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实在没有提出来的时机。
怎么这样都已经一起生活一年了!
哎呀,算了嘛,边边子。我现在的伙伴不是他,而是你啊。
边边子为之语塞。她理解了次郎与阵内以前的关系。她的护卫与长宫在香港联手并肩作战。
跨越吸血鬼与人类的壁垒。
而这次换她
银刀的搭档是阵内章吾,可是望月次郎的搭档是葛城边边子。两人类型不同,却都是优秀的调停员,我真是幸运的吸血鬼。今後也请多多指教,边边子。
这句话似乎直达边边子的心底。
柔软的力量穿透她的身体,就算次郎移开手臂,她也能以自己的脚稳稳站定,红血的光辉如今炫目不已。
吸血鬼不会成长,但人类会。次郎无意识地以自己的话夺走了才开始盛开的少女心。
而边边子尚存泪痕的脸庞终於重见笑容
谢谢。
她对他说。
次郎眯起双眼,手置於胸前弯腰致意。
BBB
片刻前除了绝望之外什么也看不到的状况,就像不存在一般。
请在这里等我。
抵达公司办公室的时候,边边子对次郎与小太郎如此说道。
兄弟顺从地点头。早纪担心地看向她,但次郎对她再度点头,并没开口说话。
边边子将两人留在外面,打开办公室的门。
室内热气接触肌肤。办公室的人们发现边边子与早纪後露出一脸吃惊的表情,但并未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点头。
边边子回以点头致意,笔直穿进走廊。
途中,与冲向外面的调停员错身而过,他们看到边边子与早纪也表情一变,却没人责备两人或拙劣地出口安慰。只有丢下一句别在意而离去的人、默默对他们笑的人、有力地拍她们肩膀一下的人这种反应的人占大多数。
大家的关切让人感激流泪。他们都明白,边边子的立场毫无疑问也适用在自己身上。
步上楼梯走到二楼,再往里面走去。
尽头处熟悉的门上挂著调停部牌子。边边子深吸一口气,紧抿起嘴唇推开门。
办公室充斥大量人群的噪音,为了多少挽回延迟处理的状况,全员分秒必争地行动。
但是一发现进入办公室的人是谁,一片吵杂宛如退潮而消散。
室内的视线射向边边子。早纪掩护晚辈似地往前挺身,但边边子牵住她的手静静摇头。
早纪是边边子的前辈,自认责任应该比她大。
但罗摩斯的负责人是边边子,就算早纪是前辈,她也不会让出这个身分。早纪似乎也领悟边边子的意志,用力咬唇,迟疑一阵子之後让她走上前去。
学姊!
细小的呼声打破寂静,是云雀。一看,只见她的眼角也有泪痕,肯定是为了自己哭泣。
心地善良的晚辈让边边子充满感谢地微笑。
接著,她缓缓前往办公室内部部长席的方向。
调停员都屏气凝神盯著边边子,但边边子的脚步很稳重。
肩头尚存些微次郎的热度,他的心环抱她的身体,所以边边子不丧气。她抬头挺胸定近长宫坐镇的部长席。
阵内不断对部属下达指示,甚至无暇坐在椅子上。看到边边子进办公室起便闭上嘴,站著等她走过去。
审问完毕了吗?
阵内声音沉稳地询问,边边子再度深吸一口气,然後吐出:
是,结束了。
是吗,辛苦你了。
不会。
对话到此一度中断。边边子像是要摆脱沉默一般低头说道:
对不起,这次的事件我要负上最大的责任。
阵内并末立刻回应,只是细瞧自己部属的模样。
你这么认为吗?是,不过
不过?
