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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睡中,感到一种不协调感。
软绵绵的枕头,清爽的床单,些微不习惯的宜人气味,然后她完全醒过来了。清醒的瞬间,她发现自己已睡过了头。
啊迟到
睡眼惺忪地起身,发现自己身於没有印象的豪华房间。是某一问饭店,不,也不是某一问,就是卡麦龙饭店的住房,而且是双人房。
边边子回想起来。
对了。
昨天,部长要我住在这里
她吐出一口叹息。
窗户被窗帘遮住,因此十分昏暗。床头柜上有时钟,时针指著上午十点,外头似乎是阴天。昨天自己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陷入了仿佛坠落洞穴般的沉眠。
反正
又迟到了
边边子语带自嘲地低喃。以不耐烦似的动作耙了耙头发,温吞地踏上地面。
再环视室内一圈。
床边有床头柜,附设衣柜与写字桌,是个装饰简单但有质感的房间。这间饭店是渥洛克家族经营的饭店,身为吸血鬼,他们一族在人类社会也大有成就,特区中有多数企业与设施都靠他们的财力支持,这间饭店也是其中之一。
住在双人房则是因为这里是为次郎与小太郎准备的房间。昨晚边边子在公寓被炸毁后便被叫来这间举行高峰会议的饭店,那时,她要他们两人在这里等她。
然而两人走了,边边子本人却睡在这房间。实在很讽刺。
边边子回忆起昨天早上的情景。
被小太郎吵醒,弄翻水桶;对自己的房间很自傲,展示给他从窗口看得到的景色;之后发觉迟到了,往弄坏闹钟的次郎头上泼水。如此吵闹地不得了的晨间光景,在回荡著一片寂静的房间里使她心痛难耐。
早安。
边边子悄声说著。
孤伶伶吐出的问候语茫然消逝於宽广的房间中。当然,没有人回应她。
昨天。
为了寻求兄弟两人的住所而在特区到处奔波,在回程路上,次郎对为他们费尽心力的边边子致歉,但她只是笑著摇头。她那时有意让兄弟留宿在她家一阵子,想一块儿起居度日,从容不迫地陪他们寻找住所。
然而如今公寓已无影无踪,要一起生活互道早安的对象也已离开。
所以,该怎么说呢?边边子照顾兄弟两人的理由是她是调停员。
既然兄弟两人都不在,那么她的任务也就结束了。跟银刀这种麻烦的吸血鬼一刀两断,这样一来她又回到一介公司职员的身分。
回复成孤单一人的葛城边边子。
察觉这一点,边边子垂头丧气地坐在床上,视线落在自己的膝头。
自己还穿著公司的制服。说起来,也尚未洗脸。一切都跟昨天一样,然而却又跟昨天有所不同。
工作搞砸了。
她苦笑。
她的任务失败,没能完成照料前来特区的吸血鬼的工作。不过就是这么回事,但是她的心情却低迷无比。
为什么?这还用说,因为并非只是这么一回事。
可是,这只是工作。连次郎都这么说。
所以次郎才会留下不过只是这种关系的边边子而带小太郎离去。还使想要挽留他们的边边子失去行动能力。
可恶。
边边子骂著:
王八蛋
她的双肩颤抖,眼角发热。
此时响起拘谨的叩门声。边边子反射性地拾起头。
敲门声很快便停下,过了一阵子又响起开锁的声响。有人要进房间里来。边边子离开床站了起来。现身的是她十分熟悉的少女。
啊学姊,太好了,你起床了。
小雀
走进房里的是实习调停员楠云雀。这名比边边子年幼两岁的十五岁少女是她的后辈。
你怎么会来这里?
啊,是部长托我来的,对不起,我擅自留了备份钥匙。
云雀吐著舌头道歉。
云雀是个令人感觉精神奕奕又活泼开朗的少女,扎成团子头的发型也给人活泼好动的印象。她穿著一身跟边边子相同的制服,呵呵地笑著走近边边子。三昴近,才恍然大悟似地减缓步伐。她察觉边边子眼中的闪烁。
可是随即冒出一如平常的笑容:
部长要我传话,他说学姊今天就好好休息,不用上班没关系。边边子学姊真是大活跃耶,辛苦你了。
哪有,没这回事
边边子无法正视后辈的笑容,於是转过头。
云雀对事件了解到什么程度?肯定是不晓得大部分的细节。边边子再度坐回床上,接著仰头看向自己的后辈。
云雀只是默默地露出亲切的微笑,看著失落的自己。边边子很感激云雀什么也不提;什么也不问的这份亲切。
才没有大活跃,而且连工作也搞砸了。
是这样吗?可是学姊也别在意啦,这也是常有的事嘛!
