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现在因为不知该如何命名就暂且搁置了。」
她胡乱地拨弄了下头发,将资料拿了过来。
「这个,虽然是写出来的东西」
法案资料的备注栏里写着「重点注意人物例」,下面还列有「符合以下条件者」的项目。
一、妇女儿童。一、容貌漂亮者。一、归国子女。一、随意诱惑异性(不论当事人是否有主观意向)。一、貌似性格憨厚者。
「──我觉得与此相符的人好像没有。但是与我的猜想一样的学生好像有一个。」
「是吗?嗯,你个人的想法不重要。事实是最近学校的风纪很乱,我们很有必要在错过治理的时机之前采取对策。」
「那个,无论采取哪一个,内容都还是内容。如果这么大规模的修正案想要通过的话,还是很有必要再认真研究一下细节问题吧。在学生全体大会上讨论一下是理所当然的,提前在学生会成员会上商量一下也是应该的,不是吗?」
「是吗?我倒是觉得现在立即决定也没什么问题」
「另外,北条小姐,刚才请你看的本月预算的估算,这儿和这儿,忘记盖章了吧?」
「哎?」
北条丽华接过那些文件扫了一眼,用手敲着脸,歪着头说道:
「真的啊对不起,现在马上修改。」
哔噜噜噜噜噜噜噜噜噜噜
丽华的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阵没有生气的呼叫铃声。
保坂很快接起了电话。
「是──大小姐──,是──您的──工作。」
「真是的。又来了?」
他根本没有留意到主人那很扫兴的表情。
「不,和之前的不一样。前些日子收购的IT关联企业,转接好像进行得不是很顺利。他们想请大小姐您亲自出马。」
「那个啊」
她少有地叹了口气。
「负责中间管理的那些人到底是干什么吃的。他们又不是解决不了,为什么老是把问题推给我!那些人当我是什么摇钱树啊?还是觉得我是传说中能从神灯里和烟一起钻出来的灯神?保坂,这件事儿就交给你了。随你处理吧。」
「啊。我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有能力的人啊。」
「你说的实在太好了。对于你的能力,我没有过低地评价吧?」
「他们拜托的可是大小姐您呀,又不是我。而且,在现在这种时候,大小姐您就当作和平时一样自己亲自去做就可以了。如果您不做的话,他们可就没完没了了。」
「从我这儿传达的指示还不够吗?」
「不够。因此,请尽快。」
这时,响起了午休时间结束的铃声。
「真是没办法。」
丽华一边埋怨一边站起了身。
「车子在外面等着,请您先走。我马上就过去。」
丽华摆了摆手,走出了房间。其他的学生会成员也都仨仨俩俩地跟了出去。
后面,就只剩下了保坂。
另外,还有一个人。
「你留下来是打算听听我的话吗?」
「听听啊~」
戴眼镜的副会长对着笑盈盈的保坂耸了耸肩。
甲本阳一。神宫寺学园学生会副会长,原学生会会长。去年,在他任期一半的时候──也就是丽华入学后不入,他就将自己的位子让给了丽华。那个时候他的解释是「我本来就是参谋类型,而且在她的手下干活会很轻松。」这种没什么幌子的实话,大概也真是客观事实吧。现在,他已经是三年级学生了,并且不会留级──也就是说,他肯定不会忘记在二年级的时候被选为学生会会长这件事的。
「今年春天,北条小姐发生的那件事大家都大吃了一惊吧?」
他就这么直接地说出了这种话。不用说「那件事」,他指的应该是几个月前入学典礼时发生的事吧。那个时候,北条丽华实现了十年前和一个男孩约定好的再见的愿望。
「在此之前呢,能够真正狙击她的勇者基本上是不存在的。与其说他们有勇气,不如说都是些只有蛮勇的人──但是自从那天以后,还抱有这种幻想的人就一个都没有了。当然了,作为对于恋爱完全没有兴趣的学校超级偶像的她,竟然做出了那种事。」