就算竭尽全力,我不知道是否真能避免这次的事情发生。
边边子的说词让周遭人们议论纷纷,也有人露出责难的表情。
但这些态度不过一会儿又改变了。冷静观之,这次事件发生最大的因素是不幸之偶然的持续累积,面对这些不幸,要一一筑起防线极度困难。最重要的是,这些问题的根本原因就是特区秉持的宿命本质。
在吸血鬼与人类共存的前提下,不可能事先应对所能预先设想的一切不幸。任何调停员都明白这一点。
你的看法很正确。
阵内也赞同:
这种事件会发生的原因,从特区创立起就已经被决定了。而今天这件事因为义士皮库罗托提斯的血统而引起,你要负的责任只有这一点。
是,我知道。
这样就好。那个血统的处置尚在保留中,你今後要为他们全力以赴。
是。
阵内对边边子直接的回应轻轻点头微笑。
周围流动起松了一口气的气氛。
但还有下文。
可是部长,请让我问一个问题。
边边子的问句让阵内面露意外,停下准备回去工作的动作。
什么事?
部长说这次的事件是已被决定的。
然後呢?
下一次又该怎么办呢?像今天这样的事一定会再发生吧?
周围再度议论纷纷,这次不像第一次那样随即平复。
现在公司职员只是拚命地收拾眼前的事态,会考虑到未来的只有尾根崎与张等极少部分的人。
而其中也包括阵内。
阵内声色慎重
你怎么想?
我认为会发生,只要特区的本质不变,就一定会。
议论转为动摇。尊重边边子的意愿委托她报告的早纪语调慌张地说:喂,边边子!
但边边子却不停下来,只是老实地丢出疑问:
大家都知道部长刚才也同意,这次事件的根源就是特区的矛盾。我认为,只要不消除这矛盾,一定会发生相同的事。
罗摩斯的脸孔浮现眼前。他最後展现自傲的表情,与前天逃开边边子追逐的他非常不一样。无论如何,他很幸福,毫无疑问。
人类社会不承认吸血鬼的兽性。但隐蔽所有黑暗,将他们的本质锁在牢笼中就是真正的共存吗?我今後能像以往怀抱热情与吸血鬼交涉吗?就算明知自己半否定他们的存在?
不能。
这是边边子毫无虚假的真心。
既然如此,必须对特区本身做些什么,以与至今相异的手法。
这不就是身为调停员的边边子的使命吗?
所以边边子丢出真心话,想请教她的长官身为她的监护人,也是她的导师的伟大调停员先锋阵内:
我该怎么做才好呢?
边边子问道。阵内装做一副不在意内心惊讶不,内心战栗的样子。
请告诉我,部长,我认为这样下去不行。可是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呢?有没有什么答案?我不晓得,所以请教教我,从今以後从今以後我
边边子的视线明确地锁定阵内,包含蕴藏在他眼底的情绪。
我该怎么做才好呢?
4
特区第四区,处於工业地带且具有众多造船厂与工厂的此区,北端面向东京湾,填满水泥的区域上土地面积宽广,杂草覆盖,因吸血鬼出现所产生的骚动也未到达此处。
面海的区域有一座系著报废渔船的栈桥,是附近居民制做的木制建物,但现在几乎已经无人使用。
但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刻,出现两名造访栈桥的人影。
一名是下颚蓄薄须且头发向後梳拢,看似三十快进入四十岁的男性。
另一名则是牵著他的手的年幼少女。
不过你真是的
男人以与沉闷外观相反的轻浮语气抱怨著。会有不协调感也很自然,因为这男人正被吸血鬼人行者萨札操纵著。
想不到居然真的一个人来到特区!若我再晚一点收到大姊的通知,事情就大条了啦!不对,哎呀,就算这样事情也已经十分大条了。
不论在哪种场合或寄宿在哪一具身躯,萨札的口吻总是我行我素,现在也不是斥责,而似乎只是真的很惊愕。
听好,小茵,我跟大家真的都很担心喔!不要莽撞行事啦,要答应我喔。
