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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第八幕 in the 「D」ark 6(2 / 2)

「首先第一件事,是阻止正在演术『结界』的法术师。经过多番思考,我想这个状况果然还是『结界』造成的不会有错。所以只要能阻止演术,我们就可以出去了。但是要对抗法术师、甚至还要阻止法术师的行动,对我们普通人来说相当困难。如果要说有谁能够办得到,那只有能够与法术师位于同一次元的对等存在,也就是另一个法术师而已了所以我想我们能做的果然还是只有一个,就是待在楼内,一直撑到法术师精疲力尽,演术不下去为止。」

「也就是要活用刚刚那个犯人只会在一楼下手的推理罗?」

「对。如果犯人真的只会在一楼下手,那接下来我们要争取更多时间就变得简单了。」

「有理。哼嗯,照说原本我是很想说我讨厌这种耗时间的被动对策啦,但是既然没有更有效的替代方案,眼前我也只能闭上嘴巴了OK,这份实力确实足以叫人认同了,天乃原。该说不愧是佐杏老师法术师的学生吗?」

「谢谢你,可是」我在道谢的同时歪起头:「法术师的学生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这也是《魔学》和《魔学L》书中的设定吗?」

「设定怎么?这口气好像是在说现实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天乃原周、三嘉村凛凛子和扇谷印南,上学期不都一样是佐杏专题组的学生吗?」

「咦?不,没那回事。」我皱起眉头说道:「要说的话,我甚至不是魔学系的学生。」

「什么?」衣笠一副讶异的表情:「这样吗?那实际上是哪一系的?」

「医学系。」

「医学系?记得根据书中的设定,『天乃原周』高中时确实曾经以医学系为志愿,不过在听说真正的法术师『佐杏冴奈』要来魔学系的消息以后,就把志愿改成魔学系了。」

「是喔?不过我的志愿从高中时起就一直都是医学系,没变过了。怎么说我父亲也是开业的医生嘛。」

之前的紧急处置也是父亲简单教过我的。

衣笠像是在挖掘着记忆般默默寻思着

「等一下,还是怪怪的。我记得扇谷应该说过,天乃原实际上也是魔学系约学生,和她一样是佐杏专题组的学生。」

「咦?」

怎么可能。

我检视着自己的记忆。但是这么简单的事应该不可能会有错,我现在确实是医学系的学生。

(是印南说谎吗?)

那也没道理,说这种谎又没有意义。

有古怪,这是怎么回事?现实与小说的设定相同?那么这个我所认知、记忆、拥有的现实,到底又是什么?

意识拨曲,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

脚边像是在剧烈摇晃着。

「啊、喂,天乃原,怎么了?不要紧吧?」

是衣笠的声音,但是我的想像力一发不可收拾这是真正的声音吗?还是

就在这个时候。

被劈进脑门的惊愕中止了我的思考,以结果而言,也一并为我不祥的想像力踩住煞车。

「那边阳台的门果然也不行的样子。」

凛凛子往我们这边走过来。我们位于二楼走廊的北端附近,她刚确认完走廊尽头通往阳台的那扇门,正从那里走回来。

就在她身后的楼梯那里。

扶手上面。

那只黑猫就在那里。

而且它的模样很明显与先前碰上时有所不同。

我联想到的是潜伏在密林中的黑虎屏气凝神,正从树木上觑着猎物蓄势待发的模样。野兽正如弓般绷紧毛皮下的肌肉,同时以竖成一线的双瞳盯住它的猎物,而目标毫无疑问就是位于眼前的凛凛子背部。

据说人在陷入危机中的时候,能够激发出平时深眠于体内的潜能,发挥出超越极限的力量。而我这时候也许正是处于那种状态之下。

那一瞬间,在场的所有一切在我眼中都停顿了下来。

凛凛子毫无防备地往这边踏出脚步。衣笠察觉到在她身后的敌人存在,瞠圆了眼睛,像是要大叫出声般的急吸一口气。这一瞬间就像被拉成永恒般,只有这一幕不断地延伸下去。

我在思考、计算着在场所有人的位置,和所有可以脱逃的路径。我做出的结论是同时在脑内一角也想着凛凛子一定会生气吧之类的事抓住她的手、用力把她拉过来,然后把发出无音惨叫声的她,直接推给背后的衣笠。

