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帝国之女
在杰特与拉斐尔只达拉克法卡尔的当天,帝国也在帝宫内召开了上皇会议。
上皇会议是由八名分别从八王家中推选出来的上皇所组成的。然而帝国赋予这个会议的权力却仅有一项,那就是掌管有关拥有皇族身份的翔士其晋升及赏罚之事宜。
由于上皇会议的最高原则就是拔擢能够接掌翡翠玉座大位的最优秀皇族翔士,因此它的任务除了于慢慢消磨时间以选出下一任皇帝之外,也就别无其他了。
而这次的议题不用说,就是讨论是否准许克琉布王家的第一公主拥有翔士资格,换句话说,这次会议就是决定拉斐尔能否成为一名皇帝候选人的重要关键。
这次会议的会期长达五日。除了拉斐尔的报告书以外,上皇们也对刚从菲布达胥男爵领地撤退不久的前任男爵与家臣所提出的证词仔细交换了意见。
当上皇会议的会期进行到最后一天的时候,拉斐尔终于被传唤到诸上皇厅去报到了。
诸上皇厅是一间圆形的大厅,在厅内地板的中央绘有一只巨大的八颈龙图案,而在正前方则有一座矗立于地面上的高坛。
当拉斐尔报上自己的名字之后,八位上皇的立体影像也同时出现在高坛上。虽然他们的**依旧是那么英姿焕发,但囚禁于其中的灵魂却早已垂垂老矣,而这些人正是当今亚布里艾尔家族的长老们。
拉斐尔将她的头垂了下来。
我们此次齐聚一堂,是就叙任克琉布王家的拉斐尔殿下为翔士这件事适当与否做出最后的判断。由于还有一些疑点需要听取当事人的意见,因此我正式宣布,现在开始执行对公主的审问程序。曾为前任皇帝的杜格斯猊下如此宣言着。
抬起你的头来,拉斐尔殿下。皇族中辈份最高的长老,巴尔古塞德王家的杜苏穆猊下也接着开口了。
是!拉斐尔抬起了她的头,
包括两名前任皇帝在内的八位上皇,如今皆以俯视的角度凝视着她。
站在正中央的两位上皇分别是杜格斯与杜苏穆,看来这场以审查拉斐尔为重点的会议就是以他们两位为中心了。
虽然杜格斯的年纪在上皇当中可算是相当年轻,但他的年龄也已经超过了一百岁,当然他的外表看起来也很稚嫩。原本就拥有一张娃娃脸的他,似乎在成熟期的一半岁月时就停止了外貌年龄上的成长,如今他的面容依然残留着浓厚的少年气息。
杜苏穆的实际年龄则早已越过了二百岁的大关。这位上皇的言行举止自成一套独特的风格,并拥有一头宛如被恒星偶尔曝晒过的薄紫色及地卷发。据说他曾经基于某种理由而特别仰赖空识知觉,因此平时这位上皇就几乎不曾睁开过自己的眼皮。当然现在杜苏穆的双眼依旧是紧闭的。
拉斐尔开始紧张了起来。
虽然这是她第一次成为上皇会议的议论对象,但自己先前也已经听说过各式各样的流言。由于这几位早巳从战场与商场上退休的上皇们平日实在是无事可做,因此就有传言指出,这些上皇其实只是在利用这样的会议来磨练自己对亚布里艾尔家族年轻一辈耐受程度的鉴别能力。
在绝大部分的情况下,翔士能力审查是一件非常无趣的工作。杜格斯说道。虽然这些孩子一直对我们有所误解,但就算我们对翔士修技生一切的言行举止加以吹毛求疵,我还是不认为这样就会替在座的诸位猊下带来多少乐趣。老实说,我们当中甚至有人曾经率领十万艘舰艇规模的庞大舰队讨伐并彻底消灭一个史上著名的星际国家,这样的我们又怎么可能会投注兴趣在这种琐碎事务上呢?