啊,你居然说了。
啊啊,说溜嘴了。
云雀慌忙遮住嘴,边边子不由得微笑。
办公室现在状况如何?变得很忙碌吗?
忙得不得了!就像捅到蜂窝一样。总部那边听说更是大混乱喔,其他前辈也一直往外跑总觉得我就像被排挤了一样。
云雀嘟起脸颊,已经完全回复到平常的模样。
另一方面,边边子也终於回想起特区目前所处的情况。
现在并不是身为调停员的她因为次郎离去而心伤的时候,因为九龙的血统已经成功侵入,并潜伏在特区中。云雀说忙得不得了也是理所当然,公司现在应该正万分激动地搜索那个名为亚弗里,年轻的九龙的血统。
所以,能获得去找学姊的工作真是太好了。上面的人都忙翻了,看来也不会打电话来指派工作。既然也没被交代待会要做什么,我看今天干脆就跷班好了。
不行啦,平常就人手不足了,一定有什么事是小雀能做的。
咦~?这种事无所谓啦,没关系。晚上再去露个面,谁都不会发现。楠云雀今天一整天都要待在边边子身旁!
云雀如此宣告之后,便一脸严肃地敬礼。
真不像平常热心於工作的她会说出的提案。边边子面露苦笑仰头看向后辈。
小雀,你该不会在担心我吧?
唔,不是,并没有那样
奸啦,你有这份心意我就很开心了,谢谢。
她温柔地说完,云雀不知为何咬著嘴唇,然后以一副忍耐不住的模样喊著:学姊
并紧握住边边子的双手。
请务必打起精神,学姊一点错也没有,全都是银刀的错,都是那个吸血鬼不对!啊啊,真是的,我都开始讨厌起曾经说那家伙好像不错的自己了。什么圣战的英雄嘛,居然这样对待带领他进特区的学姊,太过分了!
云雀激动不已,忿忿地说道。因为她实在太激动,反倒使边边子感到惊讶。
小雀,你从部长那里听到了次郎的事吗?
没有!部长什么都没说,可是我都知道。因为昨天学姊不是跟他在一起吗?那名邀请银刀的调停员是学姊吧?前天横滨与黄昏桥的事件,学姊也都在现场吧?
啊你已经都知道啦?抱歉喔,昨天没告诉你。
边边子说著,云雀则用力摇头:
别这样,请不要道歉。学姊被卷进事件还努力克服问题,这一切的事都足因为银刀而发生,然而他利用学姊进入特区后,竞单方面地抛弃学姊,而且居然还像这样像这样带你进饭店!
咦?
边边子的眉毛微微一抽。
云雀看也不看她的反应,甚至涌出泪水:
竟然看准学姊个性好趁隙而人,真是有够差劲的男人!啊啊,可是请学姊放心,虽然规定调停员被吸血鬼吸血会受到严厉的处分,但是被强迫偷袭的情况就不算数,我来这里前就调查过公司的规定了!
耶?
边边子突然涌起一股猛烈的讨厌预感。
小雀?部长到底是怎么和你说明的
我什么也没问。不,话说回来也没有非问不可的事!请学姊把这件事当作被狗咬了,尽快忘记吧!对,今天就在第七区附近痛快地大玩特玩吧!我请客,虽然我不喝酒,但是我陪你。大喝大闹,让一切不愉快都随水流走!啊可是
云雀片刻间露出一脸尴尬的表情
要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比较好?
你这个妄想女!
边边子的脸庞仿佛煮熟一般染得通红:
谁哪时跟谁做过那种事了!?你给我适可而止啦!要是哪天有这种谣言流出,我就把你剥光光吊在屋顶上!
咦?不不是这样吗?
废话!你在想什么啦!受不了。
边边子大声地否定,云雀才咦咦地睁圆了眼。
边边子简洁地说明昨夜梢晚她又再度被卷入事件并遭遇危险的情况,因此担心自己安危的部长才安排她住在这里。
听完边边子说明的云雀,露出一副由衷安心的样子
什么嘛
云雀松了口气:
部长皱著眉头把我叫去,说学姊在饭店心情很低落,要我去陪学姊因为被告知这些事,我还满心以为
满心以为什么呀?