时间复原了。

「咦?啊」她看清楚了我以及在我身后的黑猫身影,同时可能也领悟到我要做什么了,发出愕然的声音:「不要,不可以,阿周!」

脱逃路径有眼前通往一楼与三楼的楼梯,还有往背后伸去的走廊,一共三条。但是通往三楼的楼梯位于黑猫正后方无法使用,既然如此就只能从楼梯冲到一楼,或是从背后走廊跑掉二选一了,而我希望的不用多说也是后者。犯人说不定只会在一楼下手既然已经做出这个推理,那最好避免到一楼去.但是从背后走廊逃跑,以脚力而言,肯定会被黑猫追上。既然如此就留下一个人绊住敌人,让另外两个人趁机逃到安全的地方。只有这样做了。

「请带她走。」我把视线转回黑猫身上迅速说道:「快。」

「但、但是」

「阿、阿周」

「快!」我不等他们说完立刻再重复一遍。然后死死回瞪着黑猫的眼睛,就像是要把「你的敌人是我」这个念头射入对方脑中似的。

值得庆幸的是,衣笠就只犹豫了那一下子而已。

「啧!我们走,三嘉村!」他用力啐了一声,同时脚跟一转。

「不、不要!我不要,阿周!」

两人的声音与手电筒的光亮逐渐远去。

真想在最后再见她一眼。

但是我不能那样做。因为要是我挪开视线,眼前的敌人应该会在那一瞬间就飞扑过来了吧。

就像是要抛开一切似的。

「来吧!」我对黑猫大吼。

当下的目标只剩下我了,果然不出我所料,黑猫把目标切换成我,从扶手上直往这边扑过来。我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然后就那样跳进通往一楼的楼梯口,越过好几段阶梯往下冲。不,是跳到楼梯间了。我在踏出脚步时,根本已经是在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乱跑了。

但是黑猫的速度更快。柔软的野兽身躯像弹簧般的跃动,从二楼走廊跳到楼梯间、再从楼梯间跳到一楼走廊,才咚、咚两下就下来了。

我们勉强维持在我带头、黑猫跟在身后的次序转出楼梯口,来到一楼走廊上。中间差距微不足道,几乎可以说是它在顶着我跑。如果是在楼梯上,还可以边往下跑边用眼角余光注意对方的动向,但是在走廊上就没办法那样做了。我也不可能会有回头探望的余力,只能用全力穿越走廊奔向大厅的方向。

这里是一楼。

然后我是一个人。

足以遭受袭击的条件齐备了,已经齐备了。

所以与此同时,至少在现在这个时刻,另外两个人应该是安全的。

消去莲见、喵子、涛川、樋野、小比类的,真是紧追在我身后的黑猫吗?或者是把概念附身到那只黑猫身上的法术师?

我要用我的双眼亲自证实!

然后。

当我跑过漫长的走廊,就要冲入大厅的那一瞬间

我的视界被染成一片炫目的白。

4.

我停下脚步。

不,正确说来,是不得不停下。

变故来得太过于突然。

当我进入大厅的那一刹那,就像是早就埋伏好、只等着我到来般的时间点,强烈的白光填满我整个视界。

「!?」

整个视界涂满一片纯白,我几乎是以差点摔倒的姿势停下脚步。像是要往大厅中央滑过去般跪在地上,举起双手遮住脸,同时拚命试图从乱成一片的脑袋中掌握住状况。

光源来自出入口。

白光从出入口的透明门外射入

这、这是怎么会?难道

我原本被闪得眯起来的双眼,随着逐渐理解状况,很快就诧异地睁圆了。

(啥?)

实际上那也不是多了不起的光量,只是因为本来眼睛已经完全习惯黑暗,所以才会感到被闪得头昏眼花。

我可以肯定这点。因为在乎时那是微不起眼、理所当然地享受着的,而且完全不会注意其可贵,直到被关入这片黑暗中以后,我们才一直想要寻回、殷切盼望着的光也就是说,那只是普通的白日之光罢了。

我无言以对。

并列着透明自动门与手动门的大厅出入口。在一门相隔的外面,已经没有「黑暗」存在。有的只是铺设成红砖风格的石板路面、长椅、灌木丛、巨大校内导览图公布栏的景致,也是理所当然、稀松平常的大学校园景致

「」

因为太过出乎意料之外,我的脑子一时间怎么也转不过来。就像突然从恶梦中被挖醒时一样茫然,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这是现实吗?是小说吗?或者是其他的状况?