为了要解释杜格斯这番话的典故,曾经在一百年以上的过去时光中担任夏夏音战役总指挥的杜拉兹猊下便开始向拉斐尔约略提及一段自身的功绩。
不过,就只有这一次的会议特别有意思哦,殿下。说出这句话的是卫斯科王家的女性上皇拉姆罗纽。对年事已高的皇族而言,以轻蔑的语气特殿下二字称呼出来可算得上是他们的特技之一。
以我们的观点而言,你的行动实在有太多不谨慎的地方。尤其,是疏于注意菲布达胥男爵馆的大气外泄状况这点,更是无法原谅。杜格斯说道。
关于这件事,菲布达胥前任男爵曾经向我们提出*愿。斯墓尔王家的拉缪纽也发言了。他恳求我们不要对你在男爵领地的一切行为加以追究,但我认为前任男爵似乎是有所误解。因为上皇会议并不是要向你兴师问罪,而是要判断你的能力是否适任为一名翔士。换句话说,帝国将现你那华丽的破坏行动视为整体战斗之一环,并担负一切的责任。
由于拉斐尔早就认定在男爵领地内的一切行动都是理所当然的关系,因此她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处,并没有提出抗辩的意思。
然而即使是这样,大气外泄依然是非常严重的事件,面且你似乎对战斗中可能会发生的状况毫无概念。就算是群星的眷属,也不可能会在缺乏大气的场所中继续存活,这点道理我想你也应该很明白才对。杜格斯以讽刺的语气如此说着。
是的。拉斐尔终于感受到先前一直潜藏在心中的那份不安了。
虽然她确实是有一份尽义务的强烈**,但如果因为这次的事件而被上皇们认定自己是毫无执行能力的话,老实说再也没有任何评价比这样的判定还要令拉斐尔感到屈辱了;倘若他们最后的决定就是自己会因此丧失翔士叙任资格的话,那也许当初她就应该在战场上一死了之,这么做反倒还比较轻松。
但即使如此,殿下,毕竟你还只是一名稚嫩的翔士修技生,不论你先前犯下的是何等严重的疏失,都应该是值得被暂时原谅的。这个结论也是上皇会议的一致共识。杜苏穆这番话让拉斐尔安心了不少。虽然站在这里的人所度过的修技生生活都要比你来得平稳,然而一旦成为翔士之后,曾经铸下令人叹为观止的大错的人也不在少数。拉姆罗纽猊下,当时你也曾经站在这座高坛面前,并且坦然接受了从提督降级为百翔长的处份。我想,你应当远记得那一天的场景才对。
猊下!拉姆罗纽满面通红的kang议了起来。请您别将已成陈年往事的回忆带到现在来谈,好吗?
不过,殿下。杜苏穆继续说着。对我们而言,你仍然有两项缺失无法轻易饶恕。关于这件事,我们想听取你的意见。
敢问猊下,是什么样的缺失呢?拉斐尔坚定的凝视这位亚布里艾尔家族中辈份最高的长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为亚布里艾尔年轻一代的她那份光辉的高傲己被杜苏穆自我放弃的视觉感知到的关系,只见这位男性上皇的嘴角瞬间闪过了一丝苦笑。
殿下,杜苏穆发问了。你在菲布达胥男爵领地时,是否曾利用星族的身份来煽动家臣反叛男爵?
拉斐尔殿下,当她还来不及回应时,杜格斯就已经先一步责备起来了。就外界的评论而言,我们亚布里艾尔家族甚至被误解为是一群只会以禁忌来防卫自我灵魂的人。虽然这并非我们的本意,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评论确实是有几分道理。毕竟就连我自己,偶尔也会有愤怒到完全忘了我是谁的时候。但尽管如此,所有的臣民仍旧容忍我们的统治,同时依然对我们敬爱有加。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那是因为我们能够将个人的愤怒与帝国的怒火清楚区别开来的缘故。当一件与东国无关的事情点燃心中的怒火时,我们并不会为此而动用任何人都无法抗衡的帝权去鞭笞令自己发怒的对象。倘若亚布里又尔家族胆敢将任何一个只会视皇帝权杖为感情发泄用棍棒的无能之辈送上翡翠玉座的话,臣民迟早会因此而丧失对我们的信赖:自建国帝以来,上皇会议最大的贡献,就是将这些视自尊心如敝履的人预先从帝位之路上彻底排除
请稍等一下,猊下。拉斐尔打断了杜格斯的说教。
说吧,殿下。杜苏穆准许拉斐尔发言。
我并未利用自己的身份胡作非为。同时我也没有煽动叛乱的意思,我只是在男爵妨害本人任务的情况下,以一名星界军士兵的身份向国民寻求协助而已。
原来如此,听起来似乎是有几分道理。杜格斯将两只手臂在他的胸前交叉了起来。不过殿下,倘若当时你没有亚布里艾尔这个姓氏的话,那些国民是否但足会顺服的听从你的命令呢?