对不起。
华茵一睑无精打采地垂头丧气。身上的服装跟在广场引起骚动当时一样,只是少了被风吹走的草帽,也未遮住紫色的眼眸,而垂在背後的辫子宛如陈述著她的心情,在海风吹拂下摇摇晃晃。
我无论如何都想帮上大姊跟你们的忙,我想我应该是最能感受到爸爸气息的。
傻瓜,大姊可是疼你疼得不得了耶!你知道她对哥哥的态度有多大的差距吗?我可没骗你,我今天甚至觉得会不会透过电话被杀死!明明好歹也是个女性,那令人腿软的恶言恶语模样是怎样!而且那声调真是吓死人!更恶劣的是,她的毒舌还不光是用嘴说说,那个女人真的会将恐怖的辱骂转变为实际行动,啊啊,光是想就怕得我颤抖。对你的那种温柔要是能分一点给哥哥就哎呀,离题了。
萨札在擅自兴奋後迳自反省,摸摸妹妹身为姊弟偶像、排名最末的么妹的头。
总之啊,只要有你在就能成为我们的力量。这不是胡说,不只是大姊,我与其他人都这么认为。这很了不起耶,在之前的战役中敌方也有一个这样的人存在,要说谁最棘手,其实是那个人最棘手。如果她没有发生那种事,圣战就会更早结束了但这次对我们有利,因为我们有胜利的气华茵。
萨札对华茵微微一笑。
可是华茵的心情却很复杂。兄姊们常常对她聊起香港圣战的事,这也当然,那场战役是兄弟姊妹集结的开端。
但华茵那时不过是刚出生的婴儿,一点也不清楚当时的事情,只有她自己不晓得成为兄弟姊妹凝聚核心的事件。
不仅如此,後来依照跟亚弗里问出来的为了保护幼小的自己,哥哥达尔汀不得不离开战线,因此造成战力下降而成为圣战的败因之一。这实在令她难以忍受。
但是,难以忍受而来到特区的结果,反倒又让大家乡费一番心力,那就没有意义了。华茵忍住自己的任性,坦然听从哥哥的话。
对了。
嗯?
谢谢你,哥哥。哥哥来广场的时候我好开心。
华茵仍牵著对方的手,抬起头仰视兄长如此说道。
於是萨札好像遭受电击似地停止动作,频频颤抖,接著感动至极的样子一把抱住华茵:
啊啊!怎么有你这么奸的孩子!我奸想让其他人都去暍我的指甲垢泡的茶!再说一遍给我听?再说一次谢谢你,哥哥?
哥哥哥胡子扎得我好痛
华茵有点气玩闹的哥哥。哥哥疼爱她让她开心,但总是不同的模样实在难以习惯。
就在这时
喂,别对我可爱的妹妹做出没礼貌的举动!
你少罗嗦,马贝里库!小茵可是我的妹妹!
声音从大海方向传来,一艘船正驶近栈桥。
驾船的是一名令人感觉软派的瘦弱青年,有一头茶色鬈发与鸢棕色双眼,他正是九龙王直系九姊弟的第六位马贝里库班克。
好了,马贝里库,别要嘴皮子,再靠近一点,不然小茵上不了船。吭~饶了我吧,因为结界乙的影响,我已经很虚弱了。
马贝里库一脸情何以堪。不仅华茵,萨札也溺爱其他兄弟姊妹,唯独他例外。两人可说是兄弟姊妹间的阴谋策划人员,曾执行种种诡计,因此两人对彼此也毫不客气。其实就萨札的情况来说,以马贝里库为对象发泄来自大姊的不合理待遇的倾向也很强。
可是马贝里库说已经到极限可不是骗人。虽然要著嘴皮,但其实一脸发青。基本上他并非顽强不屈的青年,感到痛苦或疲劳就会显露在表情上。
呆子,小茵也一样啊,离开这个结界时也会引起反应,想到等一下小茵在船上要承受的疼痛
没关系的,萨札哥哥。
华茵说著,不客气地拉住萨札的手。
什么没关系,小茵
有个亲切的人邀请我去吃晚餐喔。
华茵说完放开萨札的手,迅速地跑过短短的栈桥跳上船舶,洋装裙摆精神奕奕地飞掀,然後在两名愕然无语的兄长面前漂亮著地。
特区有圣铺设的结界,虽是阻碍九龙的血统来往的结界,对混血儿华茵却未产生明确效果。而且如果曾经被特区的居民邀请,只要圣未重新张设,结界就会失效。
马贝里库哥哥,谢谢你来接我。
啊啊啊当然会来啊。可是还真令人惊讶,到底是被谁邀请的?