我搞不清楚。

我不只动弹不得,甚至已经完全陷入忘我状态,但是紧接着又是一波变故袭向这样的我。

有一个人穿过一直没关上的手动门,快步走进楼内。

是个女生。

她长发大眼,穿着女用西式套装,双手戴着皮手套。上衣襟边别着六芒星图样的徽章,右手提着野外露营时所用的提灯,左手胁下挟着某种像书的东西。就像是一种非常理所当然、有如正要来综科大楼上课的学生模样。但是她那以日常之光为背景踏入黑暗密室的身姿,在我眼中却有种宛如天使降临的错觉,对我内心造成冲击。

然后在她进入大厅的同时,她身后的景致又逐渐涂满黑暗,我发出不成声的声音,手忍不住往前伸。视野再次被封闭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

但是

突然在我眼前登场的这个女生,一副早就料到会出现这个状况的模样,看不出一丝慌乱。她拿了一只长管型的打火枪点亮提灯,放在地板上(实际上她也料到了吧,不然就不会准备这样的东西了)。

大厅充满了朦胧的暖色调光亮。

然后

「嗨。」那家伙直起身子,以一副毫不见外的模样对着神游天外的我举起手来。「在这样的场合下,应该说『好久不见』吧?」

那个动作、那个声音,冲击了我的内心一下。怎么搞的?我不认识这样的家伙。就算翻遍所有记忆,也找不到这种家伙的身影。可是我却

(我认识这家伙!)

不得不有这样的念头。

一种像是强迫观念的似曾相识感令我的脑袋发胀,额角的血管一跳一跳地咚咚作响,耳中可以听到心跳声。

我觉得莫名奇妙,刚才眼见的外界光景是梦?还是幻?可是如果是那样,这个女生又是从哪里进来这里的?还有话说回来,她是什么人?

「舞台机关送神」。

可能是因为她太过于唐突的登场方式,让这个词在我脑内闪过。

随即

「舞台机关送神?」她扬起一边的眉毛,似乎是我把心底的想法宣之于口了。「啊,Deusexa?原来如此。就以强硬手段解开困局这点而言,也许是那样没错。不过不对喔,很遗憾的,我并不是那么了不起的东西,我只是个法术师啦。」

那家伙虽是女生,可是用的却是男性的自称,这在我的意识深处造成更大的刺激。这个感觉是对,就像是在主张我的记忆中有模糊朦胧之处存在,彷佛忘了许多事般的那个感觉。

好像要想起来了,却又想不起来。越是想拂去罩在记忆上的那层薄雾,那片雾霭就越是像本身拥有意志般凝聚在一起,把我推离记忆深处。

「法、法术师?哪、哪一个?你到底是谁啊」

我叫道。但是对方好像听而不闻一样,丢回一句话给我:

「果然忘掉了啊。」

「什、什么?」

「没事,算了,是我这边的事。嗯,不过要问我是谁,我就回答你好了。」那个女生耸耸肩,好像她要说的是个绝妙的笑话一样。「我的名字是『天乃原周』,今后还请多多指教。」

5.

现实与小说的疆界终于崩溃了。

我只能这样想。

出现在眼前的人,自称是法术师,名叫「天乃原周」。这不简直就是《魔学》和《魔学L》的登场人物「天乃原周」本人了吗?有这么个「天乃原周」跑出来的「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是现实吗?抑或是小说?

但是

那个自称「天乃原周」的女生无视于内心正激荡狼狈不已的我,自顾自的把本来挟在胁下的书拿到胸前,我在认清楚那本书的外观以后大吃一惊。烙在封面上的图样,在各处嵌着透明的红色宝石,装在书边的锁

「那是!」

「嗯?啊啊,对呀,就是概念召唤魔器《罗塞蒂手写本》的复制品罗。在我到展览室去拿这本书时被你们看到了,让我急了一下呢。」

我怀疑起自己的耳朵,她在说什么?