我认为这与自己的姓氏完全无关。
与自己的姓氏完全无关?怎么说?杜格斯的眉头皱了起来,
当时我所面临的是一场战斗,而运气的有无也是决定战斗结果的一项重要因素。对我而言,拥有亚布里艾尔的姓氏确实是一件很幸运的事,但如果我因为忘了这件事而四处炫耀自己功劳的话,就算因此而被诸位视下指责我容易骄傲自满,我也不会有任何意见。然而我到目前为止,却一直将这份幸运谨记在心。
倘若当时你的出身只是一名士族的话,你又会怎么做?
我还是会做出相同的行动。拉斐尔毫无迟滞的应答着。即使是现在,我依旧无法想出比当时的策略更能顺利达成任务的方法。
杜苏穆微笑了起来。以一只雏鸟而言,能够顺利通过这样的难关,确实是一件值得赞赏的事。
不知道这位上皇所谓这样的难关是指在菲布达胥男爵领地所发生的事,还是指现在自己所面对的事,这点拉斐尔完全无法判断。
很好。如果诸位上皇都同意的话,这件事我们就不再追究。还有那一位想提出任何异议?杜格斯等待着其他上皇的意见。
不过并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
接下来还有一事想请教殿下。杜格斯说,这件事可就严重的多了,甚至会动摇到帝国的基础。据我们所知,你似乎曾经向史法格诺夫侯国的领民做出了给予宇宙船的承诺。
不是这样的。拉斐尔提出了反驳。我和领民的约定是,代他们向皇帝陛下提出租借宇宙船的*愿,只不过是这样而已。
虽然就一只雏鸟的思考而言并非没有道理,但你似乎是不明白皇族言语的沉重程度。即便亚布里艾尔家族的人只是暗示出某种可能性,人们还是会认为它是一句确定会实现的诺言。假使这句话后来竟然无法兑现,他们就会因此而认定我们是食言的小人。
而且在这种情况下,拉缪纽也开口了。那些领民甚至还会认为,你只是为了要获救而随口编造出这样的谎言。这样的行为对我们而言,除了是一项极为重大的耻辱之外,也找不到其它的形容词足以形容了。
诸位猊下,您们的偏见未免也太严重了吧!拉斐尔不禁气息败坏的提高了声调。
本来我们就没有义务来满足你的愿望啊。杜拉兹平静的说着。根据帝国的习惯法,如果一个人没有士族以上的身份,那么他就没有租借宇宙船的资格。难道你不知道吗?
我并不清楚拉斐尔咬住了她的下唇。
一般而言,帝国的习惯法不但种类繁多,而且还有许多复杂奇特的条文。即使拉斐尔确实熟知一些基本的习惯法,但太过枝微末节的条文她就从来没去注意过了。
好吧,你说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才好呢?杜格斯大摇其头了起来。也许你会以不熟悉习惯法的理由来替自己辩解,但只要稍加思考一下,你就应该知道自己已经铸下了大错。要知道,帝国与领民之间毫无任何关系存在。帝国所庇护的是领民政府,而领民政府则负责保护领民,就某种程度的意义而言,领民与帝国是毫不相干的。在这种状况下,帝国怎么可以轻率的租借宇宙船给那些领民呢?
