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走廊上沿着导览前进。
但是会场所在的会堂似乎还在排演中,无法进入。
所以她坐到休息厅的沙发上。
只是呆呆的等待着。
她听到小孩子的声音,不经意的往那边一看。
是携家带眷的观众。在还没有打开的会场门前,小孩子与父亲嬉闹着。
「」
萌萌花不由分说地想起了与父亲会面的姊姊,她摇着头把那件事赶出脑外。
她的父母是在她国小二年级时离婚的。
她不愿意回想起当时的事,因为没什么美好的回忆。父母亲老是吵架、姊姊关在房间里闭门不出总面言之,家中完全没有自己的安身之处。
所以从那时候起,她就在家中以外的地方寻找安身之地。
自己在外面才能做自己。在不知道家中那个自己的人们面前,她才能够做自己心目中想做的自己。
所以她在外面绝对不想多谈家里与家人的事。
有时候她自己也会觉得这样会不会太夸张了。现在这个时代父母亲离婚的事并不少见,也许不是什么特别值得拿出来吵闹的事。
但是,她会反驳自己说没那种事。只有父母没离婚的小孩才会认真地说那种话。就是因为没有在家庭的事情上遭遇过痛苦的事,所以才能够说得出那么不负责任的话。
可是
明明就应该和自己置身在相同境遇中的姊姊,却与父亲见面了。
姊姊到底在想些什么呢?因为在家中几乎没什么交集,她又有几分躲避的意识,所以几乎完全无法理解姊姊的想法。
华美的会场突然变得让人郁闷起来,她从沙发上站起来,决定还是去找个其他地方消磨时间,于是走出休息厅回到走廊上。
接着一个人影突然从暗处走出,与她轻撞了一下。
「噢,对不起。」
「不,这边才该说对不起呢,因为人家看着旁边」
那个人的嘴巴突然紧紧闭上。然后「嗯?」的眯起眼睛,低下头紧盯着萌萌花。
抬头一看,对方是个男生。外表整洁,个子很高。剃个光头,耳朵上挂着耳环,身穿网布衬衫与皮裤,十足前卫派的打扮。
但是萌萌花狐疑了起来,总觉得他说话时的用词遣字好像怪怪的耶。
顶着大光头毫不客气地凝视着萌萌花的他,突然大叫一声:
「你!」
萌萌花吓了一跳。
「咦?我、我吗?」
「对,就是你唷就是你!」光头突然问道:「你几岁?」
「啊?」
「所以说,你今年几岁啦?」
「十、十六岁」这个人的用词遣字果然怪怪的。虽然这样想,不过她还是回答了。
「十六!」光头又大叫一声:「那你人会在这里,就表示你是来看我们的活动罗?」
「基本上可以算是那样没错啦怎么了吗?」
到这个地步萌萌花也讶异了,但是他完全不在乎她的反应扬言说道:
「你来当模特儿吧!」
「啥?」
在萌萌花皱起眉,以及周围的人如同退潮般的从两人身边退开的同时。
「喂,那是涩泽吧?涩泽吾郎」
「美容研的?他现在是在物色新模特儿吧」
「咦?那是怎样?就是说她被美容研社长选上了?那个女孩子是谁啊」
「怎怎么了啊?」
萌萌花不知所措,而光头趁着这个空档一把抓起她的手,拖着她就在走廊上走起来。先不说用词遣字,这份臂力的确是属于男人的。
「嗯嗯,人家果然有眼光呢。你很受欢迎耶!」
「等、等一下,那种事我可一句话都没有!」
「没问题、没问题!包在咱们身上。」
光头伴着她迅速的在走廊上前进,没多久就「磅!」一声推开一扇贴着「STAFFONL*Y」纸条的门。
看来这里是休息室。室内有好几组镜台与折叠椅,有好几个看起来像是模特儿的女生,在工作人员的打理下接受正式上场前的调整。
视线集中过来。
「?社长,那个女孩子是谁?」
对一个工作人员发出的问题,光头自信满满的答道:
「模特儿啊,咱们这组要推出刚刚找到的女孩子和这个女孩子的搭档唷。」
「啥?搭档?怎么这么突然咦?不过这个女孩子和社长刚刚带过来的女孩子长的好像喔。」
「对呀。所以在看清楚她长相的一瞬间,人家就『滋』地被电到了唷。」
「嗯不过这个女孩子是短发耶,不太适合做发型吧?」
就在这样说的工作人员歪起头的时候,萌萌花已经到达了忍耐的极限。
「所以说!」
她甩开被握住的手,然后不是以开玩笑的心态,而是真的想要破口大骂的时候
「萌萌花?」
响起了一个耳熟的声音。
萌萌花瞬间遗忘在那之前的愤怒与焦躁不耐陷身在呆滞感之中。
「姊姊姊?」
坐在房间最里面的椅子上,放下的头发披在背上由工作人员梳理的那个人,千真万确就是她的姊姊凛凛子。
『萌萌花,你也来参加城翠节了啊?」
她一副难掩讶色的样子,睁大了眼睛问道。
「我不该来吗?」
萌萌花不由自主地?***隽苏庋幕啊R幌肫鹚敫盖准娴哪Q档幕熬妥匀淮饎吚戳恕?br >
「怎么可能,没那种事。」
「倒是你在这种地方做什么啊?」
「咦?呃,说来就话长了。事情是这样的,目前校园中出了一点事件」
事件?姊姊也知道事件的事吗?那么她会来到这里也是为了搜查?
