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真的?”将刚刚托着茶水的暗色木托板抱在胸前,正要离开的木村,却听到了白川林涧低声的自语。
“啊?”抬起头,睁着丢失焦点的双眼,女孩似乎比提出问题的对方还要迷糊。接近一秒钟之后,她才清醒过来,下意识地重新挂上了偶像那最完美的笑容,元气地回复道:“没什么哦。”
“好吧”
“木村桑,您对这个林大辅桑家,有什么印象吗?”指尖划到林朝歌父亲的名字处,白川这样问道。
看着木村有些疑惑的表情,她又赶紧补充道:“因为我看林桑家的建筑公司似乎是东京那边很有名的,可能林家最后也是去了东京——您也知道,我们这些调查人口流失的,都是很在乎流失的去向的。”三人这回是装作社会学专业的学生。
“这样啊”对方的疑惑似乎被成功地打消了,接着,中年女性又皱起了眉头,紧紧抱着托板,应该是在努力地回忆。
“林大辅桑好像很久之前,就不长住在我们这里了,只是在节日的时候才回来——然后,我记得我当时是还在县里上大学,然后有一天回家,就听见家里人说他们家彻底搬走了。”
“因为他们家有个长得很帅的男孩,所以我还有些印象的。”
“去向的话,挺我母亲说,那位大辅先生似乎是东京的大学老师。所以我觉得,应该是最后去了东京吧?”数十年来,在全国人口萎缩的大背景下,东京反而因为吸收了从各地流过来的人口而变得更加膨胀——所以去东京,也是对于小镇人士们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
“就再也没有回来吗?”白川急切地追问道,也不在乎自己是不是露出了马脚。
“回来的话,那我的确什么都不知道了。”这倒也正常。
“”虽然没有获得更多的信息,不过,一切都已经对上了——看来真的,被我找到了!——想到这里,女孩不免变得兴奋,连轻轻放在纸册上的手,都因紧张而变得僵硬起来。
这些时候,正如之前她拉着菅原咲月和井上和两人到她家时所说的那样,她一直在委托手下的人调查林朝歌,力图回溯他和山下美月桑的关系。山下桑那边倒是查得很清楚,但是过分得清楚,反而奇怪地找不到更多林朝歌的痕迹——而林朝歌这边,更是充满了迷雾。要不是从搜到的住民票上看到他和山下曾经住过同一个地址,女孩甚至有点想放弃调查,并将两人的关系,简简单单抽象为已婚男子和爱慕自己的年下后辈的关系。
转机出现在前些时。白川的手下从旅居九州的林朝歌大学的同学处得知,男人曾经在大学低年级的时候消失过一阵。回来之后,他则是宣称自己是回乡处理了一些东西,去了日光市的这个小村子。可是大小姐派出的人到了日光市,却怎么也找不到进出猿村的路口,于是她只能抓着这最后的线索,亲自上阵。
装模作样地在随身带着的笔记本上誊抄了一些文字,又和女儿同在东京读书的村役所职员多聊了一阵,白川林涧便起身,拉着身边的两个伙伴,在木村不舍的挽留下告辞了。
“”出了市役所之后,白川的脚步突然加快了起来,让运动系的菅原和井上,都自觉有些追不上。
“呼呼呼阿林,你知道了什么吗?”小跑之后,三人便发现自己正一起,站在刚刚路过的废弃屋子的外面。而菅原的话里,似乎也已经有了小小的怨气。
“我也许知道了什么但是,我要知道得更多。”死死地盯着门口留着血泪的猴子,白川低声说道。
“咲月,阿和,你们就在这里,不要走动。”潇洒地将头发束成精干的马尾,丢下这句话,深深吸了一口壮胆的气,白川林涧便一个人,大步走进了早就消失的房屋大门。
“诶”伸出手想要抓住白川的衣角,菅原咲月眼睁睁地看着黑暗吞噬了白川林涧——可同时,勇气也在一瞬间被抽干,再也迈不出一步。
“”扭头看向井上和,菅原发现一向在私底下有些飘乎乎的阿和,脸色也变得铁青起来。
“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吧。”井上和的呼吸,似乎也遇到了困难,声线低沉地如此说道。
“”
也许是自己的瞳孔适应得迅速,走进黑黢黢的屋内,虽然因为地势,大部分的阳光都隔绝在墙外,白川林涧却还是很快熟悉了四周的光照。
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的暗?
很有昭和风范的布局。门侧,是直通层顶的大号鞋柜,虽然因为长久的废弃而被灰尘侵蚀了表面,可是还是可以看到打造时所使用的厚重板材的基体;在淡淡的腐朽气味中走出玄关,直接进入的,则是快有二十叠的巨大客餐厅——榻榻米上,在纤维和灰尘上生长的杂色霉菌,一直蔓延到了一侧的两间和室之内。
厨房内,除了灶台,也再没有了厨具的痕迹。
熟练地从自己的猎装中取出医用手套和防尘的口罩,白川林涧,应该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
女孩忘记了什么是害怕,一个人弯着腰,在一楼的各个角落里开始摸索以来。可是她终究还是一无所获——似乎当时搬走的一家,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还会回到这里;于是乎就将能够搬走的东西都移除了出去,连一丝一毫的眷恋,都没有留下。
“上去看看吧。”名探侦白川对自己说道。
登上吱吱呀呀的楼梯,但是空荡荡的二楼,依旧是没有任何线索——除了洗手间的马赛克瓷砖,被女孩不小心地扣下来了一块,以至于让她翻找了半天可能存在的暗门。
“难道他没有回来?或者回来的时候,并没有住在自己原来的家中?”只剩下三楼没有搜寻,白川林涧也莫名地烦躁起来。这种异常的烦躁,压抑住了她内心想要放弃的潜意识,也在同时,催促着她向上爬去。
然后,她便看到了三楼最大的书房中,那像是泼洒在墙壁上的,大片的红色,似乎是用血书写的字迹。
“”迎面而来的恐怖景象,让女孩不受控制地呆在了原地——只有一双眼睛,还下意识地将印在视线里的血字,兢兢业业地辨识出来,然后传输给了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