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听你满嘴胡沁些什么!”胤禛想沉下脸训斥儿子几句,依旧忍不住笑了出来:“是给你指婚,你怎么会想出京巴狗的事儿来?这是朕的儿子还是身份尊贵的皇阿哥,要是被外人听了去还要嘲笑朕教子无方。一个皇阿哥说出这样子大份的话来,你说你的书读到哪儿去了?!”
弘昼挠头:“皇阿玛,儿臣读书比不上四哥用功,又不如六十机灵。时时处处都是让阿玛和皇额娘劳心费神,实在是不孝。少不得要让阿玛额娘多给儿子操心,阿玛教导儿子齐家治国。只怕儿子能够齐家以后让阿玛少生气就是儿子最能够尽孝道的地方了。”
本来还带着一丝恼怒或是被儿子一番胡搅蛮缠闹得有些头晕脑胀的皇帝,这会儿反倒是听出儿子话中的意味来了。慢慢喝着奶茶,皇帝将儿子晾到一边只是尽自翻着手边的奏本。看样子皇父要批奏本,而皇父身边的总管太监高无庸和苏培盛都不在。弘昼非常乖觉地拿着朱砚开始给皇父调着朱砂,皇父的字迹看上去比先时更加清隽飘逸了。以前雍和宫皇父书房里那副董其昌的条幅父皇临摹多年,已经隐隐有了董氏的风骨。
“天申,你又在想什么心思?”胤禛专心看折,眼角隐隐看见儿子心神不属的神色:“眼睛骨碌碌的转,从小就是这么个性子怎么也改不了。”
“儿臣看阿玛的字儿,就像那时候在雍和宫看见书房里那副董其昌的字迹一样。”弘昼盯着皇父的字迹好一会儿方才抬头。
胤禛不着痕迹地一笑,天生率性而又自负的性子刻意收敛着着实难受:“看来你不是没读书,反倒是读了不少书。做什么总要事事跟人悖逆而行?好好的差使不干,在自己府里活出丧还将弋阳腔的本子带到南书房去。这些事被人说了不止一次,你要阿玛怎么护着你?”
“儿臣不能跟四哥一样给皇阿玛分忧是儿子不孝,儿子没什么大志向只想做个安分尊荣的皇阿哥,还求阿玛成全。”弘昼就势跪在地上的大红毡子上:“儿子最是仰慕皇阿玛和十三叔这样的汉子,只是儿子只能有仰慕的份儿做不到阿玛和十三叔这样。”
胤禛饱蘸朱砂的笔在朱砚里点了点:“别以为你跟阿玛说了这么些话,你做的那些荒唐事儿阿玛就不追究了。家事跟国事不同,不能说阿玛一味宠着你这小的就能将所有事情置于脑后。或是碍着父子颜面,阿玛懂了你的心思就能处处依着你。身为皇子,处处为天家风范世人表率不能太过肆意妄为。不要事事处处做得太过出格,否则就算是阿玛也不能护着你。”
“是,儿臣谢皇阿玛隆恩。”弘昼听了这话眼眶都湿了,跪在地上给皇父重重磕头。
永寿宫里皇后午歇后闲暇无事,想起前些时候让秀女们做的那几幅针线怎么着也该做好了:“让她们几个人把做好的针线拿到这边来,要是娴雅的脚还没好就不许她穿宫鞋过来。我可不想再看她一瘸一拐还要穿着宫鞋不依不饶地走来走去,好看是怎么着?”
正说着话,富察宝音款款进来:“奴才叩请主子金安。”那拉氏点点头:“这么快就过来了,瞧瞧你的针线,你做的是辛夷花开是不是?”
“奴才做的是寒雀闹枝,那副玉兰花开娴雅说好看奴才就给了她了。”富察宝音笑吟吟地将做好的针线捧到皇后手边。
那拉氏嘴角微微一撇,笑得有些不自然起来。娴雅的脚崴了以后根本就不能出门,哪里还能说什么好看不好看?再说寒雀闹枝也好辛夷花开也罢,是她和吴札库家的一起拿着先挑的。怎么就变成娴雅说玉兰花开好看了,这个丫头绝对不是面上看着的雍容和气。不过一副花样儿就能生出这么多心思,那要是别的事情岂不是还会生出更多故事来!④<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