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业班虽然立刻展开分析以试图找出这颗着陆夹舱的来源,但是分析的作业并不怎么顺利。毕竟这艘不仅在平面宇宙中成功回避战斗宇宙舰的攻势,甚至还在通常宇宙里从三艘驱逐宇宙艉的掌握中逃逸的小型宇宙艇的资料,早就已经被埋没在数量庞大而且还错综复杂的战场记录中了。老实说,光是彻底压制一个星系就已经是一件非常困难的工作了。
即使如此,如果能够多花一点时间的话,还是可以将它的真实身份解读出来,问题是他们还有许多该做的事情要做。于是作业班便直接下了判断,他们认为这颗夹舱是从通讯基地或是城馆逃出来的敌人所拥有的,而从着陆夹舱的状态来推论,内部的乘员应该是还存活在地表上。
虽然他们将这份报告送到了情报司令部,不过司令部却将它搁置为最低优先处理的事项。
因为司令部事先已经确认侯爵家族中以及通讯基地内的重要人物,不是被俘就是早已战死。在这种情况下,不论着陆夹舱里乘坐的是什么人,都不值得军方去特别注意。
再说,前史法格诺夫侯国警卫部队也就是史法格诺夫侯爵家的私人佣兵,正在行星地表各处持续顽强的抵抗,而且许多当地政府的要人也在逃亡当中。为了要解决这些问题,配备气味侦测机的搜查班早就已经出动了。
所以他们认为,为了追捕这些以着陆夹舱降落于行星的人而特地分出人手是不必要的。
当前的第一要务是完全压制地表上的武装部队,并且将协助帝国统治的人逮捕并加以拘禁,然后再彻底纠正居民的奴隶性格。这些工作才是最高优先的事项。
至于追捕星界军残余离兵的工作,等到这些事情完成之后再进行都还来得及,反正他们也只不过是一群无能为力的存在。
哎呀!杰特连忙收起了脚步,在他脚边的土块则哗啦一声向下坠落。
原来那里是一处深谷,杰特差一点就要整个人从悬崖边摔下去了。
怎么了?拉斐尔问道。
前面没有路了。
黎明时分还没有到来,为了在黑暗中估计深谷的宽度,杰特朝前方远眺着。不过由于眼前实在一片漆黑的关系,他根本就无法看出什么端倪。
他试着利用终端手环的照明功能,不过它顶多也只能照亮脚边的物体而己。
这时候他突然发现有一道光芒从自己的身边放射出来。那盏强力的探照灯将深谷的对岸照的非常的清楚。
原来拉斐尔正举着她的凝集光枪,而那道光芒就是从枪口那里所发射出来的。
这个,要怎么用啊?杰特连忙从腰间抽出了自己的枪,并向拉斐尔询问着。
我告诉过你安全装置的使用法吧。只要将它切换到安全与发射的中间,就可以使用照明功能了。
既然有这么方便的功能,那你应该早一点告诉我嘛。杰特抱怨了起来。
我忘了。
原来如此。大概是因为会用枪来当作照明工具的机会实在不多吧。
杰特开始切换安全装置到照明模式,并扣下了板机。
这座深谷的宽度看来比自己所想像的还要大,至少就有一戚斯达诸那么宽。倾斜的悬崖分别从自己的两脚外侧向左右延伸至远处。
不过深度就没有那么糟糕了,大概只有五百达诺左右。在谷底那里也长出了一丛巨大小麦,从这里往下望去,还可以看到小麦的麦穗。
看来等一下会很辛苦了。杰特把枪收回枪带中以后,就蹲下身去观察悬崖的情况。
虽然并不是垂直的陡峭绝壁,不过它的坡度也没有平缓到能够让人在上面步行的程度。也许攀岩而下反而比较容易,不过下去的时候如果不小心的话,也是会很容易直接摔到谷底去的。
杰特将背包从背上放下,并且开始在里面寻找了起来。里面有没有什么类似绳子的东西呢?
碳结晶纤维线应该还放在里面。
那真是太好了,是哪一个呢?
拉斐尔伸手进入了杰特的背包,井从里面掏出了一样棒状的物品。
只见拉斐尔一面熟练的摇动着那根棒状物,一面问杰特:你打算用它来做什么?
