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依雷在公司天台见面。w-w-w-lk。我到的时候,他已经在等。从小,他就守时。叼着烟,没有认真抽,只在打发时间。一直剃短短平头,喜爱户外活动而成就的金棕色皮肤,富有光芒的眼睛和强健的体格,会让人以为他是热情的健身教练或运动员,决不和中规中距的上班族有交集。人前他高调张扬,人后他离群萧索。就像现在我眼中那道孤单的侧影,在忧蓝的天空里,黯然神伤。他抬手看表,将还有大半根的烟熄灭,转身,看到了我。他笑容大大的,和向日葵般金黄。
“终于要让我登场了吗?”他得意的样子好像等待嘉奖。
“总有这么一天的。”我不否认。
他吹一声口哨,神采飞扬,“我很荣幸,公主殿下。”他十岁以前,心情极好时,会这么叫我。
我知道这一开口,往日少年时的情分或许就再也没有了。我本以为坚定的心,动摇了。小时候,我不是容易亲近的人。在孤儿院多年,勉强吃饱穿暖,看着大人的眼色过日子。我心机重重。想要活着,想要比任何人活得更好。这么坚定的我在被奶奶选中的那一刻,决定不惜一切,要留在梨花开遍的漂亮房子里。那段日子,和其他十九个孩子一起,接受着各种各样的侧试和考验,在每个月淘汰一个孩子的压力下,我和另一个女孩走到了最后的决胜局。我们是对手,也是朋友,很好的朋友。然而,最终胜出的人只有一个。她比我的身世还要惨,父亲早死。母亲再嫁,也不要她。她在亲戚家生活,受排挤也受虐待。凤家的远亲看她可怜,推荐她来甄选。如果她失败,她连回去的地方都没有。所以她哭着求我的时候,我心软了,答应她会缺席最后一场考试,帮她胜出。可我遇到依雷,那时候他胖胖的,力气很大,硬把我拽进考场。w-w-w-lk。那场比试,我胜出,她走了。
“依雷,还记得红莺吗?”如名字一般漂亮的女孩,和我同龄。
“谁?”他不记得了。人们只记得胜利者的名字。
“莫红莺,小时候,我们一起玩的。”我提醒他。
“是吗?只记得好些和你一样大的女孩,我却只和你最熟。”他想不起来,“看我那时候眼光多好,最后能留下的不就只有你?不过,你考完了就大病一场。”
“这你倒记得清楚。”我从回忆的泥沼里ba出来。
“你为什么提这些?”他不明白。
“没什么。我刚到凤家时。朋友只有你和红莺。红莺是恨着我离开的,我想至少要让你笑着跟我再见。”凤家与我有养育之恩,再造之情。我不能不顾。
他收敛了笑容。神情如此陌生。
“你的老板是谁?”我一触即发,无法收手。
“为什么是我?”他双手向后捋过那头短刺。“怎么就是我?”
“你去年一月进的公司投资部。二月开始。给沧海投资实业送匿名信。因为担心离核心太近,容易被发现,借输钱地理由调离。勤杂部虽然不起眼,但公司来往信件都经过那儿,而且电脑技术科和其他日用的小科室也在同一楼。你在那里打点人脉。消息灵通。勤杂部部长是欧阳子辛最信任地朋友,为人忠诚可靠。投标会议从不缺他地名字。你要地东西不用太费力气,又可以掩人耳目。部长年前请三个月长假,你只能另谋出路。正好我来了,你决定再进投资部。目标已经很接近。你不在乎被发现,只担心时间不够。因为我一定会查出来地。你相信。”wo靠在栏杆上。风懒洋洋地。“怎么样?这几天收获如何?3%地结果不算好。本来想要5%地吧?”
“没错,原本今天就能到了。”他学wo靠着栏杆放松,“不知哪个混蛋记者,竟然查到杨辉大学时找**的那些破事,人证物证俱在,公司只能将他革职。消息一传,股市嗖就上去了。”
杨辉的事情如我所料中发展。我听说他离开前大吵大闹了一番,惹得很多人看笑话。公司一反常态,命保安人员强行押他出去,还警告如果他不合作,将会诉诸法律。上面态度转变如此剧烈,想来也是被逼急了。我对杨辉这个人没有半点同情。
“好可惜你没达成目标。”我却并不真可惜。
“阿鸿,什么拖慢了你的脚步?到现在才查到我,已经太晚。我有暗示你。”他手上买进的23%的股份,已经成为凤凰该地区的第二大股东。“你该知道,我们和欧阳联手,就能挤走凤氏。”
“前提是你老板需要买下欧阳的股份先。”我也后悔自己之前太懒,错过了反击的最好时机。至于他的暗示,也几乎忽略。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欧阳和凤家已无关系,他有心另起炉灶,只要价钱合适。我老板并不很在意钱。今天就会和欧阳家摊牌。”他觉得胜负已分。
“没有一个商人会如此草率花钱,哪怕钱再多。他指示你在一定价位收购,也一定禁止你高价买进,不就是在控制成本吗?”我不信有人那么傻,傻到烧钱。在利益面前,所有其他的理由都要靠边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