边边子厉瞪她一眼,云雀扬起僵硬的微笑挥挥手说:啊什什么也没有。
真是的,妄下结论的家伙!跟小太郎真是不分胜负。边边子双臂在胸前交叠,重重地叹气。
不过,好像是有那么一点振奋起精神。难不成,部长高瞻远瞩到事情会如此发展,才指派云雀过来吗?若真是如此,一定要好好感谢在这种紧急时刻还会忧心部属的部长才行。不过对云雀本人倒不太有感谢之意就是了。
可是若是这样,那么银刀果然不是什么极恶之徒。他看来似乎也有种种苦衷,就跟那个人说得一样。
那个人?
耳朵捕捉到云雀冒出的喃喃自语,边边子追问后辈。
接著云雀彷佛终於想起还有这件事似地说道:
对了对了,除了我之外还有人来拜访学姊。记得吗?就是昨天学姊提到的女人,我正好在办公室碰到她,她现在正在下面的大厅说到一半,从入口处传来时机刚好的敲门声。耶?云雀走向房门口将门打开。
啊,什么嘛,我不是请你在下面等吗?
抱歉,因为你们都没下来,我实在很在意这里的情况。
走廊响起女性的声音,是一道熟悉的声音。
边边子反射性地站起来,接著这名女性尾随云雀走进房间。
嗨,边边子,你还是老样子,又被卷进了大事件呐!
黄!
凯丽黄对吃惊的边边子展现友善的笑容。
BBB
凯丽黄是边边子前天才认识的女性吸血鬼,也是率领想移居特区的断绝血统难民集团的领导者。
她是个没有脂粉味的美丽女性,穿著注重实用性的长大衣,长发系在脑后垂在背上。唯有经历过修罗战场,才能即使沉默也令人感到她凛凛本质的强悍。
是吗银刀这么说啊
听完事情经过的黄以沉重的口吻说道。
黄与边边子曾一度对立,但之后成功和解。了解难民困境的边边子,向黄保证会接受他们进入特区。
不巧的是当时的誓言却遭到利用。由於混入难民中的乔安曾伸出魔爪,黄的同伴全都感染了九龙的血统,也因此遭到镇压小队与次郎诛杀,生还者只剩下黄。
即便如此,黄并未对边边子表现怀恨的态度。事件结束后,她只说:我想独处,便离开了边边子等人。
其实我原想趁昨天跟你道谢
请别放在心上,而且我昨天一整天也不在办公室。
黄失去同伴后只经过一天就前来拜访边边子,并如此为她著想,让边边子很高兴t说起来又是九龙的血统啊才阻止曾那家伙,想不到又演变成这种情况。
非非非常不得了,这样下去,特区就会变得跟香港一样了~
在凝重的黄身旁,一起听边边子诉说事情经过的云雀血色大失。因为两人都明白九龙的血统之恐怖,因此边边子的话语使她们感受到强烈的冲击。
那么,那名叫做亚弗里的少年知道银刀的事,而银刀似乎也认识对方?
是的,他似乎认识那个名叫卡莎,被那个少年称为姊姊的吸血鬼,而且似乎还有相当深刻的关系。
边边子一回答,黄便露出复杂的表情。银刀是在香港一战成名的剑士,他与九龙的血统之间有怎样的渊源,实在难以想像。
三人正坐在饭店大厅的咖啡厅享用时间有点嫌晚的早餐,聊著与黄分别后发生的事。
不愧是新市区一流饭店才有的晨间套餐,无可挑剔地美味,然而却没有时间悠哉品味难得的奶油土司与培根蛋,真是可惜。随著谈话深入,咖啡也像三人心中的感受般逐渐冰冷。
而且没想到竟然是直系,这种恐怖的家伙居然侵入了特区。
奸可怕,吓死人了,学姊我们到底会怎样呀?
