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问说的是事实。</p>
若是大和城被荒域攻破，邪修们的第一个方向必然是兰若寺，围杀那个在荒域成就“杀神”名号的法显，这是最快的立威，也是鼓舞士气的最好方式。</p>
到那个时候，法显还怎么继续闭关？</p>
“观音山外有大阵，可保兰若寺最少在三年内不会有事。”</p>
法显看着他说道。</p>
何问说道：“然后呢？”</p>
法显摇头道：“没有然后了。”</p>
何问说道：“难道你就一直躲着？”</p>
法显说道：“这是在闭关。”</p>
何问没有继续反驳。</p>
何问承认兰若寺外布置的阵法是他见过最了不起的阵法之一，比起青山的护山大阵都丝毫不弱，加上有法显负责阵法的稳定，何问相信，就算大和城破了，这里依然是一片净土，别说三年，五年十年都不会有什么问题。</p>
问题是……您为什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和城被攻破，无数相信着您的人们就此死去？</p>
何问无法理解。</p>
法显很明显不想给出解释。</p>
当然，在这个时候，有些气恼的何问更倾向于法显给不出解释。</p>
“你回去告诉他们，尽快疏散百姓，至于将士们，如果大和城真的守不住了，可以往观音山撤离，这边最少能装下十几万人，足够了。”</p>
法显的声音依然平静。</p>
平静在很多时候往往意味着冷漠。</p>
何问没说什么，看着他的眼睛，一直看了很长时间。</p>
“徐景前辈说的没错，您真的……挺让人失望的。”</p>
说完这句话，何问转身走了出去。</p>
法显没有理会，捏起了一枚棋子，再次落到了棋盘上。</p>
……</p>
……</p>
法显有着“活佛”的称谓。</p>
这个称谓不是因为他的实力有多强大，而是因为他为百姓做过许多事情，比如平复当年的叛乱，比如为大和城向陛下进言，比如坐守边疆二十年，比如深入域外追杀敌寇……</p>
加上冠绝天下的实力，法显值得所有人尊敬，即便是帝王将相、域外邪修、甚至憎恨法显的敌人提到他时，都会不自觉地放低姿态。</p>
何问同样尊敬法显。</p>
如果不是法显为他延缓天妒，他在多年前就死了。</p>
如果不是法显指导他的修行，他也不会有现在的境界。</p>
在何问心中，法显的位置几乎能与谢周等同。</p>
但他却无法为法显开脱。</p>
大和城是中夏与荒域的关卡。</p>
大和城破了，意味着邪修们可以随意地进出中夏，到那个时候，没有底线的域外邪修们就可以深入益州，或者直接去往其他州郡，后果无法想象。</p>
就算大军来到，重新把大和城夺回来都没什么意义了。</p>
按照天机阁推测，大和城的失守最少会导致上百万人死去，上千万人因此流离失所，至于钱财与粮食的损失，更是难以估量。</p>
法显不会想不到这些。</p>
那为何不救？</p>
既然能救，为何不救！</p>
何问相信法显必然有更深层次的理由。</p>
但在他看来，在这样的后果面前，任何的理由都不能成为理由。</p>
何问一路思考着这些事走到了城头，喝着酒，望向前方黑泱泱的敌军，情绪低沉。</p>
“那便是何掌门吗？”</p>
“应该是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