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看到了一个妇人。</p>
倒在血泊中的妇人。</p>
周围没有其他人，却有阵法和剑气的残留。</p>
杀手不止一个，但出手的那人一定是个用剑的好手，至少不弱于一般的一品境剑修。</p>
颜似卿迅速做出了判断，走到那血泊中的妇人旁边，蹲了下来。</p>
“为……什么？”</p>
看着鬼面上的空洞，妇人的眼神中充满了无法理解。</p>
“什么为什么？”颜似卿皱了皱眉，已经见过了很多生死的他没有什么紧张的情绪，以为这就是一起普遍的凶杀案，趁着对方还有意识，说道：“先告诉我，是谁动的手？”</p>
妇人愣了楞，忽然展颜而笑，说道：“原来不是你。”</p>
“什么不是我？”</p>
颜似卿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可看着她脸上的笑容，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试探道：“你是三娘？”</p>
妇人微微点头。</p>
颜似卿正准备追问，忽然感知到了第三人的靠近，转身看了过去。</p>
婵儿飞奔过来，跪在妇人旁边，握住她的手掌，泪水不停涌出。</p>
她看都没看旁边的颜似卿一眼。</p>
屋里就只有颜似卿一人，再联合刚才那一声青面鬼，足以让她联想到很多东西。</p>
——比如娘亲知道了青面鬼的身份，这位青城的大师兄便来杀她们母女灭口。</p>
颜似卿察觉到她的冷漠，猜到她应该把自己当成了凶手，没有上前解释，转身离开，轻轻带上了院门。</p>
……</p>
……</p>
“是他吗？”</p>
婵儿哭泣着说道。</p>
最喜欢的男子，突然间就成了杀害娘亲的仇人，这无疑是更大的悲苦。</p>
三娘看着她，缓缓摇头。</p>
婵儿哭得更伤心了。</p>
三娘抬起右手，放在她的脸上，轻声说道：“婵儿，答应我一件事。”</p>
婵儿用力点了点头。</p>
“忘了他。”三娘说道。</p>
这里的他指的当然是颜似卿。</p>
即使有过短暂的交集，她们与颜似卿终归不是一个世界的人。</p>
“好。”</p>
婵儿没有任何犹豫地应了下来。</p>
三娘轻轻笑了笑，强撑着的一口气放松下来，彻底失去了生息。</p>
婵儿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p>
很久以后，她才站起身，用床单盖住了三娘的尸体，接着简单收拾了一些行礼装进包袱，离开了酒坊。</p>
颜似卿仍在门外守着。</p>
看到出来的婵儿，他想说什么，犹豫片刻又把话咽了回去。</p>
解释还是安慰？</p>
似乎都用不上。</p>
婵儿在他停了一会儿，也没有说什么，继续走向了前方的夜色中。</p>
一直走到南城的寺庙中，她才停下脚步。</p>
上前叩了叩门。</p>
一个老僧打开门，看了她一眼，似乎早知道她会过来一样，没有任何的询问便把她引了进去。</p>
“尊者明日会到，还请施主在此避上一日。”老僧交代一声，便离开了客房。</p>
剩下婵儿自己，没有脱鞋就躺到了床上，被子下的身体蜷缩成一团，轻轻颤抖。</p>
第二天午后，听到敲门的声音，她才掀开被子走了下去。</p>
“你就是引路人。”</p>
她看着面前的年轻和尚说道。</p>
“正是小僧。”</p>
和尚微笑道：“施主可想好了？”</p>
婵儿说道：“我有条件。”</p>
和尚说道：“施主是想报仇？”</p>
婵儿点了点头。</p>
和尚也笑着点了点头。</p>
“夜幕不问姓名，多以代号称呼，如若施主愿意，从今天起，你的代号，便叫做千幻。”</p>
“千幻吗？”</p>
婵儿念着这个名字，展颜笑道：“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