看来你的思虑实在是太浅薄了哦,殿下。拉姆罗纽说道。
拉斐尔不知道该怎么替自己辩驳才好。不管怎么说,她确实没有向那些领民做出肯定的承诺。所以她认为这些亚布里艾尔的长老们实在是过于吹毛求疵,同时也对上皇的指责感到愤愤不平;然而上皇先前所提及的皇族言语沉重论却在拉斐尔的脑中盘桓不去,而且连她也不得不认同这样的说法。毕竟当自己还在菲布达胥男爵领地境内时,那些家臣就已经开始对自己的言语产生误解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宛如铃声般清脆的笑声突然响起。而发出笑声的人,正是到目前为止尚未提出质询的女性上皇之一,巴尔凯王家的杜瑟芙猊下。
诸位猊下,杜瑟芙开口了。正如杜格斯猊下先前所言,我认为对一只羽翼未丰的雏鸟施加惩罚是一件相当残酷的行为。尤其这位公主当时并没有编造谎言的卑鄙想法,毕竟那时候她也不过是陈述一件自己已知的事实而己。
拉斐尔大吃一惊,没想到竟然会有上皇向自己伸出握手。
我认为你的理由并不是很充份,猊下。因为那些领民到最后还是会认定自己是被亚布里艾尔家族的人所欺骗,这就是问题所在。杜格斯反驳着。
那么,我们就将宇宙船租借给他们吧。这样不就得了?杜瑟芙一派轻松的提出她的意见。
为什么连你也赞同这样的意见?听好,容我再将杜拉兹猊下的话重覆一遍
就结果论而言,那些领民确实拯救了一位帝国之女,杜瑟芙打断了杜格斯的话语。相信这样的功绩也足以让他们拥有士族的身份。只要帝国将这些人叙任为士族,并租借宇宙船给他们,我想应该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让领民一口气晋升为士族?帝国从来就没有这样的先例。杜拉兹也提出了异议。
然而海德*爵一开始甚至连领民也不是,相较起来
也只有你的儿子才会擅自创造先例啊,前任巴尔凯王。杜拉兹苦着一张脸对杜瑟芙说。
不过杜瑟芙的表情依然是一派轻松写意的模样。
请等一下,猊下。依利修王家的女性上皇,拉莫兹猊下也首度开口了。根据这位公主所呈上来的报告书内容,那些领民的愿望可是脱离帝国而独立,你认为他们会对成为帝国士族这件事欣然接受吗?
这并不是欣然接受与否的问题。如果他们要辞退士族的身份,这也是那些领民的自由。只不过如果他们拒绝成为士族,我们当然也不会将宇宙船租借出去,如此而已。
或许他们早已藏匿起来了。杜格斯说。
就算藏匿起来也无所谓。巴尔凯王家的上皇露出了一副令人无法理解的微笑。幸好我军的空挺舰队目前已在史法格诺夫侯国境内展开行动,就让他们搜通一草一木,并用枪将那些领民带到帝国的面前来吧。当然,帝国也会在万人面前告知他们叙任为士族的好消息。如果那些领民不辞退的话正好,就算他们坚决辞退,帝国也可以作出不租借宇宙船的声明,同时给予他们等价的奖赏。相信这样一来,诸位猊下应该就不至于有意见了吧。
可是,我认为星界军并不适合去作这样的工作。拉莫兹说。
如果这项任务星界军无法胜任的话,只要交给纹章院来处理即可。
这句话让拉斐尔的脸色不禁铁青了起来。因为她没料到事情竟然会严重到这样的程度。
正如字面上的意思,纹章院本来只是一个负责保管贵族与士族级意以及管理各家族京谱的官方机构,然而随着时代的演进,如今纹章院已经成为掌管各领地与邦国内部情治侦防的机关。换句话说,它的职务在某种程度上其实跟秘密警察相去不远。
我原本还以为我们正在讨论有关感谢的事宜呢。杜拉兹俏皮的转身环视着诸位上皇说道。
当然,我们确实是在讨论有关感谢的事宜,毕竟谁都不希望自己被称呼为忘恩之辈。说到这里,杜瑟芙先是轻轻的甩了甩自己法衣上的两只扇状袖口,然后才继续说了下去。叙住典礼就在克拉斯维尔行星的地表上盛大举行吧。对了,到时我们也可以用来宾的身份邀请那些独立党以及激进派份子来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