问完,华茵神色一暗。马贝里库立刻察觉华茵说是亲切的人。华茵有著人见人爱的个性,所以他人对她亲切并不奇怪,但这份亲切却有个重要的前提,马贝里库很清楚是这个前提折磨著心爱的妹妹。
另一方面,留在特区的萨札钦佩不已。
好厉害喔,华茵,这样一来以後就能更轻松地来特区了!我这阵子还会在这里,下次就我们两人一起去玩吧。
我要跟大姊报告这件事。
啥?马贝里库,你这家伙!
华茵看著兄长的你来我往而咯咯笑了起来,然後想起重要的事,两手围成扩音器的形状对站在栈桥的萨札大喊:
我忘了一件事!萨札哥哥!有件事要告诉萨札哥哥!
怎么了?如果想找草帽还是算了,再帮你买新
我好像知道爸爸的所在地了!
这一瞬间,萨札与马贝里库停下手上种种动作。
我刚才说的邀请我去吃晚餐的人,虽然只有一点,可是身上带著爸爸的气息。一开始见面的时候感觉最强烈。那个人在那之前待在第五区,说是下班回家,所以应该就是在上班地点的附近!
妹妹的言论让兄长瞪大眼睛。真真的吗?华茵?马贝里库声音颤抖地确认,华茵肯定地点头。
萨札一时之间动也不动。冲击过大,让他甚至忘了操纵**。
然後,突然开始大笑。
高亢的笑声,这是让弟妹也不禁吓了一跳的恐怖隆隆声响。
这股破坏声带的声音,是只有操纵别人的他才可能发出的声音,也正是姊弟中存活悠久岁月就连卡莎也不晓得真正有多久之漫长岁月的古代大吸血鬼的真实声音。
萨札双手大张,眼中闪耀著非人类的怪异光芒。
华茵!华茵华茵华茵!我们胜利的华茵啊!你果然是我们最棒的战力!我立刻去确认你的情报!
哥哥
华茵吃惊地瞠目结舌。强大的力量波动让她的身体微微颤抖。
可是很快地,喜悦与成就戚充满小小的胸膛,能实现家人的愿望正是她的心愿。
马贝里库!
是是!
召集其他姊弟!我的计画已经确定,父王的复活已不必等上一年!
马贝里库点头接受萨札的指示。兄长难得露出本性,第一次看他显露到这种程度。
马贝里库在染上九龙之血以前,也是活了相当岁月的吸血鬼,传说的吸血鬼人行者
的大名几乎已听到生厌。受到他下达的指令,让自己感到战栗一般的兴奋。
萨札的大声呐喊直达天际:
终於来临了!分出香港胜负的时刻来了!为了吾父九龙王的荣耀!
BBB
胜负几乎在瞬间分晓。先出手的是凯因,但他前进一步打算踏出第二步时,杰尔曼刹那问拉近距离出现在他眼前。
几乎只靠反射便击出的拳,杰尔曼稍微屈身便闪过,接著在对方拳出尽之前伸手一拂,对方的身体便浮向空中。与该动作同时身体一弯,下一刻足跟便落在对方身上。
凯因的庞大躯体就像开玩笑似地飞起来,在撞击墙壁前便以意念力场强制停止。杰尔曼如飞箭迅速逼近後提拳朝下颚一钩,让凯因飞舞至半空,手接著如鹰爪般扣住他,随手可是力量惊人地朝地面撞击。
大地撼动,也震撼了包围在外的镇压小队的精神。这期间,凯因甚至无法稍微抵抗。
杰尔曼放松力气後,双手探进外套口袋拿出菸,点火一吸,然後手又放回口袋,维持这姿势以脚尖踹著凯因
站起来。
他简短地放话。
凯因起身,但凯因本人比谁都有自觉,胜负已定。
然後,单方面的打斗开始了。
过了五分钟。
真是宛如风暴的五分钟。
呃!
