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薛礼是个傻瓜,我也是个傻瓜,我们都是傻瓜,我明明早该看穿的,但却为什么?为什么啊……”
“沧浪”一声,许褚已没兴趣再和朱斌啰嗦下去,他把手中的钢槊往身旁的泥沙地里一穴,探手缓缓的抽出了他的波斯弯刀,不带任何感情道:“别废话了,朱斌,我念你曾和我共事扬州过,再给你一次机会,拿起你的剑,我们公平决一生死,你胜你可以离开,你输,这就是你埋骨之所。”
许褚说这话,弯刀斜指朱斌,罗刹般的眼神扫过朱斌及他身后身后的每一个人,所有被他看到的人,都打了个寒战,那眼神就是代表了死亡。
许褚也知道朱斌身后这些残兵败将已在崩溃的边缘,或许是许褚良心发现,或许是许褚还在念及上苍的好生之德。他在等朱斌弯腰拾剑时,突然开口道:“你让你身后的这些士兵投降吧!我不杀他们!”
“啊”
许褚话音刚落就有朱斌身后的袁军士兵忍不住痛哭出声,人都有对生的渴望,都有对死的恐惧。
朱斌此时形如傀儡般已弯腰拾起丢弃在他身旁的佩剑,他看着许褚再次笑了,而且是用尽了他余下的力气开怀大笑。他笑的几次跌倒坐下,几次再奋力的强站起身。他以手之地,慢慢转着圈环顾四周,他最后看了一眼那滔滔的江水,他最后再扫视过他身后的每一个士兵,他还在笑,笑的已很不自然,笑的让人毛骨悚然。
他身后的士兵都被他的眼神看的汗毛粼粼,都不由自主的向左河滩上的高地退避着。他们害怕朱斌会发疯,进而屠杀他们,不,应该说看朱斌的样子已经疯了,他肯定会在最后的时刻像疯狗一样把他们一起拉进地狱。
江堤上的曹军士兵也主动退让出一些空间,接受他们的投降。
朱斌终于转完,看完,他把眼神从新定格在已蓄势待发的许褚脸上,许褚也以为他要开始和他做最后一搏。
朱斌看着许褚突然又诡异的笑了,并莫名其妙的缓缓说道:“许褚,你觉得老天爷对我公平吗?”
许褚不知道这人为什么这么啰嗦,不就一刀的事,为什么这么婆婆妈妈的,再说他那知道老天爷对他公平不公平。
许褚正要发怒时,朱斌又自言自语的开口道:“我觉得不公平,一个宦官子弟,一个土匪都能有这样的成就,我,我兢兢业业一生,为的就是有所成就,为的就是建功立业,为的就是效忠汉室,老天爷为什么不给我点机会”
朱斌说到最后时,已把本来轻若蚊蝇般的声音,一下子提高到狂叫的程度,只不过他现在的狂叫也是那么的嘶哑,无力,最后他只能用笑意嘲讽着自己。只不过这次笑的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许褚叹了口气,放下了他紧握着的波斯弯刀,因为对面的朱斌现在快连站都站不住了。他双手紧握着剑柄,勉强的用它撑住自己,身体也跟着他的笑哭激烈起伏着。这样的人已没必要杀了,他已经完全丧失了他的一切信念,他要是再能活着,也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收兵!”许褚穴刀还鞘,如雷鸣般的声音响彻全场。五百多战俘早已在许褚和朱斌对话时接收好,此时,随着许褚的将令,部队和战俘就开始有条不紊的陆续后撤,没有人再去在意河滩上那个曾经有理想,有抱负的丹阳朱斌。
许褚更是迈着大步,行向他的战马。他此时觉的自己已经正真的胜了,他此时的步调庄严肃穆之气便再也遮掩不住,许褚略挺了挺了身躯,一股凛然霸气透体而出,像个正真的王者,一个敌人的生死对胜利者老说原来并没有那么重要。
正当许褚一脚踏上他黑色战马的马镫时,他身后,在那步履整齐的踏步声中,响起了一个嘶哑的声音:
“许褚呲!”
许褚定格在哪里,以他多年的戎马生涯,当然听得出那是剑锋划过肌肤的声音,他也知道那是谁的剑划过了谁的肌肤。
三秒钟后,一名许褚的亲卫奔至许褚身侧,躬身禀报道:“禀司马,朱斌自尽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