边边子察觉云雀一副随时都会哭出来的模样,便对她说:别担心
公司不会让他们恣意妄为,现在应该也全力以赴地搜索。再说,不止我们,特区的血族应该也会助我们一臂之力。不要紧的,特区绝对不会变成第二个香港。
虽然边边子这些话彷佛是说给自己听,云雀倒是思思地频频应声点头。
不过她的表情还是不见开朗。虽说是实习生,但云雀再怎么说也是公司的成员,虽想相信边边子说的话,另一方面却又知道事情并没那么简单。
可是这么一来没有银刀就头痛了。若要与那种血统为敌,他比谁都来得可靠。
说说得也是。他不是在香港打败九龙的血统立下丰功伟业的人吗?在这样的重要时刻,为什么银刀却像逃跑一样消失无踪了呢?太不负责任了。
云雀挥舞手臂,感觉有点迁怒似地扬言。然而
对不起,要是我能拦下次郎
看见边边子颓丧地这么说,著急的云雀也拚命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是边边子,你真的一无所知吗?正如云雀所说,九龙的血统就在眼前,但是银刀却不见踪影,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黄严肃地询问,但边边子也只能摇头。
虽然相处短暂,但自己还算了解决郎的性格。虽然爱挖苦人个性又别扭,但次郎基本上是个有绅士风度的青年,如此的次郎会那般失态实在很奇怪。不说明理由也不听人说话就直接施展强硬手段的行为,实在不像他的作风。
那时,边边子震惊不已还陷入惊慌,可是经过一夜稍微镇定下来之后便懂了。知道奥古斯都感染九龙的血统时次郎虽也显露激烈的反应,但实际上是在与亚弗里会面不,应该说听到卡莎的名字之后,他才真的失去冷静。
卡莎到底是何方神圣?与次郎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而且,总觉得次郎之所以选择消失似乎还有其他原因。
次郎也不是因为喜欢而战斗。他昨天也一直说银刀这种名声很无聊,事实上他为此也非常辛苦被称为银刀是沉重的负担,他只想安静地生活。所以我觉得单方面苛责他消失是不对的。
听得边边子如此陈述,黄与云雀都无话可说。与其说是边边子的说辞,还不如说是因为她说话的语气与表情,让人觉得无法轻易反驳。
已经过了结帐退房的时段,大厅的人群减少,训练有素的门僮及柜台人员也显现轻松的态度,低声聊天交谈。
他们什么都还不知道。不过就算他们知道,也不会当真吧?即使晓得吸血鬼的存在,对他们来说吸血鬼也不过是生存在新闻报导中的生物。
当他们知道真实情况时一切都太晚了。为了避免这种事发生,公司才因而存在。
三人围坐的餐桌一时对话中断。边边子悄悄瞥向整面的落地窗外。
落地窗的另一头是一座英式庭园,外头天色昏暗,虽是大白天却亮著灯。
空中乌云密布,天空彷佛随时都会降下一场阵雨。流水是次郎的弱点之一。
雨次郎不要紧吧
兄弟两人在初次参访的大城市里远离同伴销声匿迹,次郎今后打算怎么办呢?要离开特区次郎曾说过。他的决心至今还是不变吗?已经见不到他了吧?边边子。
经过漫长的沉默,黄开口说道:
我们去找银刀。
咦?
边边子惊讶地说不出话。不知为何,这选项未曾於她的脑海浮现。
我知道他会离开似乎有种种理由,但究竟是什么理由边边子一点也不清楚吧?你能就这样接受吗?现在的特区可是很需要他喔?
可是
边边子欲言又止地低下头,内心却激烈地骚动起来。
寻找次郎?没错,人要是不见,找出来就好;若是不能接受,问出自己能接受的说法就好。
可是,办得到吗?次郎是丢下自己离去,若有打算说出口,应该早已告诉自己才对。
不不行啦,怎么能去找他,太危险了。九龙的血统可是抱著会被发现的心理准备故意出现在银刀面前耶?他们现在一定也在找次郎。云雀看来很反对。
确实,云雀的顾虑很实际。边边子昨晚才亲眼目睹次郎与奥古斯都、亚弗里的战斗。老实说,边边子可不想再碰上这种场面。
然而黄开口了
确实很危险,但是这对银刀来说也是一样的。
完全不一样,银刀可是吸血鬼耶?而且还是个古血啊?请不要拿他和身为人类的学姊相提并论。
不,虽有程度差异,但是却没有分别。从你们看来,或许会认为我是异种而特殊的生物。事实上,吸血鬼不是人,但也同时是人。即使活了一百或两百年,也不会变成人以外的生物,也跟人一样会烦恼、恐惧,甚至痛苦。
黄的话让边边子不禁仰起头。
黄说的,便是以所谓红血与黑血之称呼做为中心思想,公司宣扬的理念之一。话中有著两种种族虽然相异,但同时也拥有等值生命的理念。这是边边子最喜欢的一句话。
边边子,银刀正在受苦,虽说是他自作自受,但就这样维持现状没关系吗?
