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p>
那一晚过后，红叶跟着引路人专心修行，再没有去过城外的海滩。</p>
偶尔在清闲时，她也会出去走走，逛一逛南任城的晚市。</p>
只是无论她停在哪里，人们都会和那天玉坊的小厮相同，没有谁能记住她的身影。</p>
就像她记不住那个人。</p>
随着时间推移，这些本就模糊的记忆也在逐渐消退。</p>
那个人的身影出现在她脑海里的次数越来越少，还有清河城，还有那片不是海的海，那座香火气浓郁的老城……都与她渐行渐远。</p>
最后只剩下长安。</p>
或者说，是长安城外的群山。</p>
红叶当然知道那里就是青山，可是她想不明白，自己分明没有去过青山，为何会想起青山，有时候还会梦到青山上的松柏瀑布。</p>
醒来时，她甚至会感到怀念。</p>
红叶从未有过这种情绪。</p>
她去查了一下。</p>
书里说，这叫思乡。</p>
可是……</p>
她哪有家乡呢？</p>
————</p>
刘姜楠在一个月前到了青山。</p>
丁褒夫妇没有在青山停留，考虑再三后也没有去往圣贤城，而是又返回了圣贤学院。他们是先生的管家，总归是要等先生回来的。</p>
方正桓见到了刘姜楠。</p>
看着有些黝黑的小姑娘，感受到天生道心荡漾出的气息，方正桓想起很多年前陪师父去收师弟的时候，还有第一次见到何问的时候。</p>
三个人，两对师徒。</p>
真的很像。</p>
方正桓叹息一声，收回思绪，领着刘姜楠走上逍遥峰。</p>
“先住这里吧。”</p>
方正桓指着前方的房间，对小姑娘说道：“入门仪式就先放着，等你师祖回来，师父醒来的时候再办。想来玉柳先生和你师父已经做好了安排，师伯祖这边便不教你什么了。另外，每月逢五，隔壁青云峰会有年轻弟子们的早课，记得准时参加，其余时间里，正常修行便好。如果有什么需要，就敲敲门上的剑铃，会有人过来的。”</p>
刘姜楠点了点头。</p>
年纪虽小，但她经历真不少了。</p>
所以她并不认生，拉了拉方正桓的衣袖问道：“师伯祖，那我师父在哪呢？”</p>
方正桓沉默片刻，指了指旁边的房间说道：“那里。”</p>
刘姜楠小声道：“师父他……”</p>
方正桓蹲下身子，揉揉她的脑袋，轻声说道：“放心吧，你师父没什么事，他只是睡着了。”</p>
顿了顿，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眼前的小姑娘，方正桓继续说道：“他只是睡的有些久而已。”</p>
刘姜楠喔了一声，懂事的不再说话。</p>
————</p>
刘姜楠在逍遥峰住了下来。</p>
逍遥峰除了她，便只剩下沉睡中的师父。</p>
但她并不孤单。</p>
去青云峰上早课的时候，她认识了很多新朋友，曾在圣贤学院便是孩子王的她，到了青山依然是孩子王，来自各州郡的天才孩童们经常会找她玩耍。</p>
辛师伯偶尔也会过来，给师父擦洗身子，给她讲各种各样的江湖趣事，还有师父少年时的故事。</p>
刘姜楠每次都听得很开心。</p>
等到师伯离开，她就会坐到师父身边，给师父讲这些故事，讲自己又学到了什么，今天有个长老的弟子说错了话，弟子出手揍了他一顿等等。</p>
再到后来，刘姜楠陪师父说话的时候，身上总是会挂着一两道伤痕。</p>
她和人打架的次数越来越多了。</p>
她感到很生气。</p>
因为那些人会说她的师父死了，说她的师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说她的师父不配当青山的弟子，说她的师父有损青山剑仙的脸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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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姜楠找过辛师伯。</p>
辛师伯却只是给她涂抹伤药，笑着捏捏她的脸，说以后都会好起来的。</p>
以后是多久？</p>
刘姜楠不知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