在空中交错的凯因口吐呻吟。杰尔曼顺势踩上才闪过的踢腿,往凯因脸颊送出一拳,凯因再度以急遽的速度坠落大地。
不久也著地的杰尔曼双眸闪耀,赤瞳里不明确的焦躁神色浓烈,为他的凶暴火上加油。
凯因摇摇晃晃,好不容易站起来,脸庞因敌人远超乎预料的力量而惊愕。
旁观战斗的镇压小队也一样惊愕,他们因实在不可能穴手的状态而僵在原地。正面对决完全没有胜算凯因自己曾说过,但无法想像竟然一面倒到这种地步。
凯因惨不忍睹,全身伤痕累累,好不容易才站起来。猎鹰般的双眼肿起,遮住了右眼的视线,断裂的左臂尚未恢复而无力下垂,头发凌乱,西装也破破烂烂。
至今为止,凯因也曾多次与镇压小队联手作战。面对古血之流,只靠镇压小队难免苦战之时,身为协约血族的盟主就会助小队一臂之力,而所有战役均获得胜利。镇压小队的队员非常清楚他是多么强大的吸血鬼。
而凯因在杰尔曼面前就像手无缚鸡之力,他还活著只是因为杰尔曼不杀他而已。杰尔曼未曾用过视经引火,特地以凯因擅长的体术为主要攻势对决,而结果却是如此。
凯因是魔女摩根血统的吸血鬼,他的另一个特技就是继承自血族的魔术。
可是
又是那招啊?
顿时,凯因下方就像被看不见的铁块垫著,身体受到冲击,单膝被折断。
凯因也以意念力场趁隙不断攻击,却被杰尔曼一一制住。即时查觉攻击的气息或者是在攻击之後被杰尔曼放出成倍力量的意念回击,意念的施展量非比寻常,如此的力量差距下,多少技巧都毫无意义。
即使如此,凯因在藉由吸血鬼的痊愈力治好左臂伤势後,再度摆出架势调整呼吸。
此时,镇压小队的狙击手开枪了。银制枪弹射向杰尔曼,他一动也不动,仅以视线看向来弹方向,弹头便燃烧殆尽。反应速度不用说,即时捕捉高速进逼的子弹,而且加以毁灭的威力还只集中在那一点,精准度非常卓越。
狙击也无法制造机会,但只有趁这时机才能出手。凯因踱地,獠牙大张冲向杰尔曼。
以意念牵制,出拳攻击,然後由拳转肘再一记拳。流畅的组合,但杰尔曼面不改色地闪躲。他因半吊子的战斗而焦躁难耐,但仍本能似地半眯起赤瞳,透彻地观察凯因的动作。
看出敌人闪避的位置,凯因横向扫腿,杰尔曼跳向空中收起双足避开,就这样以意念力场停滞半空,甚至不用闪过凯因的连续踢击而直接越过。
同时踢腿出击。、
随意探出的脚尖宛如魔法般袭向凯因的後颈,凯因的肩胛骨顿时碎裂,未因此消失的冲击使他的庞然躯体飞出。如此景象不断重复。
凯因一时片刻动弹不得,当然,镇压小队也无法进行攻击。杰尔曼默默无语地站著,看著凯因在视野中蹒珊地立起身子,竭尽全力站起来
真慢。
不禁骂了一句。
凯因的健斗值得赞赏。杰尔曼心里某处也如此认定,但这焦躁仍难以忍受。真滑稽
明明从一开始就明白凯因对自己来说算不上危险,这么一来不就像扮家家酒?
可恶!