等一下,黄。既然他都拒绝了协助,学姊也没理由再干涉下去。照顾到这种程度,已经不是调停员的工作范围了!
黄对无论如何部打算阻止的云雀说:抱歉,云雀,我问的是她。接著便眼神严厉地转向边边子。
如何?边边子?你曾以调停员的身分担保要照顾他,但现在别管这种约定了,我只想请你告诉我真实的心情,你觉得可以就这样舍他不顾吗?
黄温柔地问著。
边边子无法立刻回答。
次郎说要离开特区时,边边子真的很难过。次郎与敌人战斗时,边边子真的很害怕。寻找他、见到他,也不能保证事态便会有所好转,说不定会再度被拒绝,再度遭逢危险。
但是,即使如此
边边子的胸口更加嘈嚷。在她苦涩的内心,血液激烈地翻腾骚动。
突然,血流的感觉让她回想起那时的事。就是黄的事件,曾在中华街窝里反之后,边边子让次郎吸血时的情况。
次郎满身疮痍,却依然想去带回被绑架的小太郎;一副随时都会倒下的模样,却还是拚尽全力。为了帮助他,边边子贡献出自己的血。
那时,被吸血的边边子暂时共有了次郎的感觉与情感,因此她能肯定地断言
那时,次郎对边边子的协助抱著说不尽的感谢。
自己那时真的很高兴。
我要去找他。
边边子坚定地回答:
我要找出次郎,跟他好好谈一谈。
黄轻声微笑,云雀则发出哀声喊著学姊~
可是学姊,要怎么找出他啊?对象可是个强大的吸血鬼,公司现在又一片忙乱,学姊一个人要怎么从广大的特区找出他呢?
不,云雀。这虽困难但并非不可能,因为他毕竟也是身经百战的战士,比起单纯地茫然逃窜,更可能一面藏身一面探查敌方的情报。他应该知道这么做比较安全。
这种事公司也在做啊。
嗯,所以要用跟他不一样的方法接近敌人,这样一来或许就有机会掌握银刀的所在地,因为敌人也在找他的可能性很高。虽然危险,但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说著,黄的眼睛亮起强烈的光辉。她原本就在黑暗社会从事佣兵的工作,或许也经历过类似的搜索工作。
而且,其实也有线索可循。就是曾。
曾?你是说那个曾吗?
边边子向黄确认。
黄颔首肯定:
边边子似乎也听上司说过,那家伙身后看来有卡莎一千人马作靠山。曾常透露他在特区有个熟人,进入特区的布局就是那个人安排的。
咦?等一下!
黄,这就是说!
黄朝向为之愕然的边边子与云雀,彷佛要揭晓谜底似地得意一笑。
没错,那个人恐怕就是公司说的内应。
怎么会我必须立刻向部长报告!
不,说了也没用吧!或者该说,公司应该也已经掌握到这种程度的情报。重要的足之后的部分。其实我也才刚想起来,曾说过一件事。
什什么事?
边边子与云雀期待地吞咽口水。
黄的声音响起
他说,那家伙在第十一区。
她如此告诉两人。
接著
边边子不知为何一脸呆滞,黄也对她的反应感到迷惘。
怎怎么了?怎么回事?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这个
边边子支支吾吾,一副烦恼著该怎么说才好的样子。
他真的是说第十一区吗?
不会错的,他的确这么说。有什么不对劲吗?
那个黄应该不知道,第十一区是特区从以前流传至今的都市传说。
都市传说?那是什么?
边边子耸耸肩,向反问的黄说明:
特区全部分成十个地区,就是第一到第十区,所以第十一区其实并不存在。
咦?不不存在?