「等、等等,那」我从干涩的喉头挤出声音:「那么,当时的黑影就是你罗?」

「嗯。」

「」

那家伙以怎么看都很故意的傻呼呼态度点点头。

在惊愕与动摇的胡**击下,我对她有种极度不耐烦的感觉不过在心中某处,却也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原因就出在眼前这家伙的服装上头。

一身的黑衣。

西装上衣与裙子、黑色皮手套、再加上长长的黑发,从头到脚都像是要去参加葬礼一样。

我回想起衣笠的推理。他一开始时是以黑影的真面目可能是黑衣黑发的人物,所以才据此推测那可能是印南,而他的确是说中了,因为眼前的这家伙也完全符合他所说的条件。

还有。

那时候,我们追逐的黑影在大厅随着一阵白光如烟雾般消失在看了这家伙刚才的登场方式以后,那个谜也立刻解开了。也就是说,当时发生的是与刚才相反的现象造成的结果。眼前这家伙是从外面进入楼内,而那时候她也只是反过来从楼内出去外面而已,所以那阵不明的白光就是从外面射进来的天光罗!

还有(呜呜!)还有,这家伙能不被那股排斥力妨凝,自由来去楼内楼外,就代表

「我们被关进这里的事,是你干的好事吧!?」

「是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对那种事没有任何感觉的关系,她如同一个机器人偶般的点头承认。

这女人的态度令我心中的焦躁感如烈火般熊熊升起,记忆的雾霭彷佛要散去,却终究散不去。焦躁、不耐。

她开口了:

「不过正确说来不只是我,而是我和老师两个人干的好事就是了。因为要布下能够罩住整个三层建筑物,甚至连光也一并隔绝在外的『结界』,至少需要两个法术师的演术力嘛。」

老师?

「怎、怎么可能,真的是老师!?」我握拳的双手颤抖不已。「为什么!我们是有哪里得罪你们了!?」

「没有啊,而且你根本就搞错前提。老师和我想关起来的人并不是你们,而是你一个人为了要把被概念附身的你隔离起来,就这样。」

「什、什么?」

脑中变成一片空白。

我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

被附身者?

是谁?

「你说什么?」

「嗯?没听到?那我再说一次吧。我和老师布下『结界』,是要把你这个被附身者隔离在楼内啦。」

我这个被附身者?不、不可能,因为被概念附身的是其他

我猛然回神,回头望向走廊。这时候才想到追我的那只黑猫不知道怎么样了。

黑猫在走廊的入口,以金色的双眸定睛凝视着这边,但是就只是这样了。它并没有要追上来消灭我的模样,只是一直凝视着而已,简直就像在表示它的目的就是把我带到这里来似的

「我就是被附身者?」

她点点头应了声「对」。

「连确切的证据都有。」

「证、证据?」

「那就是你问了我是谁。在你问我是谁的时候,你就自己证明你忘掉我了,这就是你被《忘却》附身的证据罗。」

她一对点漆般的双眼直视着我。

我被震慑住,不禁后退一步。

「老师与我的目的有两个,首先第一个是」她举起手中的书:「确保住这个魔器。因为要解除附身的概念,最快的方法就是使用召唤出那个概念的魔器,把概念还原。」

「」

「然后第二个是,除了被概念附身的你以外,把其他人全都带出『结界』外面。这当然是为了避免因为被附身者的概念而出现牺牲者,不过这件事可真是难办。」她耸耸肩叹了口气:「当然,我们别说是不能让你这个被附身者出来,而且要是一个弄不好刺激到你,让你整个被《混乱》掉就麻烦了。再搞不好,还会让你用起《消灭》,本来要救人却反而出现牺牲者就很难笑了。因此为了慎重起见,才采取这么拐弯抹角的方法可是其他几位不愧是推理小说研究社的社员,对推理理论都知之甚详,很难等到他们单独行动。再加上要带人出来的时候,我得要解除演术才行,在那段时间中只能靠老师单独演术维持住『结界』。可是就算是老师,最多也只能一个人维持这个『结界』五分钟而已,所以一次能带出来的人也就仅限于一、两个人了。因此就叫老师的使役魔,也就是那只黑猫去打散你们的团体行动总算得以像现在这样,找到让你这个被附身者落单的机会。所以为了做个最后的了结,我就直接在你面前现身罗。」

