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吼吓得围观的人也是一个哆嗦。宁妈妈何曾在人前受过这样的羞辱,惨白着脸默默地退回姚淑宜轿子边。姚淑宜的轿帘微微颤动了几下。
双瑶忍不住又从帘缝里看了看,白总管已经跑去搀扶幺姑了,幺姑很给面子地站了起来。沈历跳下马,在原地踱步,一言不发。
忽然,姚淑宜的轿帘揭开一条小缝,宁妈妈快步凑近,附耳听计。
众人都紧紧盯住窄小的帘子缝,可惜除了鬓边银器的闪光,什么也看不见。
不多时,宁妈妈走向沈历,屈身行礼:“老爷,太太吩咐老奴说几句话,请恕老奴僭越。”
沈历点头后,宁妈妈才开口:“我只传太太的话,你听好了:‘郑家媳妇,不管你进不进门,你肚子里的孩子,只要老爷认,就是我沈家的根苗,我绝不会让他流落在外。’”
幺姑脸上一喜。
周围议论纷纷:“这小老婆真能折腾!”
“姚家到底是大家子出身,行事大度,是个顾脸面的!”
“第二,你要进门,须得老爷服满之后,此前万万不可,祖宗法度,大夏律条写得明明白白,我沈家不是没有规矩的人家。”
幺姑脸色一暗。
有人赞道:“有理有据,有进有退,干得漂亮!”
“第三,你既然短期内不能进门,我沈家的孩子又不能流落在外,所以,待你生产之后,我要亲自抚养孩子。”
“不!”幺姑惨呼一声,眼泪夺眶而出,可怜巴巴地望着沈历,“老爷!”
双瑶一惊。这番话有理有据,若是幺姑无法反驳,母子分离肯定是免不了的。一个刚生下来的孩子,强行被带走不说,还要送到母亲的对头身边养活,谁敢保证不出个三长两短?双瑶忽然觉得眼前的太太既聪明,又可怕。
宁妈妈静静站在当地:“老爷,这是太太刚才吩咐我转告郑家姑娘的,老奴并不敢增减一个字。”
沈历铁青着脸,烦躁地转了几个圈,最后一跺脚:“行!”
又传来姚淑宜的声音:“宁妈妈话传的很好,赏银五两!”
双瑶明白姚淑宜是在弥补沈历呵斥给宁妈妈带来的羞辱,心中一凛:论手段,论城府,幺姑比太太,差了不止一截。她有些可怜幺姑,却又觉得于情于理,都是太太占尽上风,且不说别的,单只大闹葬礼这一点,足够将幺姑扫地出门了。
却不料平地里又是一声凄厉的喊叫:“二小姐,二小姐!你要替我说句话呀!我把你当成亲骨肉好茶好饭养了两年,如今我落难,求你在太太跟前替我说句话呀!我的孩子,他不能一落地就见不着娘!求你了二小姐!”
双瑶背心里一阵阵发凉。杜妈妈赶忙将身子挡在轿前,好像害怕幺姑会扑过来一般。
沈历也没料到这场妻妾争斗竟会殃及女儿,尴尬不已,沉声道:“够了!别闹了,你先回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