是的。只是从以前就有奇怪的传闻不晓得黄知不知道。特区是在香港圣战以后,为了取代香港成为经济大城所开发的都市。谣传战后著手开发一片混乱时,香港的遗产被转移到特区气而遗产被秘密收藏的地点就是应该不存在的第十一区。当然,这是没有任何证据的单纯谣言,可是当故事听倒挺有意思的,现在也时常成为网路的话题,究竟第十一区在哪里?遗产是什么?之类的。
还还有这种事啊
黄一时讶异地睁大眼睛,但随即无力地颓肩:
抱歉,边边子,我不知道,让你有所期待
没关系,我已经下定决心了,就算没有任何线索
我曾经听过。
云雀说道。边边子与黄看向她
咦?
啊,对不起,我曾听人说过第十一区的事。那不足开玩笑的传闻,而是对香港战后问题进行学术性调查的人说的。从当时的资料来看,所谓的遗产实际存在的可能性很高,也有对第十一区到底在哪里进行了一连串的调查
云雀忸忸怩怩地叙述。看她的态度并非随便说说,她虽是常常有所误解的少女,却不会说谎,加上她是公司首屈一指的八卦女,人脉也相当广阔。
你是说谁?
就是出入公司的情报贩子,平常也干些骇客之类的啊,他昨天有来办公室,非常热衷地询问关於银刀的事情,我也拉拉杂杂说了一堆学姊的事,对不起。
云雀抬起头。但边边子在意的却不是这件事。
边边子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逼近她说:告诉我细节,云雀困惑地不知该讲还是不讲,最后还是勉强继续说明
他不是坏人喔?个子高高瘦瘦的,戴著眼镜,是个虽然不帅却总是笑嘻嘻的男人。年纪应该是大学生或更大吧,可是应该说看起来像足个小孩子吗对了对了,他有一张娃娃脸,还有
2
关於亚弗里赵的据点,杏无音讯。
特区第八区的某高科技大楼,从四十五层至最顶层的五十层是公司的总部。现在这里为了应付九龙的血统入侵的紧急情况而设置了危机策略总部。不仅公司的干部,特区的协约血族,尤其是对公司采协助态度的血族掌权者们也齐聚一堂。
为了实现人与吸血鬼共存而存在的公司会这样召集吸血鬼其实极为罕见。光凭这点便能想像如今特区所面临的情况。
可恶,时间不够
凯因确认著时钟骂道。
已是正午时分。若不在日落前解决,事态会变得更加麻烦。
这里是第一情报管制室,键盘敲打声吵杂到产生回音,职员们气势汹汹地交错来往,或是守著终端机不放。
从特区中搜集种种情报,再一一确认。但是搜集到的每个情报都很暧昧不清,感觉只是徒然地交错著。张率领的情报部虽全体动员,但到手的线索实在太少了。
究竟有什么企图
若是知道就能商讨对策,但能信赖的情报实在太少了。公司现在一面搜索亚弗里,一面急著挖出内应的身分,但两边的进展都不顺利。
而且还有卡莎。
她现在是否在特区就连这一点也不清楚。
每次都是这样那个人!
凯因咬牙,唇缝问露出尖锐的犬齿。
凯因与卡莎相识的时间比次郎还久。他原本就是为了作为卡莎的护卫兼照顾者,以及监视者的身分而被渥洛克家族收为血族。
卡莎是渥洛克家族的禁忌之子。
渥洛克家族的长老是魔女摩根直系的三姊妹,一族均受她们管理。卡莎则是经由特殊情况加入这一族的吸血鬼。她虽拥有与长老不分轩轾的力量,却只能当一条支流,被血族所排挤。她在血族中也没有亲近的同伴,总是在世界各地漂泊,在那段期间作为她旅程同伴的便是凯因。
长老们会将凯因安置在卡莎身边是因为她虽是异端,却也流著渥洛克家族的血。反过来说,也仅有这个理由。为了不让她使渥洛克家族蒙羞,为了不使一族的利益受损,才在她身边安置眼线。事实上卡莎远比凯因能干世故,陪伴她时,他被支使去做的也总是杂务。
说真心话,凯因并不讨厌这种立场。无论是冷血的长老,或总把自尊摆在第一的血族同胞,他都不对其存有好感。
卡莎则不同。难以伺候虽然是事实,但凯因却觉得她的自由自在、随心所欲令人喻陕。
总是把人要得团团转,总是找机会脱离他的监视行踪不明。他对她忍无可忍,好感用尽不下一万次。