因为我已经实际上亲眼见到她由外入内的一幕,所以她说的这番话,怎么说呢,感觉起来就真的只是在平铺直达地宣告一个事实,给予她吐出的字句奇妙的说服力。

莲见、喵子、涛川、樋野、小比类五人并没有被消灭,只是被眼前这个女生带出去而已,这样想就确实可以解释人都是在一楼消失的事了。既然人在一楼,那大厅的门是不用说,连走廊两端的门、甚至各教室的窗子也都可以用来把人带出去,可是二、三楼就不行了。所以要到外面去,终究还是得要下来一楼才行。从这家伙刚才的话中听来,她肯定还有靠那只黑猫使役魔,把我们在楼内采取的行动全都掌握住,然后抓准我们之中有人单独行动的机会。说得更正确点,趁着有人离开我单独行动时莲见那时候是从窗子,喵子与涛川时多半是从走廊尽头处的门,樋野与小比类是从大厅的出入口把人带出去的吧。

「那、那么那五个人还活着罗?」

「嗯。只是多说不必要的事可能会使他们闹起来,那就麻烦了,所以就先让他们睡一下罗。啊,去撞那个『结界』的人也没事。」

我在片刻间因为安心而失去了全身的力气。

但是马上就又重新绷紧神经。

还不知道这家伙是敌是友。

我不敢大意地望着她,同时问道:

「你到底是谁?」

「所以说,我刚刚说过了吧?」她叹口气:「我是天乃原周啦。」

「别闹了!天乃原周是我!」

「我可没有要闹的意思喔。那我反过来问你,你到底又是凭藉什么根据以为自己就呈『天乃原周』?」

「凭藉什么根据那是因为」

「那是因为」她先发制人般的说道:「其他人都叫你『天乃原周』,没错吧?」

「」

正是如此。记得当我从黑暗中取回意识时,樋野有问我是不是就是「天乃原周」,所以所以?

我毛骨悚然起来。

所以?就只凭那么点事就只凭那么点事,我就把自己认知成「天乃原周」了吗?

「你被《忘却》的概念附身,失去了关于两件事的相关记忆。」

她像是在叫我要正视现实般,毫不留情地说道。

衣笠与小比类的会话在我脑中来来去去。

『那下一个是《忘却》。在传说中,人似乎会因为那个概念忘记语言?』

『当然复制品唤出的概念不会有那么强的力量。恐怕只有让人忘掉一、两件事的程度吧,老师是这样说的。』

「你忘掉的第一件事,就是自己的名字。不知道自己名字的你,听到别人说你『是天乃原周吧』,就对此事深信不疑了,不,是没办法怀疑。当然如果你只是忘掉自己的名字,那就算有人问你是不是就是『天乃原周』,你也是可以否定。因为真正的天乃原周不是别人,就是我;只要你记得这件事,就会有充足的否定材料了。但不巧的是,你也失去了与我的存在有关联的所有记忆。这就是你因为《忘却》而失去的第二个记忆。」

「怎么、怎么可能」

那么

其实现实与小说的疆界并没有崩溃罗?

这代表崩溃的其实只是我自己本身罗

「唉唉,我想这也算是类似因果的东西吧。真要说来,你拥有的背景与天乃原周拥有的背景,还是有许多不合的地方,这不就是证据了吗?」

她说的没错。

我并没有参与过四月案件的搜查,也没有参加六月的那场实验。但是在以现实为原型写作的纪实小说《魔学诡术士》和《魔学诡术士L》中,「天乃原周」既有参与搜查,也有参加六月进行的实验。

我本以为这是现实与小说的不同。

但是,如果《魔学》和《魔学L》才是忠实于现实的一方呢?