甲本望向远方,他说的话让人很容易理解。连一直都能把握住事情大概的保坂,都被那一瞬间主人的突然改变吓破了胆。看见了这些,要是还一味地做出无谋之举的话,应该就可以说是一种悲哀了。到底是谁俘获了大小姐的心,现在已经一目了然了。
「从另一方面说,她的粉丝也一下增多了呢。那么完美的大小姐会做出那样的事,是谁都没有想到的,而且他们还获得了意外的胜利。就好像她本来在很远处,现在却近在身旁一样。开始让人感觉,她就是一个和大家同龄的女孩子」
说着,甲本一屁股坐到了身旁的桌子上。他很瘦,眼睛很细,还戴着眼镜。那双眼睛过去看起来很严肃,好像很难接近,但一旦开了口,那双眼睛里就浮起了亲切的微笑,让人不由自主的对他充满了好感。
「但是,真的,我觉得那是很好的变化。对北条个人来说,真的,她的表情好像变得很好了啊。因为我也是她的粉丝,所以那种变化让我打从心底里感到高兴。只是──从她的角度来说,无论好坏,作为一个公职人员,都太过完美了。而且,她还具有超过与此相应的能力。这就让她能够更多地承担身上所背负责的责任。」
他擦了擦眼镜,又继续说道:
「对于自认为是她粉丝的我来说,真的是进退两难。作为私人的立场和作为公职人员的立场就像水和油一样,对于她来说,这两个立场完全处于两个极端,但是她无论在哪个方面都做得非常有魅力。但现在的情况让我们这些学生会的人很困惑。尤其是那些完全醉心于作为公职人员的北条的家伙,非常依赖于她,所以只要她稍微做点儿什么,他们就会很快的动摇。特别是这一周左右的时间,她有点夸张地变成了普通人,这就是很严重的后果了,大家都变得惊慌失措,不像样子。保坂你刚才也看见了吧,你看大家知道北条做了傻事后的那种表情,还有今天早上也是如此。北条没有像平时一样站在校门口吧?要是不多想的话,这到也没什么但是如果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的话,那向来以铁壁般保密而著称的学生会也就发挥不了作用了。」
哎呀哎呀!他一边说一边耸着肩。
「这就是君主制制度致使的弱点啊!只有在名君的统治下,这才是最好的体制,但处于最上面的人只要有一点点小破绽,哪怕只是一点点,也会在一瞬间让全体都崩溃的。这么看来,站在这种立场上的北条就有一点儿可怜了。──哎,不过她自己好像不觉得这种辛苦是辛苦。这虽然也是她另一个了不起的地方,但还是有点危险啊。而且,不仅仅限于这所学校吧?她在公务方面好像也是一样的吧。」
「甲本君。」
保坂委婉地打断了他。
「从这儿毕业以后,就加入北条这边吧?待遇很丰厚啊。」
「我还想继续上大学呢。不过这之后要是改变了想法,还要再麻烦你了。」
他也冷淡地转换了保坂露骨的话题。
「最后再让我说一句,当然不是什么责备的话了。北条过度散发了一种『不是普通人』的气质,可能是因为她没觉得自己是刺猬之类的东西,或者是她可能觉得这世界只要依靠她一个人就足够了──你不觉得这样的结果就是极大地缩小了她的可能性吗?」
「甲本君。」
「嗯?」
「你大学毕业以后就进北条吧?」
「──可我还想继续读研究生呢。」
「不行。我现在这么跟你说定,你就做好觉悟吧。」
「那,暂时就先这样定了吧。」
甲本露出了笑容,结束了谈话。
从运动场上传来的欢呼声消失了,那些要上体育课的学生们发出了埋怨天气炎热的哀怨声。
(──虽然是个能用得着的男人,但要是说话罗嗦也是缺点的话,那这就是他的缺点了。故意在学生会成员聚集的地方指出大小姐的错误,还真狡猾啊。不过我很喜欢。)
望着他从学生会会议室走出去的背影,保坂在心中盘算着,自言自语道:
「我明白哟,甲本君。打理好大小姐的事就是我的职责,我一定得做好哟。」
********
学园内,丽华正一个人朝着外面来回绕圈的专用车走去。
(即使这么做,最近这种呼声也在增多啊。)
原本学生会会议室的那栋楼就是特别教室,使用率很低,总是被闲置着。尤其是响过了预备铃后,走廊里就更加安静了,她走在亚麻地板上的足音听起来很低沉。
(虽然我也想好好地锻炼一下部下们──但是他们这么的拜托我,也有点儿太奇怪了。)
