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到头，全村的人都盼着地里的甘蔗能在长好些，好卖些糖去换银子。</p>
云桃的担心不是没有理由。</p>
到了下午，气温又降了好几个度，逼人又裹了几层衣服。</p>
“娘，你看撒点儿草木灰能补救吗？”云桃问道。</p>
云桃把家中的书看遍了，有些课外书上写着草木灰能保暖，云桃便想到了这个。</p>
有啥用她也不清楚，只能算个死马当活马医，有备无患。</p>
“可以是可以，就是咱家地这么大，要是寒潮真来了，干活的人就这么些，撒灰压根撒不过来。”万红梅说道。</p>
种地看起来能自给自足，但是碰到这种老天爷不给饭吃的时候，靠人力完全无法解决。</p>
“那我让关大郎跟村里人说几句，咱家的地就随它去吧。”云桃无能为力道。</p>
算上周相宜和关家几个兄弟，他们能干活的不过五六人。</p>
而且烧草木灰都要好久，根本忙不过来。</p>
云桃让关大郎去跟村里的人说了她的猜测和相应措施。</p>
家家户户一时间都去挖灶里的草木灰。</p>
云华春原先跟他们说过，草木灰能当肥料使，所以村里人平日里攒了一批。</p>
今天更是把灶台里的灰给掏了个干净。</p>
大人小孩都背着竹篓子木桶往甘蔗地里走。</p>
管宝泉装了一大背篓的草木灰，准备跟着他爹一起去甘蔗地里撒灰。</p>
正出了厨房门，往院子里走，看见他娘跪在堂屋的一副画像前，嘴里念念有词，还不停磕着头。</p>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p>
“菩萨保佑我地里的甘蔗不要被冻死了！”</p>
一个妇人跪在土屋正堂，屋内正中心挂着副色彩简单的菩萨画。</p>
画像正下方是个装满黄沙的碗，碗上插着三根燃着火星的香，正一点一点往下掉香灰。</p>
沙子上的白灰积了有半厘厚，似乎平时没少燃香。</p>
管宝泉往堂屋方向走了几步，伸着脖子往里面看了一眼。</p>
“娘，你干啥呢？”</p>
“我在求菩萨，保佑咱家的甘蔗地。”</p>
妇人闭着眼虔诚说道，屋内本来就黑，她的身形似与黑暗融为一体。</p>
“你的拜这个菩萨有用吗？”</p>
“他又不能给你掉银子，又不会给你掉肉，我看啊，不如去拜云秀才云娘子！”</p>
“嗨，你这孩子，菩萨勿怪，菩萨勿怪！”</p>
“娘，你别念了，跟我去地里撒灰吧。”管宝泉跨过门栏，扯起了他娘的袖子。</p>
在他看来，求神拜佛确实没啥用。</p>
云秀才在他眼里可比菩萨厉害多了。</p>
“这天地下求菩萨的人太多了，你要是再这么跪着，不去地里撒灰，咱家的甘蔗说不定就真冻着了！”</p>
“……我说你这孩子，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欠了你的。”</p>
妇人满口嫌弃道，手脚麻利跟着儿子出了家门。</p>
菩萨画卷前的三根香还在染着，星星点点的火光燃着，风一吹就能熄灭。</p>
有些人家草木灰不够，当即就把自家的柴火烧了不少。</p>
连带着好几天的干粮都给蒸了出来。</p>
下无湿意更重，一阵海风吹过来，像是刮肉骨刀般，能把人吹下一层皮。</p>
草木灰撒下去被吹走了不少，众人只能带着锄头，边挖土，边往里填灰。</p>
按照云家人的说法，就是把根埋厚实一些。</p>
风渐小时，天上似乎开始下雨了。</p>
凉凉的细雨滴砸在地上，似让周围的寒意更浓。</p>
这雨滴砸在屋檐上的声音似乎和平时不一样。</p>
云桃伸手去接，发现竟是小小的冰粒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