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你还在听吗?”叶培培见苏流年半晌没有动静,试探着问道。
苏流年回过神来,用手背抹去了脸上的泪痕,道:“先挂了,不用担心。”
“可是,流年……流年……”
嘟嘟嘟。
苏流年没有给叶培培说话的机会,果断的挂掉了电话。
她翻身从沙发上下来,进了洗手间,看着镜中憔悴又狼狈的自己,无奈的苦笑着。她匆忙的用冷水洗了把脸,顿觉得整个人似乎都清醒了很多。苏流年深呼吸了一口气,重新为自己补了妆,然后进厨房忙活了一阵后,离开了宿舍。
同一时刻,西餐厅里。
柳茹的脸色绯红,她喝了不少的红酒,不知道是心情太好,还是太糟糕的缘故。她原本就没什么酒量,几杯红酒下肚,她的脑袋也渐渐开始有了昏昏欲睡的感觉。顾锦城坐在她的对面,自始至终没有吃过一口东西,似乎只是在等待凌晨的到来,这样他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锦城……为什么你就不肯喜欢我呢?”柳茹半趴在桌上,醉眼迷离地问道。
顾锦城没有看她一眼,只是默默地看了眼自己的腕表,距离凌晨十二点还有十五分钟。柳茹不甘心地又抓住了他的手腕,追问道:“我是真的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那你喜欢我什么?”
“什么?喜欢你什么……你的一切我都喜欢。喜欢你号令新兵时候的样子,喜欢你和我哥在一起时候的随性和乐观,喜欢你面对所有危险的时候还能从容不迫的样子……”柳茹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幸福。
顾锦城灭掉了手中的那支香烟,淡淡地说道:“你所喜欢的,只是外表而已。”
“喜欢外表还不足够吗?”
柳茹攀着他的胳膊就要亲上来,顾锦城别过脸去用手推开了她。
“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
“我不要!我要和你在一起……”
顾锦城毫不理睬柳茹,径直叫来了服务员买单,然后扶着柳茹就朝外走。
柳茹一路上都揪着顾锦城的衣领不肯松手,如果不是碰巧用军区的车经过,又是老熟人,载着他们进了军区的大门,只怕他们两个这样走回去,第二天又会掀起轩然大波。
“麻烦你们照顾柳茹了。”
顾锦城送她到女兵公寓楼下,交代了几个女兵后,自己才朝宿舍走去。
走到岔路口的时候,他却犹豫了——左手边,是他睡了一个星期的单身宿舍;右手边,是他和苏流年共同的宿舍——他究竟要不要回去看看?苏流年现在应该不会在宿舍里,满地的狼藉只怕也没人收拾。
顾锦城沉思了片刻,终究还是迈步朝右走去。
站在宿舍的楼下,他还有意识的抬头看了眼,竟然发现窗户上有小彩灯在闪烁。顾锦城顿时诧异着回想起来,下午和萧翊帆发生冲突的时候,他记得这些小彩灯全部都坏掉了,不是吗?
难道,苏流年已经回来了?
顾锦城心里一阵欢喜,突然像一阵风似的冲了上去,手脚忙乱地掏出了钥匙,却因为紧张又激动的缘故,钥匙几次都插不进锁孔里,频频落在地上。等他好不容易开门进屋的时候,窗外的风掀起了碎花的窗帘,缠绕在客厅大灯上的彩带随风飞扬,彩灯闪烁似繁星般的映照在他的头顶。
屋子里干净又整齐,白日里的狼藉全部都被收拾干净了。
顾锦城的手里无力,钥匙清脆的落地。
他抬步朝里走去,餐桌上还有一个大蛋糕,上面插满了蜡烛。虽然蜡烛早已经熄灭,有些都燃到了根部,甚至有些蜡油还滴在了蛋糕的奶油层上,不知道燃烧了多久。顾锦城的心骤然一酸,再看见蛋糕旁的那碗长寿面时,他终于再也忍不住的落下了泪水。
“流年!”
顾锦城一声低唤,双手撑在餐桌上,耸拉着脑袋,身子酸软无力,两滴泪水像是唤醒春笋的那场春雨,重重地落在了桌面上,慢慢晕染开来,折射出此时顾锦城倍感痛心与后悔的模样。
而此时此刻,无处可去的苏流年,却是坐在萧翊帆的病床边上。
也不知道是谁来看望过他,竟然给他带来了一把木吉他打发时间。
苏流年坐在月下,他抱着吉他,拨弄着琴弦,婉转的曲调竟然比月光还要柔和。她没有说话,朦胧的双眼只是毫无焦距的望着眼前发呆,思绪随着萧翊帆的吉他声早就不知道飘向了何处。
萧翊帆一面弹着吉他,一面嘴里轻唱着优雅的歌词。
这是一首情歌,是他的原创,原本是为柳茹所写的,结果第一个听他弹奏这个曲子的人,却是苏流年。
萧翊帆垂下眼睑,望向窗外的夜色,一切都是这么的安静,安静的像是没有生命的存在。如果可以,他多么希望自己在认识柳茹之前先认识苏流年,或许现在的痛苦也会不存在了。
苏流年收回了思绪,低眸看了眼腕表,距离凌晨十二点还有最后半分钟的样子。半分钟之后,这个不知道应不应该回忆的生日,就会彻底和她告别了。那么明天呢?后天呢?她和顾锦城的未来呢?是不是也可以,彻底的告别呢?
她淡淡地叹了口气,月光轻柔的笼在她的身上,飘渺的好似一阵风就能把她带走似的。萧翊帆看向她,心里没来由的一颤,他是多么想成为能呵护她的那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