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天师很快就来了,当然是因为钱。浪@客*中文转载[]有钱能使鬼推磨,对人更是如此。
他身上挂着大大小小的符挂,嘴唇上那几缕稀疏的胡须晃晃悠悠。大概是见鬼太多的缘故,他圆鼓鼓的眼睛突出得厉害,整个形象和地里的癞蛤蟆倒有几分相似。
胡天师眼神复杂地瞟了我一眼,带着几分难以言表的疑惑。
我读懂了他眼中的话。我承认,我是对胡天师有所不敬。我是个秀才,秀才就应该有秀才的样子,我可不愿对这个江湖骗子卑躬屈膝。
大厅处在一种怪异的气氛之下,红红白白的布条缝隙下,透露出的每一个人的脸都扭曲而狰狞。她们好像似笑非笑地,或者说哭笑不得地观望着我这个今天的唯一活着的主角与死去翠屏的婚礼。
我眯着眼睛往外望,门前那个红艳艳的花轿特别地扎眼,夺目得如同漫山遍野的映山红,轿头上还带着红色的缎带。当然,最引人注目的还是轿门上那朵大大的百花。
大厅的案台上,苹果、龙凤喜饼,糕点摆放得整整齐齐,煞有其事。我不知是因为张家早有准备,反正这些东西似乎就在一瞬间,一下子全冒了出来。就连我的聘礼,(一半是真绸缎尺头、金银财宝;一半却是纸糊的皮、棉、夹、单衣服各一件,锦匣两对,内装耳环、镯子、戒指及簪子之类的首饰)都安排得妥妥当当。浪客^中文**-.Lk
大厅里放着的那口沉甸甸的棺材,也已经失去了踪迹。这是个大喜的日子,要做的有板有眼,不能坏了规矩。至于棺材里面的那个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应该像所有待嫁的新娘一样,端端正正地坐在轿子里,害羞地偷窥着新郎的一举一动。
至于我,张家的仆人早就不由分说地给我套上了一副红艳艳的新郎服。
我站在大厅中央,胸前那朵大大的花像一块重重的磐石,压得我喘不过气来。靠冥婚赚钱,这简直一个男人的奇耻大辱。
我阴沉的脸,在喜庆的颜色的对比下显得更加面如死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天色毫无悬念地渐渐黑了下来。灰暗的天空中,偶尔有乌鸦掠过,它们似乎早已嗅到了腐肉的气息。死亡的足迹让他们一个个兴奋地呱呱叫着。扑扇着翅膀进入我的视线。然后停在屋顶整整齐齐地站成一排。他们歪着头。像是在等待着一场盛宴。
它们准备看我的笑话吗?我对乌鸦这种动物毫无好感。低头自嘲地看了看我一身红艳地装扮。红色映衬在我眼中。耀得我地眼睛像血管崩裂一般红得吓人。
“滴滴滴答。”响亮地唢呐惊天动地地响起来,在夜深人静地夜里,声嘶力竭地穿透着人的耳膜。浪@客*中文转载[]
“吉时已到。”张天师此时像个大媒婆。高声地吆喝着。
几位轿夫手忙脚乱地将轿子抬了过来。
死人很重吧,我看见那几个轿夫的脸色都很白里透着青,很难看。
轿子里面,是我美丽的新娘。她如今正娇羞地呆在轿子里,等待着我和她拜天地。
我面无表情地移动着我脚步,每上前一步对我来说都是一种煎熬。我朦朦胧胧,就好像是做梦一般,机械地按照胡天师的言行按部就班地做着。我简直觉得,自己和受人操纵的木偶没有什么异样。
“喝交杯酒。“”一声令下,我神情恍惚地接过不知是谁递给我的那杯酒,想也没想的,仰头一口全喝了下去。
头很晕,很乱。朦朦胧胧地,我听见了好多人嬉笑的声音,或许还有一些嘲讽的味道,或许还有……我来不及多想了,头跟灌了铅似的,沉重得可怕,我一个踉跄,失去了知觉。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被糊里糊涂地送入了洞房。
我一直以为,冥婚的入洞房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形式而已,而在这里,却演变成为了一个真实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