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负伤在床
檐铃脆响,倒是打散一院清冷,一身药香较之平日更浓,步调从容优雅的仿佛先前张皇后那一剑只是一场梦魇。
雪歌受伤这样的大事,自然有人跑前跑后,却被他几句话打发了,回到这闲人免进的院子,抬头扫了眼黑漆漆的房间,随即浅笑着摇了摇头,推门而入,本应寂寥的房间里飘散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馨香,就在他进来的同一瞬,黑暗中传来极轻柔的一声呢喃:“属下见过公子。”
虽房间里漆黑一团,可雪歌还是准确无误的找到了声音主人的位置,向她的方向走了两步,矮身坐于八仙桌旁,轻声道:“起吧。”
却原来那声音的主人此刻正跪于八仙桌旁,听见雪歌的话之后,迟疑了片刻,却未曾起身,轻叹一口气,幽幽道:“请公子恕属下妄为之罪。”
雪歌静默片刻,转手用火折子点燃了桌上一盏鎏金灯,融融灯火亮起,也叫人将趴跪于地的女子端看了个分明,她身上是黑色夜行衣,自额头到唇上覆了个铂金的面罩,缩手缩脚的很是恭谨。
灯火亮起的一瞬,女子瑟缩了一下,却不敢抬头去看雪歌,雪歌莞尔一笑,淡声道:“你此番来得正好,我正欲寻你,起身说话。”
女子迟疑了片刻,随后快速掠过雪歌的笑脸,这才战战兢兢的站起了身,随后垂头躬立一旁,须臾,听雪歌淡声道:“说罢,闷着心里不痛快的。”
这一声令女子身子明显的抖了抖,不过抖过之后却果断的启口道:“公子本是我姐弟二人的恩人,没公子也就没我姐弟二人的今日,属下知这话不该,却还是禁不住要说,柳柳早已心灰意冷,只求助公子达成夙愿,可锦槐却是柳柳唯一的不舍,他虽在百芳阁里待了很长一段时日,说到底,终究没柳柳看得通透,他先前只是对凤兮若心存不舍,又带着些好奇的心动,只需将他带走,他心中分明自己与凤兮若并无可能之后,便会断了那念想,如今公子这样的安排,属下只怕他陷进去了,可最后也只能得了个凄凉的下场。”
雪歌的脸色白的有些不真实,当真就像一块羊脂玉雕琢出来的玉人一般,微微垂着眉目并不去看有些激动的纪柳柳,伸手为自己斟了碗凉茶,端起之后,浅浅的啜了口,淡淡出声道:“你又如何知道锦槐就一定会得个凄凉的下场。”
纪柳柳始终不直视玉雪歌,她怕对上了那一双似乎能看透一切的银眸之后,再无开口为锦槐争取的勇气,听雪歌出声了,纪柳柳顿了顿,声音已无先前的激昂,幽幽道:“属下虽只与凤兮若见了几面,却知她那样的女子如夜下明火,会吸引飞蛾相扑,她——锦槐爱上她,不可能会幸福,他也只能是个寻常的扑火飞蛾罢了,而且,墨将军绝对不会坐视锦槐在他眼皮子底下与凤兮若相好,招惹了墨将军的恨意,锦槐也不会得了舒服日子,而且那一夜是墨将军让属下在凤兮若胸口处刺上了一根墨色的华羽,凤兮若当墨将军是在无所不用其极的折磨了她,可那夜属下看得清楚,从属下第一针*下去,墨将军就未曾移开过视线,他眉头一直未曾舒展开,无意间流露出来的目光也隐隐透着不舍,墨将军这些年与很多女人有过接触,可从未出现过那么强烈的占有欲,想尽办法向世人宣示那个女人是属于他的……”
嗒的一声打断了纪柳柳的话,纪柳柳身子又开始抖,她看着地上混着茶迹的碎玉碗,扑通一声跪在了碎玉碗前,颤声道:“属下不该妄议墨将军,公子恕罪。”
雪歌擒了块素白的帕子轻轻擦了擦手,声音淡得近乎飘渺,“手滑了,你起吧。”
纪柳柳犹豫了片刻,复又缓缓的站起了身子,耳畔是雪歌继续飘渺的声音,“只要我还在的一天,就不会让他们两个心无芥蒂的在一起,即便不是锦槐,也会换旁人去,既然锦槐喜欢她,就该让他去争一回,我曾说过,只要锦槐选择了带她走,我会成全他的想法,若凤兮若不识时务,锦槐却执意,那就让她服下忘忧水,不过是个女人罢了,当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后,还不好处理么?”
听雪歌如此说了,纪柳柳也不好再坚持,且雪歌说话从未出过偏差,纪柳柳想了这个方法的可行性,思来想去,只得出一个结论:老天保佑凤兮若爱上锦槐
纪柳柳觉得自己此刻的表情已是滴水不漏,可随即听见雪歌继续道:“若实在担心锦槐,就拿这个去给凤兮若。”
不解的抬头,一眼就看见雪歌手心上躺着的小翠玉瓶,纪柳柳瞪圆了眼睛盯着那玉瓶,老半天也只能错愕的问一句:“现在就让凤兮若服下忘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