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书生有些不解。</p>
欧阳九没有与他解释。</p>
他沉默片刻，忽然说道：“我请你喝酒。”</p>
书生微怔，摆摆手道：“我请你我请你，话说我还欠铁炼门几千两银子，这辈子都不一定还的上了。”</p>
欧阳九随意道：“还不上就不还。”</p>
书生一瞪眼：“还不上就努力还，改明儿就去管陛下要些银子，咋能不还？！”</p>
“这话你说多少次了？”</p>
欧阳九斜了他一眼，撇撇嘴道：“元遥你真够了。”</p>
书生嘿嘿一笑，不说话。</p>
他便是元遥，是颜似卿的同伴，是圣贤城的书生，是心剑斋的弟子，是唐门暗器的传承者，是唐琛提到的那位心力内力尽数融于飞刀的高人。</p>
九年前，元遥拜托欧阳九打造了三柄飞刀。</p>
材料是皇室提供。</p>
铸造友情价，三千两。</p>
元遥还了九年，才还上九百两。</p>
身为皇城客卿，听令且仅听令于皇帝陛下的暗卫，其实是有俸禄的，每月五十两银子，加上逢年过节的赠礼，每年也能落个近千两。</p>
但元遥好酒。</p>
除了颜似卿的自酿酒，他只喝长安城里最贵的寒潭香，说一句花钱如流水毫不过分。</p>
好在铁炼门并不着急催他还钱，甚至巴不得他一直欠着，有元遥这层关系在，铁炼门想要从皇室购置或交换材料也方便得多。</p>
“去哪喝？”元遥问道。</p>
“我铺子里。”欧阳九回答道。</p>
元遥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看着他问道：“去你铺子里？你是生病了？还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p>
欧阳九轻声道：“只此一回。”</p>
元遥啧啧称奇。</p>
欧阳九的铁匠铺是布有阵法的，一向不许酒菜什么的进入，按他的说法，武器是有味道的，好材料也是有味道的，任何外来的气味都会影响它们本身的气味。</p>
元遥问他：“那喝什么酒？我去买。”</p>
欧阳九想了想道：“自酿酒挺好。”</p>
元遥眨了眨眼，嘿嘿笑道：“果然，你这家伙也是一肚子坏水。成！你回铺子里等我，我过去拿两坛。先说好，他回来我可要把责任推你头上呵。”</p>
欧阳九说道：“可以。”</p>
元遥比了个胜利的手势，起身去往颜似卿的破落道观，避开人群，熟练地撬开道观大门，从角落的坑里挖出一坛酒，拍去上面的尘土，使劲嗅了嗅酒香。</p>
来到铁匠铺，元遥将酒放在桌上，心里察觉到不对劲，转头望向铸造台里的剑胚，感受着其间的狰狞与令人入魔的恐怖气息，皱起眉头说道：“老九？这是……”</p>
“死人残念。”欧阳九淡淡地说道。</p>
元遥眉头越皱越深。</p>
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欧阳九会肯定剑成后有资格列入奇兵谱，也明白了为什么天机阁不会给这把剑排名。</p>
这是要铸魔剑啊！</p>
“怎么不把这些残念抹除？”元遥问。</p>
“如果抹除，它也就失去了成就奇兵的基础。”欧阳九还是同样的回答。</p>
元遥沉默许久，叹气道：“看来你不止是想喝酒。”</p>
欧阳九看着他，郑重地躬身一礼：“圣贤城道理最多最足，先生从圣贤城出来，我想请教先生几个问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