当然是,杰特呆呆的看着她的动作。要从这座悬崖下去啊。拿给我吧。
杰特伸手接过了棒子,并仔细端详了一阵子。虽然它当然是军用的工具,不过基本原理和他在戴尔库图的时候曾经使用过的碳结晶纤维纺锤是相同的。
碳结晶纤维线就装在棒子内部的中央部分,而捧端两侧内部的空间则大半都被装有速干性合成树脂的容器所占据。虽然它看起来好像不怎么样,不过一定要先将纤维线从棒子里抽出来才能使用,而且还要一开始就让纤维线覆上由合成树脂凝固之后所形成的被膜才行。目前在杰特眼前的这根棒子,是一种可以依照不同的用途而自由选择要不要覆上被膜的最高级用品,而且在纤维线的前端还附有一只多用途的钩子,还可以对这只够子进行远端遥控。大概也只有星界军才会愿意投入经费在购置这类辅助装备上面。
杰特一面抽出纤维线井让它覆上被膜,一面张开了那只钩子。随后他蹲下身去用纤维线在身旁一株巨大小麦的根部上绕了几圈,并将钩子牢牢固定在麦根上面。
那么,我就先下去了。杰特紧握着手上的这根纺锤,转身背向深谷,然后便开始沿着崖壁踏岩而下。
杰特一面点一点的从纺锤中抽出纤维线,一面用双脚持续踢着崖壁。
当他籍由终端手环的照明装置,确认自己离地面只剩下五十达诸的高度之后,就一口气从崖壁上进行最后的跳跃动作。
轮到你了,拉斐尔。杰特抬起头来朝悬崖上方出声叫唤了以后,就将闭锤调整到自动卷回的模式,并松开了手。
随着从纤维线被剥离出来的被膜碎屑朝四周飘散,纺锤也跟着缓缓的上升到悬崖顶上。
我现在要下去了!拉斐尔的语气听起采像是在发表什么重大的宣言一样。
在一阵盛大的声响发出来之后,拉斐尔维于也来到了谷底。但看来刚才她似乎只是一个劲的让纤维线不断拉出来的样子。
你、你还好吧?杰特连忙冲到了拉斐尔的身旁。
我当然很好。虽然拉斐两口中这么说,但是她的脸部肌肉却因为疼痛而扭曲了起来。
不要太勉强啊。杰特伸出手将跌坐在地上的拉斐尔拉了起来。
我一点也不勉强!拉斐尔使起性子硬生生的拨开杰特的手。
那就好。杰特利用远端遥控松开了固定在麦根上的钩子,并将纤维线从悬崖上卷回来,合成树脂的碎屑在他的脚边开始不断累积着。
等到纤维线完全卷回来以后,他就再度拔出凝集光枪,并来回照射着谷底的四周。
你在做什么?
我在找一个新的睡觉地方,毕竟我们已经离开那个洞穴很远了找到了!
这里也有一处岩洞。
于是杰特催促着拉斐尔走到了他们的新的睡觉地方附近。
这个岩洞似乎相当的深。事实上,就算用凝集光枪往正前方照过去,但是照不到洞穴的尽头。
杰特继续探照着岩洞探处,试图去确认洞穴探处是否隐藏着危险的生物。不过在他可见的范围内,并没有发现到任何值得去担心的事物。
于是杰特放下了背包,并命令终端手环显示出地图。从地图上看来,他们前已经来到距离鲁努比格市不到五十威斯达诸的地方了。
两个人开始坐下来进食。
杰特一面啃着口味清淡的战斗口粮,一面告诉拉斐尔自己的计划:等一下我就要先去城里一趟了。
只有你一个人去吗?拉斐尔的眉头皱了起来。
当然啊,这还用说吗?
为什么?难道我有什么一定不能去城里的理由吗?
因为你现在身上穿的是军服。杰特向拉斐尔解释着。如果现在有一位穿着星界军军服的人走到敌人所占领的市街中,你认为会发生什么事?
啊拉斐尔这才恍然大悟。
她该不会一直都没注意到这一点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就不是光用未经世事这四个字可以形容的了
所以啦,杰特按下了心头的疑问与危机感,继续说着。我现在就去城里帮你弄一套比较不那么奇怪的衣服。请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会尽快回来的。
拉斐尔的瞳孔中突然燃起了火焰。
杰特也跟着慌张了起来,为什么她会生气呢?难道我又随口说出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了吗?不对,她应该没有什么理由生气才对,如果真有什么理由的话,她早就直接对自己说出来了。再说,这应该也不是什么值得让她生气到瞪着自己不放的事吧?