即便如此还是处理著她的杂务,追著不见身影的她在全世界的黑夜旅行。凯因感到自得其乐,旅行也让他增广见闻,提高了他的能力。就算是活到相同岁月的古血,比起至今仍在故乡无所事事度日的同族,他变成了明显的强大存在。会在特区担任代表也是因为他是血族中最了解外界的人。跨越血统差异与尊敬如师的圣相遇,某种意义上也多亏了卡莎。
另一方面,溜出凯因监视的卡莎常与被称为贤者夏娃的始祖一起行动,她是卡莎唯一真心相交的吸血鬼。
后来又增加一人,而那是一百年前才发生的事。
不知不觉,凯因浮起微微苦笑。
如今卡莎就是渥洛克家族的污名。九龙冲击后,居住在英国黑暗社会的长老与她断绝关系,命令凯因消灭她。真是不负责任的说法,长老明明知道他不可能赢得了卡莎。
渥洛克家族到最后也未参与圣战。对出生在古代的长老来说,香港的动乱不过就是遥远东方的变故,渥洛克家族会以圣战英雄的身分声名大噪,完全是因为凯因的活跃。
也因此,在战争结束后便下令凯因操作资本,攫取了莫大的财富。
老实说他感觉很不快,但除此之外的事他也提不起兴趣就是了。
哼,干嘛想起这些无聊琐事。
凯因闭上眼甩甩头,中断无所助益的回忆。
意识重新回到目前面临的危机。
张很能干,将仅仅如此数量的人员宛如手足般运用自如,将组织的潜力发挥至极限,指挥现场的巴得力克的奋斗更不在话下。
阵内也很了不起。说服难搞的吸血鬼,甚至拜访不支持协约的血族辖区,只为了遏止在此刻发生不必要的骚动而前往劝说,他麾下的调停员也进行著大胆的工作。
还有尾根崎。他在高峰会议的表现让凯因瞠目结舌,想不到他是如此有骨气的男人。掌管公司的能力虽有所好评,不过这个男人看来并非仅此而已。
然而即使如此,还是
不够
他不由得这么想。要说有什么理由,只能说是尝过香港圣战的苦头之后,源自凯因亲身体验的直觉。
龙大人,这相当棘手啊
圣现在闭关在总部最顶楼,无人随侍,只有他一个人。
他为了捕捉九龙的血统的气息,正在特区中扩展感觉网。
但是特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更何况圣因为张起完全包覆特区全域的结界,原有的力量已耗费大半,以维持结界的状态同时搜寻九龙的血统的气息,即使是如他这般的大吸血鬼也很困难。敌人当然也为了不让所在地被察觉而抑制住气息,除非对方有所动作,圣或凯因都无法采取行动。
尾根崎则表示
既然有内应存在,布置结界就没有意义,是否可以干脆解除结界,让圣先生也能一起加入搜索?
他如此建议。
这可说是非常实在的意见。但那时凯因却代替圣驳回这个提议,理由则随口带过。
就算演变成九龙的血统能自由侵入的情况,也不能将结界从特区撤除,唯独经历圣战的同伴才晓得其中的秘密。
可恶,烦死了。
烦躁的凯因离开第一情报管制室。
即使来到走廊,总部的喧骚依然不变,有人抱著资料奔跑,有人严肃地互相讨论同时快步前行,也有人一面进出房间还拿著手机请求指示。甚至很少人注意到身为渥洛克家族代表的凯因,因为现在实在不是那种时候。
凯因是在危急时刻不能缺席的战斗要员,因此现下只能待命观望事态进展。至少不妨碍他人於是凯因从紧急逃生梯以屋顶为目的地走去。
这一次,特区大概也难以毫发无伤吧
凯因已经有此觉悟。
走上屋顶,一阵从东京湾吹来的强烈遽风突然地冲撞身体。
暴风雨逐渐接近,虽然不知道人类觉得如何,但对凯因来说这不过是股强风,而且这种狂暴感正让他身心舒畅。此刻天空浓云密布,阳光也无法穿透。
凯因从新市区大楼的屋顶看见一排排与总部相同高度或更高的建筑,即使在风起云涌的乌云下,摩天楼群仍然宏伟壮观。
接著,他突然惊讶地瞪大了眼。
注视著屋顶上的一点。
那里有一名自旁边的建筑跳跃过将近一百公尺距离而降落的人。
身上的赤红装扮使凯因无须确认其身分。
次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