更加决定性的证据是衣笠说过的话,天乃原周在现实中也是念魔学系的那个事实。

一切都与我自己以及我的记忆不同,那也就是说

「对。前者不是现实与小说的不同,是现实与你认知的不同。你忘记的就只有自己的名字和我的存在这两件事而已,这却造成你在周围影响下,误把自己当成『天乃原周』的结果。不过你也不可能光靠这样,就一并得到『天乃原周』的记忆,所以在记忆与现实之间会产生不合是理所当然。」

有某种原本颠倒过来的东西在慢慢恢复原状了。

「还有,你平时的口气并不是含蓄有礼型的,但是在这段时间说话的口气却没平时那么嚣张,甚至会叫衣笠学长,我想这恐怕是《混乱》的影响,所以就会有点怪怪的罗。总之呢,从你的表现不同于平时这点来说,也已经足以叫人怀疑被附身者是不是你了。」

「那、那」

「嗯?」

「这、这里是,现实罗」

「是呀。」她点点头:「无可奈何、无法尽如人意的现实呢。」

「」

现实。

这个字眼一下子彷佛多出了如铅般的重量,不断在我脑中像乒乓球一样弹来弹去。现实、现实、现实

「我倒也有个问题。」她说:「话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临时店的地点是在B栋二楼才对吧?该不会是你在做完临时店的准备工作以后,因为想去时钟花园看开幕式,就想说抄近路穿过A栋跑过去之类的?如果是这样,那我想我还是收回你热心工作的评价吧。」

「为、为什么?」我讶异地睁大眼睛:「你会知道那种事?连临时店都知道?」

「你人在A栋的理由只是我的直觉。至于临时店,那是你今早亲口对我说的。」

今早?

今早我在贝克招呼凛凛子与印南喝咖啡不,但是在那之前,今天贝克应该没有营业才对。为什么店是开的?呃,我记得,是因为在那之前另外有人光顾

「店长把钥匙交给你了对吧?」

对,交给我,所以我把店打开,和某个人一起进入店内

「那个一起进去的人就是我啦,天乃原周。」

天乃原周,就是眼前这个女生?

那么

「我」

我一时分辨不出那是不是从我口中说出的声音。就像是那种录下自己声音再播放出来听,怎么听也难以相信那是自己声音的感觉。怎么听也不像是自己的声音,却又千真万确是自己的声音。从记忆与现实的落差之间导出的矛盾,活生生、血淋淋地被摊在面前,结果使得自己犹如困兽,受制于无力回天的焦躁感,被无处可逃的恐惧勒得喘不过气来,意识乱成一团

自己也十分清楚。

有自觉。

果然被概念附身的人正是我没错。

「我咧,我」

是谁?

「要是忘了,我就告诉你吧,损友。」她说道。

「你的名字是手鞠坂幸二。」

仿佛有什么「咚」地一下,从体内深处直往上冲的感觉。

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这个疑问就像无止尽的涌泉一样滚滚而出、化为奔流,一视同仁地将一切冲刷而去,思考的泡泡不能成形地一一弹飞开来。天乃原周?手鞠坂幸二?不认识、不知道、无法思考、怎样都好了。

我是我是我是我是

「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

从我嘴中泄出如兽鸣般的「呜呜呜」呻吟声。这时候响起「噗咻」的怪声,穿在我上半身的衣服消失了。正确说来是只有胸口以上的部分,剩下的部分则直垂到腰际。

「我会在一分钟内搞定的。」

她轻轻低语道。

然后

在下一个瞬间,她浑身的气质骤变。

「」

我该怎么形容那光景才好呢?

那是「变身」。

表情如同蒙受暗示般澄澈,逐渐化为无机质的存在。

就像是蝴蝶在羽化般、就像是时间的步调减缓下来般,我目睹着这漫长的一瞬间。

经由这个动作,她就像抛去人类身分转生为神一样,带着一身神圣的存在感站在那里。

从指甲到每一根发丝,全都被淬链得没有丝毫杂质,双眼盛满如同波澜不惊之湖面的静谧。这模样简直就是

「舞台机关送神」。

压倒性地。

超凡地。

还有,美得过火。

如果是平时的我,一定会看得入迷,并赞叹不已吧。

但是我现在的身体已经完全受到不属于我的某种东西侵蚀,主导权早已被抢走。

全身的肌肉像弹簧般收缩着。在下一个瞬间,我体内仿佛有火药炸开,以超越我**极限的跳跃力向她扑去,耳中可以听到骨骼相碾发出的叽吱声。她的唇动了,从那里交织出徐缓的旋律,在她手中的魔器也与之呼应,封面的烙印灿然生辉,嵌在上面的红色宝石内部点起红焰,写在开启书页上的意义不明字句一一带出炫目的光芒,我的意识就像被白色闪光吞没般不断向外、无止无尽扩散而去。然后<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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