杰尔曼焦躁到踱起地面,他无法停止如外表年龄般的行为。
想把内心的某种东西斩断,然而明明切掉就能轻松,却怎么也切不断。长期忘却的情绪降临,绝望、漆黑的虚无,像要吞噬杰尔曼似地袭来,那是无论怎么施展劫火也无法获得光与热的虚无,甚至也无法以这种虚无为敌作战。
但,这就是现在的杰尔曼。平常这种虚无只有薄薄一片,杰尔曼的世界便是由这片虚无形成。快发疯了,好想将一切所见之物从头到尾破坏殆尽。
然後他忽然想,就这么做吧。
这么做有什么不好?要先将这虚无完全烧尽,还是先让世界沉入火海,再将自己的身体烧毁?无论哪一种都无所谓,他打从心底觉得怎样都好。只要能减少这种焦躁,他
别白费力气了,杰尔曼。
凯因开口说道,杰尔曼瞪大眼睛盯著他。
这挣扎是徒劳无功的。只要你还是你,这种虚无就会永恒持续地缠绕你的身躯。为什么你觉得听不见血的引导?如此有力量的血族为什么会濒临灭绝?答案只有一个,因为消灭正是血的意志,因为这就是斗将阿斯拉血统的命运。
你!
这一瞬间,杰尔曼才认真起来。全力征服距离的概念,以火焰蔓延的速度攻击凯因,指尖以摘下心脏的手势掠过凯因的躯体,血花盛开,喷溅在杰尔曼的白晰肌肤。
当上方传出呻吟声时,杰尔曼才回过神。凯因早已无法说话。
只是幻听不,是他自己的声音。
杰尔曼的狂气散去。凯因倒地,红血从俯卧的身体下方扩散。杰尔曼凝视自己的手,凯因带著暖意的血黏腻地沾附。杰尔曼紧握住手,像要融入自己的血,撩牙外露咬紧牙根。
还是斩不断。
虚无毫不动摇。
下一刻,杰尔曼吃惊地仰头向上。
抬头是一片被高楼围起的四方形夜空。屋顶上娇小的人影背著夜空而立,到刚才都没有气息,应该是瞬间现身在那里的。
镇压小队中有人因赶来的援助发出欢欣之声,然而吸血鬼毫不在意人类的反应。
娇小人影那戴著墨镜的年幼脸庞表情严峻,俯视著杰尔曼。
杰尔曼也看向他。现在,在杰尔曼眼里,他的存在看起来很耀眼。只是站在那里,就令人感到那是多么雄厚的力量,凯因的力量实在无法比拟。远远超越杰尔曼的无限力量,比世上任何宝石都来得珍贵、美丽
我有事问你。
杰尔曼对他说:
封印九龙王的是一把剑吗?那把将真祖大卸八块的剑,也是银刀用来消灭九龙王的剑,就是那把夜之神话中悄悄流传下来的剑?
屋顶的人影显露动摇:
杰尔曼为什么知道这些?
呵呵,果然没错。我会找出来,找出这把对黑血一族来说最恐怖而且
危险的剑。
杰尔曼低头以手取下毛线帽,艳红赤发流泄,鲜艳强烈的色彩点缀的美貌驻留著他独一无二的无畏微笑。他将毛线帽抵在胸前,以神只听了也会心醉的美声如歌似咏般地:
东之龙王圣,东方的血源,智慧与德行的传授者,不畏日轮的獠牙,挑战光阴并与之同在的王,继承真银者啊!吾名杰尔曼克洛克,斗将阿斯拉最後的末裔,耗费时光於战斗与流浪,漫无目的地苟活,无法成为王亦无法与时间调和,终於厌倦生存的愚者。忝为古血却只是只无畏的狂犬,已经无所执著,至少在最後乞求王的慈悲。
杰尔曼,汝
屋顶的圣悲叹。
这是与卡莎等人来袭不相上下的一刻。
特区所经历最危险的一刻。
杰尔曼说著:
绯眼杰尔曼,以不才之身要求挑战龙王圣。
BBB
小太郎突然抬起头,视线飞往某方向。
小太郎?
次郎出声呼唤,小太郎却没有反应,宛若他人的澄澈脸庞凝望视线指向的方位。
次郎也朝相同方向看去,没有任何引人注目的事物,是一片墓地与银杏林。
小太郎,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小太郎一时之间还是没回应,然後终於像是灵魂回体
啊。
身体一动。
小太郎?
