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鼓动在加速。瞠目结舌的雷信的嘴唇颤抖起来。
巨门星是因为被扭曲的破军的星宿,才坠落的吗?
既然如此,她的死,她的死亡
他能看到一个孩子的身影。紧紧抓住眼看就要断气的女子,哭泣不停的孩子。
还有,在他后面全力抑制住快要进发出来的叫喊的自己。
珠贵
燎琉没有说话。没有否定,是因为那就是正确答案。
雷信捂着额头轻轻呻吟。
她微笑着说,那个并不是你的错。在失去呼吸的前一刻,她还向篁背后的筱投注了温柔的眼神。
谁也不知道的自己的存在。只有她,在临终的那个瞬间都还看着自己。
先代的巨门,成为了扭曲的牺牲品。
燎琉合上眼睛,在他的语气中存在着苦涩的成分。
身为冥府上族的他的使命,就是充当保护破军的最后道壁垒。在那之前,不管发生什么他也不能和人界发生关系。也不会被容许那么做。
就算在水镜中看到那幕光景,也只能继续看着的不甘心和愤怒。
将那些全部隐藏在心底深处,燎琉用平静的态度和篁接触。
面对非常愤然的燎琉的表情,雷信有些惊讶。他第一次看到这个男人的这种表情。
就算说是冥府王族,心灵也和人类没有两样。现在雷信终于认识到,燎琉只是将一切感情都抑制了下去而已。
拥有北斗星宿的人,说不定不管是谁都在心底深藏着沉重的痛楚。
扭曲的开端,就是破军的分裂。如同太慎所说的那样,必须让它恢复原样。
燎琉睁开眼睛,此时他的语气十存在着毅然的味道。夺回篁,**焰,让两个破军恢复原本的状态。
雷信握紧拳头掉头就走。
雷信,你去什么地方?
看也不看诧异的燎琉,雷信简短地说道。
我发现了和巨门星相连接的线索。
什么!?你的意思是说
丢下燎琉,禁鬼就这样奔跑起来。
浮现在他脑海中的,是年幼的少女。
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不可思议的眼眸。继承了三代相传的斋宫血统的隐秘存在。
在和她相对的时候,篁曾经表现出愕然。雷信不知道他当时想到了什么。
只是,她的眼神鲜明地烙印在他的脑海中。笔直地凝视着自己掩藏在面具下的双眸的清澈眼睛。
没有畏惧,也没有嫌恶身为鬼的自己。
深深地深深地回溯着记忆,追逐那个眼神,寻找出真实的身份。
继承斋宫血统的,深风姬
她的魂魄,和珠贵酷似。
另一方面,被扔下的燎琉叹息着掉转身体。
不能不去做的事情还像小山一样多。既然雷信有线索的话,那么还是把巨门星交给他比较好。
返回冥府第一殿的他,进入公务室,然后就这样丢下脚步。
就在刚才,篁还在这里。
假如真有什么万一的话,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至今为止从来没听过的冰冷而恐怖的声音。燎琉可以鲜明地再现那个。
就算你不原谅我也没有关系,篁。
我没能完成和你的约定。保留枫的生命的约定。
不能用不可抗力作为借口吧?他是阎罗王太子,此外,也是北斗七星的贪狼星。他没能完成只有他才能做到的事情。
但是,现在没有时间在这里自艾自怨。时间有限,在这期间篁也在维持坠落。
走出公务室,燎琉重新整理了思路。先行返回的陆干一定会拼死寻找枫。
在离开这个房间之前,他想起了篁最后的拜托。他想要获得和酒人的孙女有关的情报。
酒人的孙
将手指压在嘴唇上喃喃自语,燎琉走向书库。他拿起摆放在宽敞书房一角的书卷返回公务室。
燎琉在书桌边坐下,展开书卷。
他从书库中拿出来的,是人界的皇家系谱。和皇家有关的孩子一旦诞生,生辰时间和姓名就会浮现在这个系谱上。所以可以从这里调查出他会有什么样的生平,拥有什么样的才能,魂魄将会背负什么样的使命。
这样的系谱不仅限于皇家,凡是和现世的历史有重大关系的血族都会有这样的系谱。
皇家是为了保证人界的平稳和安宁而必不可少的存在。天皇的存在维持着一切的均衡,从试图把人界拉入自己一方的黑暗中保护那个国家。
民众并不知道这一点。虽然就算他们不知道皇家为什么存在于那里,他们也一直对皇室抱有敬畏之念。
现在还好。但是,在经过漫长的时间后,这份敬畏也许也有可能被遗忘到脑后。
到了那个时候,人类会注意到其中的深刻性吗?
燎琉的眼中蒙上一层阴影。寿命远超过人类的他,对于迟早会到来的这一天真心感到忧郁。
就算是连绵相传的东西,也存在着被斩断的可能性。人类必须认识到其中的叫可怕。
所以,小野篁必须存在。同为他必须作为冥官拥有远久的生命,成为燎琉的左膀右臂。
就算他本人再怎么不情愿,燎琉也已经如此决定。
翻阅着系谱的燎琉的手停下了。
什么?
他带着怀疑的声音凝视系谱。
现在已经消亡的井上的女儿,酒人内亲王。她的女儿朝原内亲王。
在这里,系谱就断绝了。
洒人内亲王只有朝原一个孩子。篁曾经说过是酒人的孙女。既然如此,那就只可能是朝原的孩子。尽管如此,这个血统在皇家系谱中的流传,就终止在朝原的部分。
我发现了和巨门星相连接的线索。
雷信的语言在他脑海中回响。
咔哒一声,他站立起来。
没有记载在系谱上的人类。在诞生的时候必然会记载的名字不可能不出现在系谱上。原因很简单,因为魂魄要通过时间轮回重复转生。
尽管如此,这上面却没有记载。这难道意味着那个魂魄并不存在吗?或者说,是脱离了转生轮回的魂魄。
酒人的孙女就是当代的巨门?