这下就能满足我不用去上学的愿望了,只是呆在二之宫家的时间也减少了。当然,我这是在担心学生会的工作和女仆的工作会不会因为时间减少而不能好好地完成,丝毫没有想着要和二之宫峻护多待在一起的意思。
这个二之宫峻护,自从开学的时候听了报告以后,一直到今天,丽华好像还没有正眼看过他呢。他好像从同学们还有月村真由那儿受到了新的压迫,看起来有一点儿憔悴啊。即使知道峻护目前的现状,也同情他是因为那个女人才这么倒霉,弄得自己如此可怜;也愤慨那个小丫头根本不适合二之宫峻护;也担心他不要因为这么倒霉而搞坏了身体;也很想为他做一顿有营养的饭菜当然不仅仅是这些,但她不想在这种状况下以一个学生会会长的权限来介入。对她来说,这还真是破天荒头一次想要保障学生们的自由啊。在这之前,解决不可思议的事情和不协调的事情才是神宫寺学校的校风,丽华长久以来就是在这种环境下保持着积极的善意的。她自己还是不能胡乱随便地打破规矩的。
而且,她认为那个最有问题的女学生,直到今天,好像还没有什么问题发生。现在,月村真由竟然亲自玩弄二之宫峻护──表面看起来是这样的,但实际上,月村真由是不自觉地介入进来的。如今事实变成了这样,想反对她也很难了──
(嗯?)
正在下楼的丽华,突然注意到一个声音。
她听到了不知道哪儿传来的水流声。
这么细小的声音都能被她的意识捕捉到,应该是很偶然的吧。毕竟那是一个没有什么人注意的角落,而且在这个时间周围也没有班级上课。要不是这样的话,丽华就不会过问了。
(到底是从哪儿传来的呢?)
虽然很在意,不过现在毕竟要去工作。于是,丽华又再度迈开了已停下的脚步。
()
但她还没走几步就改变了方向,她像预感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没花多长时间,她就找到了发出声音的地方。
这是一层被各种各样的资料室占据着的空间,只有一个洗手间,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这里离办公室和教室都很远,恐怕是全校最不常使用的几个地方之一。
仔细听了一下这声音,好像是水一直在流着没人管。从水声之大可以看出,水龙头差不多已经被开到了最大的程度,一直在那儿流着水。
(是什么人把水龙头打开了忘记关了吧?真是没有公德。)
她叹了口气,朝那边走去。就在这时,丽华的耳朵又捕捉到了另一种声音。水声中还混杂着另一种比水声还要细微的声音,那是人的声音──她觉得好像是,可还是有某种不协调的感觉。
不过这声音马上就中断了,只有激烈的水声越来越近。
她来到了门口。
悄悄地向里面窥视着。
有人。
是一个女学生,她的头伸向正在流着水的水龙头,身子靠着洗手台的边缘。看起来就像是被急流冲过的岩石堆里伸出来的一根枯枝一般,弱不禁风。
那是一个她很熟悉的身影。
「月村真由?」
枯枝突然抬起了头。
「丽华小姐你为什么?」
果真是那个和她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宿敌。
「你在干什么啊?」
说完这些她就闭上了嘴。因为真由那张脸,此刻一点儿生气都没有。那双能够俘获全校男人的大眼睛里,没有一点儿光彩。那张连丽华都不得不称赞的漂亮脸蛋儿,呈现出青白色,阴暗得简直就像是一个幽幽女鬼。
「你身体不舒服吗?」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声音里混杂着一丝不安定。
「身体不舒服?肚子疼?还是头痛?──不行,这太耽误事儿了,还是赶紧去医务室吧。」
「不用了,没什么事儿。已经好了。不要紧的。」
她想试着站起来,可脚下晃晃悠悠的根本站不稳。
「笨蛋,哪里不要紧啊?你在这儿等着,我马上去喊人。」
「不要!」
那声音出人意料的大。
一个老实乖巧的少女第一次喊出这么大的声音,惊得丽华不由得后退了几步。真由好像也被自己吓了一跳,慌忙道歉。
