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行!衣服湿成这样,会感冒。”她拉我进了一间房间,“我的房间没有浴室,其他房间没有床,这是小寒的房间。你去洗个热水澡,暂时换上他的睡衣,然后睡一觉。我去给你买衣服,顺道买点菜。晚上,我请你吃饭。”
“不用麻烦,我家离这儿不远。”我看着这间比主人还冷的卧室,清寂得发慌。
“今天你帮我那么多,我一定要谢谢你。”她很坚持,“不换上干衣服的话,会生病的。快去,听话。”
感觉像妈妈一样,我还是妥协了。身体的确不对劲,忽而冷得直抖,忽而热得发烫,嗓子又干又疼,已经有感冒的先兆。我想,洗个热水澡,就好了。
“我出去了。你只管睡,我会叫醒你。”她兴冲冲往外走。
“您认得路吗?”真怕她迷路。
“你是个体贴的孩子。”她笑望着我,“我下车时看过,旁边就是个大商场,很近。”
二十三岁的我,被她说成孩子,有点不习惯但并不讨厌。她走了以后,我迅速冲个澡,换上叶秋寒的睡衣。从没意识他有多高,直到他的衣服象麻袋一样挂在我身上,衣边长到膝盖,裤子根本大得没法穿。我一手扶着不断滑下去的领口,一手拿着毯子,在叶秋寒的大床和卧室沙发之间,选择了后者。我躺在沙发上,一开始没想真睡。然而,如小夜曲般优美的雨声,和落地窗连在一起的玻璃屋顶投射下来的远空,加上极度疲惫的身体,让我无法抵抗睡意。双眼闭起,几乎同时,陷入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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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如泼墨。
他打开门,直接进书房,开电脑。中午的饭局吃到下午,根本没有胃口再吃晚餐。那间厨房,自他搬进来,只不过就是摆设。会议开到七点,客户终于签约,利润三百万。才三百万,抵不上他私人一个月的收入。冷冷一笑,打开行情,欧洲刚开市,昨晚自己下的单子已经成交,收益一百多万,但他的目标是两百万。他不急,还有六个小时。
暖暖的风,在房间里流动。谁打开了暖气?他记忆力绝佳,早上肯定关了才出门。他走进厅里,留意到一个杯子放在茶几上。家务助理每两天来一次,昨天已经来过,所以不会是疏忽。杯子上没有口红印,稍稍令他心安。事情可能没他想象的那么坏,而且不可能比那晚更坏。这么想着,他往卧室走去。他首先看的是床,洁白,平伏,和早上离开时一模一样。他听了听,浴室很安静,衣帽间也无声。很好。没事。他正想走出去。
又是风,吹动了白色的帘纱,原来窗开着一半。外面下雨。他继续往里走,关上窗,再转身,才走了几步,停住了。眼角余光瞄到落地窗那里的沙发,鼓鼓的一团,什么东西?他再度皱起眉头,脚步动,方向已转。
一个女人。面朝里,长发散在毛毯上,千丝万缕中,隐约可见洁白的颈子。她手臂露在外面,灰色的长袖,分明是他的体恤。她身体蜷得厉害,弓成虾子。沙发虽小,她更小。
走了一个,又来一个。这次是谁?他换过锁,也没再交给大厦管理员一份。这女人怎么进来的?他的眼睛里凝聚起愤怒,半眯着,勉强自己冷静,但一想到那夜无耻的女人,他无法再控制。唇抿成一条直线,他两大步站到沙发前,手穴在口袋里,没有拿出来的打算,只是抬脚蹬了瞪沙发垫子。那女人翻了个身,黑发往两边散开,她的脸仿佛如出云之月,耀进他眼底。
顾鸿!
那瞬间,他脑中一片空白,心颤抖不停,不敢相信自己所见的景象。任何女人用这种方式出现,他都不会惊讶。心里这么想,这么笃信。但任何女人里,他从没有包括她。她是不同的,在他面前,很真实,很坦荡。至少直到上一秒,自己还以为如此。他突然想到小陶,夜闯入他家,企图勾引他的女人,虽然和她完全不熟,远远见着,是个很可爱很善良的女子,部里的男铜事总对她赞不绝口,让他也误以为她的纯良。但她诱惑他,没多久之前,就在他的卧房,在他的床上,令他恶心的搔首弄姿。所以,顾鸿和她是同类人?不,她或许比小陶还高明。已经接近他,获得他的认同了。他用力摇摇头,不,是几乎获得他的认同了。
目光渐冷。当掠过她羽毛般的睫毛,粉嫩的双颊,玫瑰色泽的唇,还有因宽大的领口裸露的雪肩,他的心跳却加快了。明明很普通的长相,睡着的时候竟然相当诱人。从不上妆的皮肤如婴儿般细腻,如初雪般纯白。他的棉织体恤直接贴着她的身体,却光滑犹如丝绸,令双手想去触摸。圆润的半肩即使在黑暗中也发出光亮,无法抑制遐想。他情不自禁跪下身,心狂跳,冷却的眼神深邃起来,伸手,包住她半边脸颊,大拇指探到玫瑰唇瓣,摩挲。她的体温从指尖传来,他的血液流动加速,他的身体随之升温,心跳早乱了频率。
别中了她的计!头脑尚存一丝理智,在他耳边说:就像对待小陶那种女人一样,无情得赶走她。好不羸弱,即使是他最骄傲的理性。她已经到自己不知道的深度了吗?他还来不及吃惊,掌下的小脸移了分寸,幽然吐出口气。
仿佛一室花香,仿佛满庭争芳。眼睛被熏烫了,手心被熨红了,他无力与心抗争,任她的容颜在眼眸里扩张,直到脑海里只有她。心中的渴望,呼啸而来。<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