燎琉愕然地倒吸一口凉气。
现在他明白篁为什么拜托自己进行调查了。
他在背负上冥府官吏的使命时,也获得了必要的力量和知识。
人类全都位于转生轮回中。他遵照那个防止生者不小心渡过黄泉,同时也阻挡死者错误地穿过冥界之门。
多半,篁所看到的那个孩子的魂魄,释放着脱离转生之轮的魂魄所特有的光芒吧?但是,那个原本是不应该的存在的。
不应该存在的人类却存在于那里。所以篁才来向他确认。
燎琉放下系谱垂下脑袋。
篁,你的语言实在是太过简洁了。
因为是自己,所以才能追查到这个地步。换成其他人的话,也许根本到达不到这里。
燎琉的嘴角浮现出轻微的苦笑。
他在系谱上缓缓握紧拳头。
这样的话,会有什么结果不是很清楚了吗
在陆奥的森林深处,扩展开的是和都城完全不同的景色。
十岁的篁无法理解有什么不同。
按照从当地的长老那里听来的道路,篁小心翼翼地前进,不久之后注意到一件事。
树木,不一样?
茂密的树木种类,好像有什么不同。距离远到了这个程度,树木的生态系统也会不同。篁终于理解了这点。
他停下脚步仰望天空。
晴朗的天空无比蔚蓝。
他们还好吧?
他的脑海出浮现出两张面孔。
在分开的时候脸孔因为泪水而一塌糊涂,可是因为不希望他记住这样的面孔,而拼命挤出笑容的可爱面容。
明明只是看到就让人火大,可是一旦不在身边,又会让人觉得缺少了什么的傻乎乎的笑容。
陆奥和都城相距如此遥远,要花上好几天的时间才能回去。
不过,他倒也不是马上就想要回去。陆奥的风感觉还是非常舒适的。
毕竟让父亲一个人呆在这里的话太过可怜,而且自己的心里正翻腾着汹涌的波浪。
但是。
篁露出无奈的目光。恐怕是绝对不会有风平浪静的日子了吧?
既然如此,必须要弄到能够掩藏那一点的面具。不是欺骗,而是不让他人看到的铠甲。
没事的。自己很聪明,很懂事。就算最初不见得顺利,这里的时间反正多得要命。等到完美地掌握诀窍后,自己就可以返回那片遥远的西方十地了。
唰啦啦,风吹过他的身边。
还有一件事。
他发现一片开阔的草地后就一屁股坐了厂来。然后茫然地眺望上空。
这片土地上,存在着神的气息。
他合上眼睛,用全力去感觉那个。
为了保护,就需要力量。虽然自己确实存在力量,但现在这样还是绝对不够的。
他想要的,是不会输给任何东西的强大。是不会折断的坚韧。
但是。
要怎么做才好,我一点都不明白。
篁盘腿坐在那里耷拉下肩膀。虽然他觉得需要指导,但是却完全没有线索。
如果不获得像样指导的话,很有可能会失去平衡啊
无论是什么都是如此。国学,剑术,弓箭,体术都是这样。
这方面的专家真的会存在吗?具备和怪物搏斗的本事的人。
能够传授自己技巧,让自己正确使用本身的惊人灵力的对象。如果可能的话,他希望对方是和这里没什么关系,只是刚巧路过这里,迟早还会重新踏上旅程的人。
因为自己会带来灾祸,所以长时间在一起的话,也许还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就在篁因为想不出办法而沮丧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视线。篁转动视线,结果发现树荫对面有一个黑色的影子。
最初他还以为是熊。因为长老曾经提醒过他。
但是,他马上就发现并非如此。黑色的,是墨染之衣。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看起来和他父亲年龄相仿的修行者。
他手上的锡杖发出嚓啦嚓啦的清澈声音。回荡在山间的声音,明明是人工的东西,却和自然巧妙地融合在了一起。
你在这种地方干什么?孩子。
篁眨眨眼睛。虽然外表看起来和父亲岑守差不多,但是听声音似乎要更加年轻一些。只是因为满脸胡子而且衣服也不怎么干净,所以看起来年纪比较大。
我还要问你在干什么呢?
当他向对方冒失的问题报以冒失的反问后,修行者眯缝起眼睛坏坏一笑。
有意思。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篁的表情越发不快
在询问名字的时候,首先要报上自己的名字。
听到他用小孩子的声音如此断言,男人似乎觉得很有趣一般说道。
你问我吗?我是太慎。
我是篁。
因为他报上自己的姓名,所以篁也问答了他。太慎认认真真地凝视着他。
你是修行者吗?
不错。
你有进行什么样的修行?
太慎坏坏地一笑。
我在为了学习用于调伏怪物的术法而进行修行。
如果听到这番话的人是普通人,多半会因为觉得这家伙莫名其妙而立刻逃走吧?
但是篁不一样。
他的眼睛闪闪发光,抬起了身体。
真的吗?
是啊。不过没多少人相信就是了。
篁能够看到。环绕在太慎身体上的,远远超出常人的灵力之波。
既然如此,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请你也把那个交给我。
那个就是,太慎和篁的邂逅。<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