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城看着他,摇了摇头,颇有遗憾之意,深深叹了口气,才开口:“吕帐房啊,从前就不止一次的劝阻你,不能再赌不能再赌,你怎么就……你看看,你看看,如今这损失……可想而知……”
那吕帐房被她这么一说,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真真是奇怪透顶,到底和这女子何时相识?竟还有如此深的交情。()要知道,他是个一人吃饱一家不饿的主儿,真正愿意劝他戒赌的人少之又少,他怎么就记不起来曾经有女子这样劝过他呢?而且还“不止一次的劝阻”。
庆城见他迷惑不解的样子,也不给他机会深思,又道:“这小茶楼就这样给了别人,多可惜啊!”
吕帐房被说的动情,揣着手走了出来,夹着膀子,一副寒酸样,说:“可惜又能怎样呢?这些年若不是老板娘管着看着,也不知道我要落魄成什么样了。老板娘拿着房契,我是心中不愿,但总归也是她用钱赎回来的,我自然也没道理说什么,能收我做帐房,本帐房已经心满意足了!”
庆城偷笑,还“本帐房”。
听他这么一说,这人也是个有情有义讲道理之人,但这口吻不难听出,嘴里虽然说着没有什么怨言,但心中恐怕并非这么甘心情愿。
“这房子就这样成了人家的?你就……”
庆城话未讲完,吕帐房便抢白道:“这房子是祖上留下的,等我以后攒足了银子还会赎回来的!”
“有志气,本姑娘我平生最瞧得起的人莫过于,第一,会算账的酸秀才;第二,落魄的吃完上顿没下顿,但仍旧把老祖宗留下的东西看的比自己的命还金贵,当成宝贝收藏的人!吕先生,要知道,从前我之所以敬重您,也同样是因为这两点,您识字,还会算账,还仁义,不忘祖宗……”庆城这夸人的方式都快让不远处的东门轩瓷吐血了,让他有种错觉,这顿饭真是庆城“放血”弄来的,满嘴都是腥味啊!
“不敢当!”吕帐房心中欢喜,面上却平淡,双手拱在胸前客气道。
庆城忍不住捂嘴偷笑,这人还真有吕秀才的酸相。
“吕帐房,在这明城这繁华地带,又是一个独立的二层小楼,面积也不算小,你确定只要你有钱赎,老板娘就肯拱手相让?要知道,这房子可真算是明城的一块黄金地域啊!”
庆城这么一说,吕帐房更是觉得心痛。他唉声叹气两声,说:“老板娘答应过我,我想,她有那么多生意,那么多银子,总不至于为难我一个穷困潦倒之人!”
“那吕帐房,您现在有多少积蓄?一个月的工钱又有多少?大概攒多久才能赎回来啊?”
“这个……”
“您是帐房,不用我算了吧?”庆城嘿嘿一笑,说,“别告诉我您没算过,若真没算过,那只能说是您不想算那么清楚,要知道,算起来,恐怕要到见祖宗那天都难赚回足够的银子赎回这二层小楼吧!”
“这……”
“唉,真真是可怜啊!”庆城说着,右手的筷子敲着左手的茶碗重新坐会自己的位子。
“姑娘,你不要……不要这么说,我是一定要赎回来我的房子,拿着地契放弃去见我的祖宗的!”
“我知道,吕帐房,我当然知道你的心思和决心,我也相信,等你活到快要入土的时候一定能拿着放弃地契去见祖宗的!”庆城说的信心十足。可她的信心十足,足够狠狠的打击吕帐房了。
果然,吕帐房低着头灰土土的回到柜台里面,翻开账本有意无意的拨打着算盘,一脸的怅然。
庆城三人吃完饭,向吕帐房打了个招呼,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