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檀低下头，双手掐着脖子，浑身鲜血犹如沸腾了一般翻涌，皮肤瞬间变成了嫩红色，就像是涂抹了七香坊里价值千金的胭脂。</p>
他的精神变得亢奋起来。</p>
疼痛感却又令他睁不开眼睛。</p>
瘦小汉子抓住他的头发，强迫他看着自己，又一次说道：“见过天网？”</p>
张启檀不敢否认，挣扎着点了点头。</p>
瘦小汉子说道：“益州的记住多少？”</p>
张启檀已经抬不起手臂，手指颤抖着，比划了个五的手势。</p>
“五成。”</p>
瘦小汉子咧嘴笑了起来。</p>
他毫不怀疑张启檀此时说的话。</p>
如果一个人在比死亡更大的恐惧面前还能说谎，那该是有多大的勇气？</p>
不可想象。</p>
至少横行在荒域的几十年里，瘦小汉子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人。</p>
当然，即便张启檀说谎也无所谓。</p>
只要张启檀画出地图，他们有一万种方法来检验地图的真假，那时候他会让张启檀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p>
“放心，我会让你活下来。”</p>
瘦小汉子凑到张启檀耳边说道。</p>
说完这句话，他向后伸出右手，一根正在燃烧的火把飞到他的手中，挥袖间数点火焰落在张启檀的伤口处，算是简单止了血。</p>
亢奋的感觉过去，张启檀眼前的天地开始旋转起来，神志也有些模糊。</p>
他感觉自己被邦成了粽子，然后被人拎了起来，向着夜色里走去。</p>
逃不脱了。</p>
他应该会被带到荒域，然后死在荒域。</p>
张启檀有些绝望，也有些后悔。</p>
但他后悔的不是主动请缨追杀背叛了天机阁的父亲，而是自己的判断失误，葬送了自己的将来以及天机阁五位一品境的性命。</p>
就在他考虑要不要找机会自杀的时候，月黑风高开出了一条裂缝。</p>
黄泉的身影消失在夜空中。</p>
其他邪修也互相道别，准备离开。</p>
他们要保证第一时间将天网带回去，毕竟这里是益州境，且据点的位置已经暴露，等天机阁反应过来，或者被大和城或者唐家发现，他们可能就回不去了。</p>
便在这个时候，变故突生。</p>
黄泉离开后，月黑风高非但没有合拢，缝隙反而越来越大，白雾退散，不过两个呼吸，笼罩了整片山谷的夜幕杀阵竟然凭空消失了！</p>
“赶着去死啊！”</p>
大荒教的邪修以为是黄泉吩咐夜幕的人撤了阵法，不满地骂了一句。</p>
下一刻他便发现了不对。</p>
今夜是元月十二。</p>
夜空里，本该椭圆形的盈月却悄然变成了满月，皎白的月色也渡上了一层红光。</p>
云开雾散，血月凌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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