哥哥。
小太郎缓缓回头看向次郎。看到弟弟脸上露出的深沉哀伤,次郎不由得倒吸一口气:
怎么了呢?若是边边子的事,你不用担心,对方是阵内,应该不会太过责备她。
次郎弯腰注视小太郎的脸庞,但即使这么说,他的悲哀仍未消散。他自己也不晓得难过的理由,只是莫名地不安,想依赖哥哥。
当他不安的时候,哥哥总是很温柔。
哥哥
什么事?
我们从今以後会怎样呢?
次郎对小太郎*童般的问题露出苦笑。没事的啦。说完伸手揉揉他的头:
从今以後会发生各式各样的事,可是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跟著你,而且还有边边子,其他也有许多为你提供协助的人吧?要相信大家,小太郎,然後你也要为了他们,做你做得到的事。
嗯。
小太郎点头。但不安还是未曾消失,愈来愈无法忍受,进而抱住哥哥的脖子。
对於前所未见对哥哥撒娇起来的弟弟,身为哥哥的次郎似乎也很困惑。小太郎的不安没能传达给次郎,可是次郎丝毫未露出嫌恶的表情,更加将小太郎如儿时一般抱著,以手臂将他抱起来。
小太郎的不安末消失。
为什么这么不安?为什么这种不安无法与哥哥共有呢?自己不明白。不过,唯独能够相信保护自己的哥哥,对哥哥的信赖正是小太郎最珍贵的宝物。
对了小太郎想起来。
那孩子怎么了呢?那孩子身边有没有像自己的哥哥一样的存在呢?
体内流徜的血正在对自己倾诉,那声音或许是要告诉自己不安的原因,也或许是对未来的警钟。可是小太郎当下将声音挡在耳朵之外,遮住耳朵,闭上眼睛,只是一味紧紧地抱著哥哥。
这样能持续到什么时候呢他一面想著。
BBB
我该怎么做才好呢?
过去的声音出现在眼前,阵内无语。
而内心比脑袋先一步理解,这孩子已经不再需要自己的指导。
这年头的少女成长很快。就算脑袋明白,一旦展现在眼前还是会念个几句。其实当他看到进入房间的边边子时就不禁看呆了。自冲击中重新振作的阵内从头看了她的样子一回。
与之前看到时判若两人,又更加耀眼了。并非外貌,而是从内向外流露的感觉。
让她闪耀成如此的事物为何其中有种种要素,但最主要的肯定是那个黄毛小子。原来如此,有女儿的父亲会有这种心情啊!确实,这下不朗读一节圣经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换句话说
阵内终於回答边边子的问题:
你否定公司的本质否定协约的宗旨吗?
我并没有否定。
不,你的发言就是这意思。
不,并不是这样我是说可能不够,因为一
边边子又开始谈起自己的想法,她拚命传达内心仍未定型的某种思虑。阵内只是左耳进右耳出地听著,藏起激昂的内在心情,保持冷淡的态度。
他为面对面反驳自己的她感到骄傲。
然後,有点寂寞。
也有後悔。如此一来,这孩子就无法回头,已经自行走向无法回头之处,而且也比阵内预料的位置还要更远。
她所走的路是阵内应该前往的路。他负伤开路,希望让她之後能堂堂上路。还太早
他曾如此认为。
然而,当他磨蹭不前时,她自己便定下未来的目标,从守候朝向开创。而且,长期看著她的阵内就算不出口确认,也明白她决心之坚定。
冷静地思考,对阵内来说,在某种程度上能够预料今後公司将遭遇的命运,他认为要全力避免这个命运,为後继者备妥作战场所才是最重要的。
但看来是她的话似乎没这必要。或者应该说,他准备的场所对她来说太狭隘了。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啊,可恶,光读圣经还太便宜了,要怎么修理那个男人
一回神,才发现边边子已经说完了。她再度说道:
拜托,部长,请告诉我。
阵内回答:
这个问题的答案,还没有人找到。
边边子咦?一脸被转移话题的错愕。阵内拚命忍住不笑出来,尽力装出一副严峻的睑孔。这等演技他可是拿手至极,以边边子那种程度的眼力还看不出破绽。
我很清楚你的想法。
几乎完全左耳进右耳出的阵内镇定地说著,尽可能摆出了不起的样子。
既然这样
我就从结论说起。你说的那种理想,与我们公司的目标不一致。
边边子为之语塞,但立即反击才没有这回事,因为这样下去什么也做不到,这是错的,部长。阵内哼声一笑,气魄十足且自大骄傲。
给我适可而止。
他尝试放大音量,即便如此边边子仍不退缩。屏息吞声旁观的调停员们已吵成一团,早纪与云雀完全脸色大变。
是时候了。
到此为止,边边子,你的热情已经充分表达。
那么
但是,你的热情若不正确发挥只会造成危害。当然,这里所说的正确,是指公司的正确。我最後再问你一次,你对公司标榜的协约有异议,而且也不打算改变自己的心意,是这样吗?