「对、对不起。但是,真的没什么事儿。只是刚才觉得有点儿累了,不那么好受而已。已经没什么事儿了。」
「是吗?」
突然受到惊吓以后,随之而来的就是让人受不了的焦躁。
「对了,月村小姐,有件事儿我想请教你。」
「是、是。」
「在你家的家训里,是不是有一条叫做『对待别人的好意,用愤怒来回应的话是有奖励的』啊?」
「啊?不、不是,那个这个」
「不是吗?哇,真不可思议啊!如果没有那样不合理的原因,那我觉得因为担心而来询问你的人以骂声回报,可是件不怎么好的事啊。而我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受到了你这么没有礼貌的对待?反正现在已经放学了,要是可以的话,是不是能麻烦你告知一下原由啊?」
「对不起」
「我可不是在请求你向我道歉,我是在问你刚才为什么要对我采取那样的行动。」
「那个」
「那个?」
「」
「──嗯,你可真吓到我了。怎么说,刚才也是发生了远远超出我的想象的事情了。要是没有什么正当理由的话,你是不应该有刚才那样没有礼貌的举动的吧?到底是什么事儿啊?我们学校怎么能有你这么不懂礼貌的学生。作为学生会会长的我,觉得非常的不能容忍。」
「对不起」
「真是的,我那颗为你担心的心,真是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呢。你要怎么补偿我这么宝贵的时间和我那被浪费的心血呢?我本来正准备去工作,对于为这所学校付出一片真情的我来说,这么辛苦地特意跑到这里来巡视可却被人家这么没礼貌的呼来唤去,真是白费力气啊。最重要的是,你刚才在这里干什么了?要是身体不舒服的话,一开始为什么不去医务室──?」
说到这里,她终于想到了一个问题。
月村真由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里基本上没有什么能用的东西,只是个滥用预算的洗手间。而这地方正好位于一年级教室正对面的位置。虽然她现在看起来脚下已经能站稳了,脸上也渐渐有了血色──但先前那样子肯定是身体非常不舒服的表现。为什么她一个人在这里?为什么她不去医务室?医务室应该有二之宫凉子在,那人可是这丫头现在最能依赖的人,而且也应该是她最先依赖的人啊──她身体那么不舒服,怎么还敢一个人在这里──啊,刚才听到的和水声混在一起的声音,应该就是她痛苦的呻吟声吧──她知道可能会被别人听见,所以才故意开大水龙头,让水声来掩盖这声音──但尽管这样,不是还没有掩盖住吗?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小丫头要──
但她一瞬间的闪念就只到这里了。现在基于感情的冲动越来越强,对于让人不可理解的状况,以及所产生的推测,在那一瞬间闪过,她目前的头脑中充满了连她自己都不能理解的暴戾。
「──要是去医务室的话,现在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你连这点儿常识都没有吗?你虽然是归国子女,但国外的学校,难道连医务室也没有吗?首先,我并不知道你在这里干什么你打算让这水哗哗地流到什么时候啊?难道想让这里变成浴池吗?还是想在学校里也灌溉灌溉农田啊?」
听她这样一说,真由慌忙关上了水龙头。
「哼,水费可不是不要钱的。不过就算不要钱,你这样浪费水资源,难道就不感到心痛吗?这和你浪费碗里的食物是一样的道理,你根本就不知道,穷困的时候,东西的重要性。我真是不得不说,作为一个人,你的素质,简直是太低了。」
她觉得自己有点儿说得过头了。虽说对待对手应该全力以赴迅速打击,但是对方已经受伤了。而且,她也已经道歉反省了,并且根本就没有要反抗的意思。就这样一个劲儿的攻击对方,可不是丽华的爱好。
可是,连她自己都感到吃惊,自己根本停不下嘴。
