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槐偷偷的松了口气,脸上端出了不解的表情,缓缓道:“可是牟刺殿下同将军大人说了些什么?”
墨羽睨了锦槐一眼,淡淡道:“大概他只是想给本将军个提示罢了。”
锦槐一愣,这次是当真生出了不解,随口道:“牟刺殿下想要给将军大人什么提示呢?”
听见锦槐的疑问,墨羽复又眯眼审视了锦槐片刻,这才低沉道:“没什么,准备准备,明早跟着一道上路,堕胎之事本将军可以不追究你的擅作主张,可从现在起,你须将本将军的一字一句铭记在心,明白?”
锦槐收了先前的疑问,擒着帕子轻拭脸上的血痕,点头应道:“锦槐明白。”
墨羽对锦槐的回答表示满意,略略点头,随后沉声吩咐道:“明天同行时,你尽可能的与牟刺走在一起。”
锦槐抬头看了墨羽一眼,心头笼上一层阴霾,面上依旧恭恭敬敬的点头应着:“锦槐遵命。”
墨羽舒缓了表情,抬手轻轻掠过锦槐脸上的伤痕,声音依旧阴沉道:“别忘记你的本分,即便本将军恨她,也轮不到你去同情她。”
再会伪装,此时却也不可避免失态,锦槐快速的垂了头,小心谨慎道:“锦槐从不敢忘记救命之恩。”
墨羽绽开了满意的笑,锦槐却在心底想着他的救命恩人让他去接近兮若,他与墨羽说的这句话是真心实意的。
墨羽离开后,锦槐瘫软在先前坐着的椅子上,回头透过窗口望着墨羽远去的背影,天色渐晚,之前墨羽一直是在主宅子里用晚饭的,何况牟刺也在府中,可这个时辰他却疾行而去,想必是又去落芳居了。
伸手自椅子后面拿出即将完工的帕子,堕胎是个借口,由着这个借口,他的房间里整夜灯火通明,他说心烦不想看见任何人,莫夫人就十分高调的端了一盆血水出去,大声吩咐侯在外头的人说柳柳夫人心伤难耐,让人莫要搅扰,之后果真没人再踏入过他的房间半步。
就着灯火,锦槐时悲时喜的坐在椅子上绣了一整夜,兮若说她喜欢他绣出的锦槐,这话让他尤其喜欢,可绣着绣着难免就想起墨羽正留在落芳居,他与赵香容相偕离开前,墨羽的怒火已让人不胜惶恐,过来伺候着他的婶子们窃窃的说墨羽的乌金鞭响得瘆人,老远就能看见红色的石榴花瓣四散飘零,不知十七公主可受得住……
他想着墨羽的鞭子最后会不会落在兮若身上;他想着墨羽会不会因为醋意而将喂给兮若的毒药加大份量;他还想着,自己一针一针的将心意绣在这方寸之间的帕子上之时,兮若是不是在承受墨羽狂暴的占有……想来想去,想出了满腹愁情,原来心思重一分,承受的东西就要多一重。
伸手轻触帕上的锦槐,其实这绣帕本以完成,他却不甘,又在左下角绣上了锦槐二字,他初起头的时候,东方已见鱼肚白,那个时候心态也平和了许多,因明白天已亮,即便墨羽再多不舍,可非常之际,有许多事情等着墨羽去忙,那么兮若肯定得了解脱,一针一线后,嘴角勾了莫可奈何的笑,忍不住的想兮若此刻到底有没有安然的睡着,她不会想到在这森然的将军府中,还有一个人念着她,希望她知道他的名字,希望有一天她捏着他绣出的帕子时,轻轻柔柔的念一句:“锦槐。”
“夫人,膳房那头传信,今晚上饭提前了。”
清清脆脆的女声打破一室心事,这是莫提从别处抽调来的丫头小蝉,豆蔻年华,娇俏可人,没有巧儿的心机,应该是个单纯出身的婢女,见了墨羽也会脸红,却不过是少女无可避免的情怀罢了,无伤大雅。
锦槐收了花绷子,淡淡道:“恩。”
小蝉点燃高几上的鎏金灯,回身对锦槐福了个礼,笑吟吟的退下了。
锦槐望着跃动的火苗,脑子里却在想兮若那头此刻该是何种情况,以前的这个时辰,他都会准时去到她的院子,虽不舍,却也莫可奈何,伸手抚唇,似乎还存着那时的柔软,他第一次以唇相探,她瞪圆了眼睛看着他,那个样子——很可爱。<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