不过,拉斐尔很快就低下头来并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太好了。杰特将最后一口战斗口粮配着水吞下去之后,就站起了身来。
你要走了吗?。
嗯,我得快去快回。
别那么急着去迎向毁灭。
别这么说嘛,我还希望有一半的机率不会是那样的呢。
杰特从背包中取出了饰带,并将它收进了衬衣内层的口袋里。他还带了三餐份的战斗口粮,其他的物品则留在背包里面。
至于终端手环,他则是烦恼着要不要也一起带走。以帝国的标准来说,这只手环在地上世界中是相当罕见的物品,眼尖的人很容易就会从终端手环识破杰特的真实身份。虽然还不至于会被认为是贵族,但至少他们一定会怀疑自己是一名帝国国民。既然自己打算在城里伪装成一个普通的领民,那么戴着它就绝对不会是一件好事。
但话说回来,如果将终端手环这么便利的工具留在这里也不是很恰当,一旦遇到紧急状况需要和拉斐尔联络的时候,它也绝对是不可或缺的必备品。
结果杰特把它从手腕上拔下来以后,还是收进了衬衣的内层口袋里。
你不带枪吗?拉斐尔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开什么玩笑啊?
杰特耸了耸肩。反正如果遇到枪战的话,我是完全没有任何胜算的。
这样啊杰特,你还真是一个容易自暴自弃的人。
话不能这么说。如果我身上带着星界军的枪枝,一下子就会被人家着穿我的身份了。
啊,原来如此。
很高兴你能接受我的解释。杰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同时他也感到不安了起来,但这份不安的感受并不是为了自己。虽然面对一座不知道会有什么事情等待自己的城市,的确是无法令人安心;不过他更担心把拉斐尔一个人留在这里以后的状况。
虽然眼前这位亚维少女在宇宙空间里可说是无所不能,但一遇到可以算是常识的事情时却又显得有些笨拙,而且脑筋总是转不过来。
不对,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才对杰特如此说服着自己。虽然拉斐而确实没有多少常识,但是这一点也只会在她来到地上世界的社会中活动时才称得上是问题。姑且不论去城里以后她会惹来什么麻烦,在这种人烟稀少的地方,她应该是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
人烟稀少?真的是这样的吗?搞不好敌军的搜索部队已经越来越靠近这个地方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杰特又开始担心起另外一件事来了。就星界军的性质而言,他们似乎不怎么重视单独行动。特别是像拉斐尔这种完全没有受过相关训练的人,要她独自一个人去警戒周围状况实在是太勉强了。
当然杰特自己也没有受过类似的训练,但毕竟还是有亚维人所不及的长处。只要不主动招认自己是贵族,根本就不会有人知道他的身份,就算在最糟糕的情况下,也可以用自己是国民的说法来蒙混过关。毕竟像史法格诺夫这样的大邦国一定也会有许多帝国国民,敌军不可能会对一个普通的国民特别有兴趣。
但相反的,如果有人看到青色头发身穿军服的拉斐尔,还不会认为她是一名亚维人的话,那么自己倒很想见识一下这个人的迟钝程度到底有多严重。换句话说,对现在的拉斐尔而言,如果她这副模样被人看见,那就代表他们两人即将要面临最大的危机。
在一段时间的烦恼之后,杰特想到了一个方法,那就是制作一样最原始的警报装置。
我不在的时候,你要注意这个喔。杰特一面说着一面抽出了未覆上被膜的碳结晶纤维线。首先他将钩子勾在位于洞穴外的一颗仅有膝盖高度的凸出岩石上,然后再将纤维线扯直并持续水平抽出。等到长度刚好来到他事先所设走的数值之后,杰特持续以手动的方式再抽出一段有被膜的纤维线,然后将这段包覆着合成树脂的部分绑在洞穴另一侧的岩石上,并打了个死结。
你这是在做什么?
如果有人接近这里的话,它就会告诉你。杰特指着那条未覆被膜的碳结晶纤维线向拉斐尔说明起来。你看,这条线不但肉眼看不见,而且还比任何刀刃都还要锐利。所以,他们一定会毫不知情的想要钻进洞里来,然后就呃咽说到这里,他还认真的发出了一声惨叫。在这声惨叫之后,他们才会发现到自己的脚早就已经被切得干干净净了。你不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警报器吗?
拉斐尔偏着头沉思了一会之后,说:万一要是让无辜的人受伤了,又该怎么办?
