小家碧玉,怎么就不敢说了呢?”柔儿冷哼一声,目光随即一凛,紧紧地盯着卓文才道,“难道二少爷忘记了,我也曾是爹疼娘爱舅舅关心的一位小姐了吗?还是你已经不记得了我那可怜的父亲与舅舅是如何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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