「就你这种道德水平,还想打理二之宫家的家事,别让人笑掉大牙了。你也真是太瞧不起身为女仆的我了。当然,在他家里做女仆之类的工作,并不是我的本意,只要有机会,我是一定会出去的,不过,事实就是我只是暂时不得不在那里生活而已。为了让自己能够过上更好的生活,今后可不能将工作交给你这么轻率轻浮的人──事情就是这样的吧?」
「对、不起」
「我都说了我不想听你道歉了吧?真是的,你到底想让我重复几遍啊?你还果真是一无是处啊。还有男性恐惧症什么的,你这种人的存在,真是不合时宜,一点都不成熟,没得救。什么事儿都干不成。估计,被你摆弄来摆弄去的二之宫峻护想必也觉得很麻烦吧。为了克服没有什么希望的男性恐惧症计划,他才和你在一起的。当然,我也没义务去同情那个男人。这回我可不是什么小气,只是情况不同,当然我也不是极其不情愿,只是为了和那个男人携手打破这种状况而共同奋斗,这种选择也不一定是必须的。但,这种做法却是为了保护我生活空间秩序的一条捷径──」
突然,她漫无边际说着的话,到这儿就打住了。
只见,月村真由的脸看起来就像是团起来的纸又打开了一样愁眉苦脸。
她咬着几乎没有任何血色的嘴唇,好像就要哭出来的──
「我、得去上课了。对不起,丽华小姐,再见。」
她挤出了这样一句话,一甩长发,就跑着离开了这里。
丽华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沉默地目送着她离去。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清静的、没有人的废墟般的感觉,突然间将丽华包围住了。
(为什么──)
她想。
为什么一定要将气氛变成这样呢?
这感觉简直就像是被雨淋湿的流浪狗又被石头打了一样。
也许自己的话多少说得有点过分了。那些话简直就是鸡蛋里挑骨头。她自己也觉得如此。但即使这样,说出来的话,大部分也都应该是正确的呀。那为什么自己还会有这么讨厌的感觉呢?
当然是月村真由不对。全都是那个小丫头的错。她要是不做出那种表情,就像平常一样点头哈腰的话,不就没有这么多事儿了吗?就算不是这样的话,那她顶一次嘴也好啊,我也可以认为她那是没有道理的辩解啊。
真是让人生气。结果呢,那个女人无论在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儿,都会害得我心情如此不好。看来,她果真是我的天敌啊。今天就在这种场合下碰头了──
「到底是怎么了啊?你怎么总是一副『只有自己最不幸』的表情?哎呀?」
什么东西突然映入了眼帘。
目前看来,不知道该向哪里发出的怒气,也只能暂且收一收了。之后,她将意识转向了那个东西。
洗手池。就是刚才月村真由靠着的那个。
「?」
那是一个不锈钢做的粗糙的洗手池。很朴素实用的设备,只不过太粗糙了,以至于它的坚固性简直就像纸折的一样。
居然凹下去了。简直就像铝罐一样容易被摧毁。
而且,这个──深深的被压瘪的地方还连成了排,形成了一串弹痕状──
哔噜噜噜噜噜噜噜噜噜噜噜噜
怀里揣着的手机发出了一连串急促的呼叫声。
瞬时,怒气和疑惑消失得无影无踪,丽华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处境。
对了,现在正要去工作呢。
确认对方是谁以后,她接通了电话。
「保坂?啊,现在正往那边走呢。──我知道,马上──啊,你太罗嗦了,我不想听你训我。马上就去,一会就到了──」
她加快脚步,离开了这个让人生气的地方。
关于工作的指示一个接一个的来了,而刚才洗手池上被压瘪的地方给她留下的「看起来就像是空手捏出来的形状一样」的错觉,不久就被丢弃到了意识的角落里,再不久,就会淹没在接连不断涌入的海一般的情报之中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