部长!
边边子一脸不敢置信地盯著长宫。这是一张被父母背叛孩子的表情,但阵内并未天真到因此觉得些微心痛。
回答我!
他散发出威严这也是阵内的得意技之一质问边边子。
边边子长时间咬唇不语,可是最後仍轻微却明确地点头。
周遭冒出难以形容的哀声,但总觉得阵内似乎很愉快。
很好,葛城边边子,我要剥夺你的调停员资格。既然你不能以调停员的身分工作,那么公司就不需要你。
难以形容的哀声转为惨叫。部长!早纪燃起怒火kang议,但他当然无视这些反应。
然後,阵内对脸色发青伫立不动的最疼爱的弟子抛出所有心意:
边边子,你被开除了。
5这里是公司办公室形式上经营的墓地,管理人杜田脚步急切地走在阴暗的墓园。
忘了重要的工作,因为那则新闻太震撼了。
虽只是闲职,但他也是公司的一员。今後特区会变得如何呢?他内心充满不安,然而另一方面也有心理准备,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会忠实执行被赋予的工作。
他并不太明白自己被分派工作的意义,只明白派给他这份工作的阵内章吾的人品,而这就足够了。阵内为他与他所爱的吸血鬼做的事,让他有道不尽的感谢,这份恩情就算如今已失去她也不变。他会履行自己的工作,也全都是为了实现与阵内的约定。
杜田前往墓园最深处,一座类似纪念碑的石碑,祭祖在香港圣战丧生的灵魂。只是这里祭祀的并非人类,而是共同作战的吸血鬼,是这块墓地中唯一有公司模样的地点。
抵达石碑的杜田轻叹,合掌默祷。虽是神道的仪式,但要表达对死者的敬意还是这样最有诚意。默祷後,依阵内不能让人看到的指示张望观察四周,确认没人後绕到石碑後。
石碑的底座相当大,约有六个榻榻米,但下方似乎是更大的地下纳骨堂。杜田也未曾进去过,因为阵内甚至未告诉他人口。
虽说如此,杜田的工作与纳骨堂也没有关连。他蹲在盆栽与底座问,在昏暗中细看。
底座以砖状石材组成。
不过其中一块石砖是掀起的。
杜田拿起石砖填回打开的洞,然後再度警戒周遭环境,迅速离开底座後方。
阵内交代杜田的工作就是这样。
白天只在有太阳的时候将底座的石砖拿起来,但一到晚上就要恢复原状。阴天的时候不用拿开,更重要的是,有月亮的时候绝对不能拿开。
真是奇怪的指示。虽说感到奇怪,但石碑的所在地也很妙。墓地周围没有大型建筑物,日光不会被挡到,但是不知为何就算在盛夏艳阳下,只有石碑旁总是冰冰凉凉,现在也是如此。虽说在夜里,季节却已经是夏初了,然而刚才碰到的石砖却宛如冰块般寒冷。
杜田甩甩头。别想多余的事,反正有什么内情都无所谓,对现在的他来说都没什么,因为最重要的是这份工作以及能达到阵内的期待而已。
今天没有月亮。杜田心存感谢地离开石碑。
石碑留在原地,黑暗中一片安静。
与动摇的特区恰成对比,安静地等待时机到来。<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