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事在人为……”苏洛陵重复,却说地语重心长。
事在人为!事在人为啊……
或者人被这四个字原先表达人定胜天的意思给迷惑了,其实,它包含的并非如此简单。事在人为,事情,当然皆是人做出来的。
苏湄小跑着再次上楼,匆匆敛衽:“二公子绾姑娘,奴婢……奴婢回来了。”
苏绾看了一眼苏洛陵,装作无话。苏洛陵轻笑着问苏湄:“这么急吗?”
“呃……”苏湄语塞,缓过力气之后才渐渐恢复神采,“奴婢并未有意冒犯,只是出来地久,怕大夫人着急。”
“有事我担着。你回去禀告夫人,就唤她白月。”苏洛陵道。
“白月?”苏湄听后乍然,“奴婢斗胆,是白色月亮的意思吗?大夫人若问起详细来,奴婢也可以说个究竟。”
“算是吧!”
“是,奴婢这就回禀大夫人去。奴婢告退!”
见着苏湄又兴冲冲地离开,苏绾心底对苏洛陵善于窥人常态的细腻心思很是佩服。月乃皎者,光质冷润,一个月字仅替代了双皎之意。但却更寓含了另一番意思——所谓女大十八变,正如月时有阴晴圆缺,月亮不光有纯洁之意,更象征着白皎皎体态等的各番变化。她见过白皎皎的母亲,身高体瘦,可想白皎皎长大成人应是多少地亭亭玉立。不知道是苏洛陵眼神尖看出她骨骼端倪了,还是歪打正着。
但不管如何,白月这个名字,量是她也很是欢喜。
突然又有些其他想法,苏绾起身在书案那边写下了一个“绾”字。其实一直以来她也并不确信苏绾的绾究竟是哪个绾,但不知道为何,提笔起手毫不犹豫地写下了这个字。她拿到苏洛陵面前递给他:“这个字是何意?”
苏洛陵拿过字,“啧”一声:“是你的名字。”
“我身上哪一部分让你想到这个字了?”难道是那日自己蓬头散发了?苏绾想着,对那段记忆已经有点模糊。
苏洛陵没有回答,只是捋着自己胸前一缕黑发绕指,微微笑着。
这似乎是他的习惯了,习惯于摆弄胸前那缕黑发,绕指环柔,曲袅甲尖。苏绾胸口猛一撞,陡然想到一句诗,曰: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这是汉朝麒麟阁十一功臣之一的苏武所作。全诗为: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征夫怀远路,起视夜何其。参辰皆已没,去去从此辞。行役在战场,相见未有期。握手一长叹,泪为生别滋。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说不尽的海枯石烂或许只为虚言一句,道不完的天崩地裂可能只是花言巧语。唯有生者在近旁,死后得相思才是最平实的了吧?
苏绾有些发呆,原来古人对于头发的情节是如此之深。
随着心思渐入,苏绾想起苏洛陵不久前说过的话:“苏绾,你懂你名字的含义吗?从你接受这个名字开始,你我,就像头发一样绾在了一起。如果你爱我,那么,我也会拿出同样的东西回馈给你,懂吗?我不想你太痛苦。”
若要不痛苦,就选择爱他?就像头发一样,生生世世绾在一起?
她盯着苏洛陵的身子,眼中徐徐模糊。头发与爱情能混为一谈吗?头发可以捆绑,然而爱情呢?古人纵有三妻四妾并不为过,而她是来自一夫一妻制的社会主义时代,她能接受夫君夜宿其他温柔乡吗?
苏绾不知道。
但有个问题在心里滋长。
苏洛陵,我觉得我有些喜欢你了,可为何,却觉得更加痛苦呢?<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