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
在最坏的情况下,对一个完全没有恶意的人施加这类切断双脚的攻击行为,不论用多么委婉的言词来评论,都会被人们认定是一种野蛮的举动。
然而杰特内心的挣扎却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获得了解决。
这也是投办法的事啊。杰特捻起手指发出了清脆的声响。毕竟除了运气以外什么都不坏,却总是遇到悲惨命运的人,到目前为止也从来没少过啊。
当杰特踏上了前往城里的旅途之后,拉斐尔就一个人抱着单脚的膝盖坐在洞穴里面。
终端手环正播放着这块土地的电视节目。
虽然杰特的口音也很重,不过在克拉斯维尔行星上所使用的语言却完全无法与亚维语联想在一起。虽然它还有一丝亚维语的痕迹,而且比人类统合体的官方语言还要稍微优稚一些,但自己就是完全听不懂。
拉斐尔很快就放弃了理解这种语言的努力。
她只是呆望着洞外开始泛白起来的天空,脑中则思考着自身所处的状况。
他真的是越来越过份了。
自从着陆以后,主导权就完全被杰特夺走了。
这一点也不有趣。
除非杰特能够搭上帝国的船舰前往帝都,否则她的任务还不会结束。换句话说,不论如何也非得要守护他与自己身上的航行日志不可。
可是,现在的情况却反过来变成由杰特来守护拉斐尔的样子。
自己实在很难去接受这个事实。
更糟的是,自从主导权交到杰特手上以后,他竟然还处理的很好,一想到这里,自己就压抑不住心中的那团怒火。
那个人真的值得信赖吗?拉斐尔开始自问了起来。
自己所认识的杰特,是一个总是在宇宙空间中穷紧张的人,所以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
拉斐尔侧过了头,将脸颊枕到了膝盖上面。
虽然总是爱在杰特的面前逞强,但是拉斐尔已经非常的疲倦了。如果每次都要让肌肉累积这么多乳酸的话,那还不如一开始就让荷莉亚真的成为自己的遗传基因提供者可能还比较好。
克拉斯维尔行星的地表重力和大部分的地上世界一样,都是亚维标准重力的二倍。虽然拉斐尔曾经体验过比这颗行星的重力还要高上十倍的加速,但那时候她都是躺在可以让背部有所缓冲的抗加建座椅上。对她而言,这是第一次在二标准重力的环境下长时间的进行活动。
再说,自己也从来没有长时间在地上世界步行的经验。
一想到这里,就觉得自己真没用,毕竟亚维人的身体应该已经调整到能够在高加速的状态下自由活动才对。当初没有任何重力控制系统的祖先们,应该不会像现在的自己一样这么痛苦吧。
虽然星畀军在每艘舰艇上都装设了紧急避难时的着陆功能,但他们却从来没有认真去考虑这项功能能否发挥作用。毕竟当舰艇陷入危机的时候,附近刚好就有一颗行星,而且它还恰巧拥有可供呼吸的大气的机率,可说是少之又少。
所以修技馆也完全不重视这项功能,虽说自己还是学到了有关着陆的程序,但根据教官当时的说法,只有等到地上有人需要援救的时候,才能使用这套程序去进行救援的工作。
当然在目前这种状况下,根本也不用期待会有任何人来救援自己。虽然以一介翔士修技生的身份是不可能会熟知星界军的布署状况,但至少也可能要十天以后才会有支援过来;说不定需要二倍以上的时间,这一点自己也一定要有所觉悟才行;不,也许真的永远不会来了
在这之前,食物会先吃完,而且敌军追捕残兵败将的部队也会抢先向自己伸出他们的魔掌。
不论他是否值得信赖,现在也只能靠杰特来冲破眼前的难关了。
那个人在入睡的前一瞬间,拉斐尔的嘴角泛起了微笑自从来到地上世界之后,就突然活蹦乱跳了起来。可是目前的状况,明明比在菲布达胥男爵领地的时候还要危险万分。
当她从沉睡中醒来之后,发现杰特还没回到自己的身边,心中不禁感到一阵慌乱。她并不是害怕这次任务会以失败收场,而是因为不知道今后该如何是好而感到不安。虽然连拉斐尔自己都很难相信,但现在的她的确依赖着杰特,在这之前,这位帝国的公主从来不曾对任何一个人投注过私人性质的信赖。
这样也好。毕竟在半径一百光年之内,自己能够信赖的人也只有那个人而已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