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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思停叹了口气就说:“好吧。那就从明末崇祯皇帝说起吧。我们祖先是八姊妹、五弟兄,都在崇祯的将作营当匠人。三个女婿也是世代匠人。李自成攻破北京后,就把将作营匠人编入军队,清军打到北京前就把匠人也一起带走了。祖先他们随着李自成溃军不断溃败,最后转到李过手里,就带到宜昌晓峰雾渡河一带与清军对垒。过了几年又被清军攻破,李过把匠人甩了逃到四川。祖先他们八姊妹就计划逃到云南去,因为那里有金丝楠木等上好木料,正是木匠发挥作用的地方。他们就从宜昌过江,顺着山走,走着走着就走到这段子山,看到这里有很多上好柏木,而且这里的柏木还带有香气。老大看到木料,又看到这里荒无人烟,就决定八姊妹六十五口人就地安家,于是杜家五弟兄,三姑爷就在此地繁衍起来。所以我们友爱大队就四个姓,杜、谭、刘、苏。但段子山的木器出名还是在清末张之洞搞洋务,洋人来找矿到了段子山,看见了我们的木器,惊为天人买回后在武昌府轰动,才成了武昌恒泰行专供木器。但到了民国就完了,后来就一撅不振,就偶而给别人打几件。文化革命开始后就一件也打不成了,只到去年才有聂河的三线厂地人,不知道从哪里知道后,跑来找我们打了几件。这几件木器都是武昌恒泰定的货,钱给了货没有拿走,祖先说要留着等着他们后人来背出山去。”
武厚民一叹:“中国真乃人杰地灵啦!我下次来带个照相机来,把他拍成照片将这段经过写成故事登在报上,说不定我们可以恢复段子山木器的辉煌。这也不失一条路子哦。”
杜思停两眼马上放光:“那感情好啊!虽然经过特殊时期,但我们大队能做粗家伙的木匠还有上百人,做细家伙的木匠带雕匠有20人。就是打你在路上看到的那种上等棺材,我们一个月可以打50口,个把月就是一万五啊。实现县里计划,棺材就足够了。”
武厚民笑了笑:“看来杜大队长对县里计划很是很上心的。这样吧,今天这顿羊肉饭算我请客,但从晚饭起我们吃派饭。再不准搞这种特殊!我们是来三同的,不能破坏规矩。怎么样?”
杜思停说:“吃派饭没有问题。但这顿客不能由你请。这不是打我们山里人脸吗?我们友爱是穷,但再穷一顿饭还是吃得起地。你把我们当人看就不交钱。”
武厚民就不再客气,吃完饭就和大家一样,单独去找社员交谈去了。
五队在段子山东面,六队在南面,四队在北面,西面是长阳。三个队虽然都在段子山半山腰,海拔在600-1000米内,离主峰都不远,但都是各在各自的山里,都由一个主峰和许多小山峰组成一个可以住人种田的独立区域,又都被各自的山峰阻隔开来。这个队到隔壁的队最近要走三四里的山路,最远要走七八里,都是老树林子,树最细的就要一人合抱。就是五队这一户到那一户喊得见,你要走最少有三百米山路,大队暴屋周围五百米就四户人家。五队20户人家分散在周围两公里范围内。
武厚民也不要人带着,就信步由缰的走着,他自己估计走了几里路后看到一户人家就走了过去。来到稻场就看见一条大黄狗对着他汪汪叫,但眼睛里露出的是和善的光,就不以为意的喊:“有人吗?有不有人?”
干打垒(用泥巴打紧建成的房子)的墙,石片盖的瓦地三正间房子里走出一个身高一米七四的中年汉子来,满身补吧的衣服,穿双草鞋,一脸笑容的和武厚民打着招呼:“有人,有人。你是县里领导吧?快进来坐!”
“你怎么看出来我是县里的?”
“我们这里轻易不来生人。你这身衣服一看就是大干部,加上几天前队上就说了,有县里大领导来我们这里搞工作组,带着我们吃饱饭。刚说你就来了。而且我的大黄叫得是来贵客?。”
“哈哈,哈哈。连狗子也知道我是县里来的,有意思,有意思。我就不进屋了,你看你这里风景不错,我们就坐在稻场上讲几句怎么样?”
“好,好,好。大丫头把茶端出来!”屋里一个好听的声音应了声,就见一个大辫子姑娘提着茶壶,端着几个碗就出来了。看到武厚民后还脸一红的说:“县领导,我们山里就这宁静茶,你对付着喝!”说完给武厚民来了一碗。
武厚民接过来一喝,入口甘甜,满口清香,茶味醇厚,就惊讶的问:“这是什么茶?我从来还没有喝过这么甘甜清香醇厚的宁静茶。这不是宁静茶吧?”
大丫头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武厚民说:“真是宁静茶。就那颗树上摘的。县城里肯定没有我们这里的宁静茶好。还有这烧茶的水。”
“你到过县里?”
“我在县一中读高中,下半年高考。是有事请假回来的。”
“我们大丫头读书那可是全大队第一。我们一个大队就我大丫头在县里。她是回来拿粮食的。(那个时候农村人读书,都是带粮食到学校换饭票吃饭)”
“爸爸!”大丫头瞪了她爸爸一眼,就走了到门口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