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的傍晚依旧是静谧而安详。()纯嫔苏蕙梳妆打扮停当到了养心殿西暖阁外的围房,今晚好容易皇帝翻了她的牌子,只是晚膳依旧不是她伺候,只好在在养心殿的西围房候传。
陪着皇帝一起用晚膳的是愉妃,愉妃也是潜邸过来的旧人。说起话来说起话来总是带着笑意跟和气,素日跟娴雅走得很是亲近。住在东六宫的永和宫,跟娴雅不过是隔了一条东二长街而已。东六宫的嘉嫔愉妃常到承乾宫闲坐,带着彼此的儿女说起话来也有太多的话说。比之于西六宫的冷清倒真是皇宫中难得一见的情形。
“万岁爷,娴贵主儿就要临盆了。瞧她都是懒懒的,太医也不怎么开方子。”愉妃给皇帝搛了些韭黄虾仁:“午后去看娴贵主儿,还歪在炕上跟四阿哥说话来着。”
“她就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昨儿皇后不是还说传她额娘进来陪着她。你们只怕都是盼着这档子事情,跟她一说就是不答应。那个性子拧着呢。”弘历吃了点紫米粥:“你跟朕一块儿吃,总是这么站着。”
“上次听贵主儿说这件事来着,其实哪有不想的。只是额娘来了,有些事儿就会有说法。贵主儿不想自家人谋求非分恩荣,只是又不好碍着面儿不给。索性不见还清净些。”愉妃掩嘴笑道:“贵主儿这个人就这么点小脾气。”
弘历一笑不置可否,只是吃了两筷子韭黄虾仁就放下筷子:“朕看永瑜永琪两个小家伙倒是挺投缘的,等过些时候找个好的师傅好好教他们读书才是正经。”
“四阿哥那儿万岁爷尽管放心,娴贵主儿成日家还记着教瑜哥儿念书来着。琪哥儿常过去也是学了个不离十,只怕寻常的师傅还真是教不了两个哥儿。”愉妃含笑吃了些粥:“要是被咱们阿哥们比下去了,只怕脸上还挂不住呢。”
“就看这次春闱如何,和王跟傅恒不是在那边盯着的。”弘历有些不放心,弘昼那个性子保不齐会做出什么样石破天惊的举动,所以牌了老成持重的傅恒跟着她一起办差。若是再生出什么乱子,看是谁能救得了他。
王庆站在外面有些腿肚子抽筋,手里这黄匣子和将要说出的一番话只怕会让里面言笑自若的皇帝勃然变色。只是若不禀奏上去,真的出了大乱子只怕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皇帝砍的。
“奴才有折子上奏万岁爷。”王庆先自跪在外面给皇帝磕头,这件事可是在皇帝身边当差多年以来最棘手的一件事。
“连个饭也不叫人好好吃。”弘历重重摔了下筷子,王庆心顿时抖了一下:“拿进来。”
王庆匍匐着从殿外进来,手里高举着黄匣子不敢抬头。
“谁送来的?”语气中隐隐带着不耐烦,弘历漱过口看着王庆。愉妃见状赶紧从下面起来退到一边,皇帝用手里的帕子擦擦嘴巴:“这么火烧火燎的?”
“回皇上的话,这是傅恒越过内奏事处递来的折子。送折子的人说,五爷在国子监一定要出来用晚膳,要是不许他出来吃饿坏了没人担待得起。”王庆深深吸了口气,头上的帽子也放在一边。五爷呀五爷,就算是您荒诞不经不在乎自己的脑袋。这些回事儿的人的脑袋和性命也是在您老手里攥着,要是您的哥哥有一点儿不顺心不如意,只怕脑袋搬家也只是一句话的事儿。
弘历的脸在接过折子的一瞬间已经变得异常难看:“简直是混账,这种事除了他看还有没有第二个人敢做出来。”手里的折子几乎要撕成两半,监考的大臣出了国子监不是买卖试题还能做别的什么?一个堂堂亲王,居然这样行事放到什么时候都是死罪一条。春闱是三年一度的国家大事,正因为知道要紧才让他去,
这个东西居然如此不知好歹轻重,出了纰漏谁能担待这个重责:“傅恒做什么在?”
“回万岁爷的话,傅恒在国子监死死拽住五爷不许他动弹。五爷已经把国子监闹了个天翻地覆,只是还好没有惊动贡院里的举子们。”王庆惊觉自己的衣服从里到外全都是汗湿一片,要是皇帝不不发火只怕这件事更是叫人难以担待。可是五爷也是个极精明的人,要是皇太后知道的话皇上又是没办法交代的事情。
“更衣,出宫。”弘历霍然而起,一边的愉妃看见皇帝变脸变色自己也是魂不附体。皇帝出宫不是小事,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有多严重,只是皇帝的神色这样子郑重其事只怕也不是小事。
“万岁爷……”愉妃刚叫了一声就被皇帝冷肃的眼神给吓了回去,只好伏地请了跪安目送皇帝到一旁的梅坞换了平常的衣服。带着王庆和几个太监侍卫匆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