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应嘉以为他有所顾忌,忙解释说:“我没别的意思,只是真心向罗兄讨教。我家里这些事,虽然我平时也都看着听着,可是一旦父亲不在,立刻就没了主心骨,不知道该从哪件抓起,慌张的不行。一向听说罗三哥帮着家里做生意,小弟真是佩服。”
姚淑宜在旁听着,不觉流露出一丝怅然。
沈历忙道:“是呀,嘉儿正好向罗贤侄学学,我听说你前儿才从淮南回来?今年的盐引好兑吗?你们家走的是哪条路子,怎么能提前十几天去兑盐?这一下就比别人占了多少先机!”
罗晋心说,果然问到了这件事!早知道沈家不问出点什么是不会轻易放手的!笑说:“这些都是家里的叔伯们在做,我只不过是跑腿的,带着家人把盐运回来就罢了,中间的详细情形,恐怕只有问叔伯们了。”
沈历有些失望,这小子滑溜的紧,什么也问不出来。
向着女儿们一席说道:“你们几个,也敬你罗家哥哥一杯。”
玉娘红了脸,扭捏着不肯起身,双蕊吃吃笑着,轻轻推了把双瑶。
双瑶只得端起酒杯,离席来劝。
罗晋慌忙站起,不待她走近已经仰脖喝下,眼观鼻鼻观心地说道:“不敢劳烦二小姐。”
双瑶心说,他怎知我行二?看来早就将沈家的情形打听清楚了,果然是个有心的。以袖掩口,浅浅抿了一口。
沈历以目示意,命她再劝一杯。
双瑶只得亲自拿起梅花乌银鸡嗉壶,为罗晋斟上一杯青梅酒,笑道:“罗三哥再吃一杯,小妹还有些事请教。”
罗晋笑了笑,爽快地喝了,心说,儿子问不出来,换女儿了?
双瑶再为他加满酒,这才说:“小妹想问问府上每年怎么拿到仓钞?”
罗晋眼中立刻闪出一丝警戒,笑道:“二小姐也对这些有兴趣?”
双瑶见他神色,已知他心存戒备,唯有自己开诚布公,才能取得他的信任,便笑说:“平时家父娇惯,由着我跟哥哥胡乱看账本,有时候难免听见一句半句,所以有些好奇。像我家一向是从边商手中买仓钞,数目不大,价钱又高,但是像我们这样人家,盐引数目又不多,真要自己运粮去关陇,似乎又不划算,所以竟不知道如何是好。”
沈历在旁听着,不由暗叹问到点子上了,忙以目示意,鼓励双瑶继续发问。
罗晋愣了片刻,笑说:“没想到二小姐如此精通盐务买卖!”
双瑶得到了沈历的鼓励,不觉更大胆了,又问道:“我家一年内能拿到的盐引不过几万,两间铺子有余,三间铺子不足,平时从其他盐商手里也能零碎弄到一些盐引,但是兑换时间晚,数目也不能保证,所以这生意一直不温不火。最要紧是仓钞的来源一直不能固定,每年在这上头花了不少冤枉钱,所以想请教三哥,像我们这样中等生意,从哪里弄仓钞最为合适呢?”
罗晋的眼神越来越明亮,最后深深看了双瑶一眼,道:“前几年我家生意做的大时,曾经在关陇开过商屯,雇人开荒种地,每年向军中运粮,换取仓钞。”
沈历脸上神色不觉肃然,开商屯乃是各家大商户的机密事,他曾多次试图向卫云昭打听,都没有结果,如果能从罗晋这里得知,那也不错!<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