不,就算要搜查也没有当模特儿的必要,应该反而还会因为行动不便导致无法进行搜查。反正一定也是被硬拉过来的。真是的,老是这样呆头呆脑,明明就是做我姊姊的人耶。
「够了。」
萌萌花打断正打算把事情从头说起的姊姊。
姊姊露出困惑的表情。
「萌萌花,怎么了吗?你在生什么气呢?」
「我哪有在生什么气!」
她忍不住就这样大吼出来,整个场面一下子鸦雀无声。虽然心知不妙,但已经迟了。
不过那个不稳的气氛马上由光头化解了。
「好了好了好了,总之来做准备吧!」他「啪啪」地拍着手:「来,其他人也都别看了!距离开幕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唷!」
然后他趁着一团忙乱时说声「你也来吧」,就抓住萌萌花的手。
「可、可是我」
「别怕别怕。没问题的,全交给我,喏?」
因为刚刚把气氛弄得一团糟,所以这时候萌萌花也不敢太强硬,结果就这样被抓去参加比赛了。
※※※※
在刚过下午两点半不久的时候,美容研的活动开始了。
公演会堂被封闭在黑暗之中。
雷射划破黑暗,晃荡着在墙壁与天花板上描绘出几何学的图样。没过多久以后,那些雷射就全部集中到舞台上,从两边冒出袅袅烟雾。
在坐满人的观众席嘈杂声中,一个原本站在舞台内侧,身穿晚礼服的男性主持人配合着擂鼓声走出来。
那鼓声很快停止,站在光圈中沐浴着一身光的主持人,庄严隆重地开始致词。
在会堂的尾端,相当于电影院站位的地方,濑尾拿着无线电收发机站在那里。
「各队,状况如何?」
本队正执行警备工作任务申。目前于会场内外皆未发现可疑之处,无异常。
她一一收到这样的回报。
执行委员已经在下午一点五十分的阶段配置完成。会场内外也已经做过检查,但是并没有找到失窃的东西、密室、时钟,以及留言。
目前尚无异常。
主持人的致词结束了。同时整个舞台都被照亮,出现三组模特儿与设计师团队,分别由主持人进行介绍。最先上场的这批模特儿全都是男性,年龄从大人到小孩都有,很不一致。当三位模特儿分别坐到他们的椅子上以后,马上就被绑上一块布,开始做发型。
濑尾之所以会主动接下警备这个美容研的指挥工作,是因为她已经找到符合「对城翠节来说不可或缺又无法代替之物」这个条件的东西了。
事情是这样的,她去年曾经受到网罗,以模特儿的身分来参加这个美妆选拔赛「彩」。那时候的经验让她知道在「彩」的最后时有个惯例,那就是所有模特儿都要在舞台上排好,面对观众席抛出「花束」。听说这是「彩」开办二十五年以来不曾缺席过的传统、不可或缺的事物。在检查过物品清单以后,发现在这里也找不到其他可能会成为目标的东西了。
目前「花束」放在休息室保管,由执行委员负责警备工作。只要犯人不是真正的法术师,就不可能轻易失窃。
在收到各队均无异常的报告之后
「了解。各队继续维持警戒状态,不可大意。」
濑尾小声传令,结束通话。
紧接着
「总之是尚无异常吧。」
从旁边传来这样一个轻轻的话声。濑尾往那边一看,吓了一大跳。
「曜、曜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莲见苦笑。
「因为关于事件,有必须要告诉你的事这固然也是原因之一,不过其实是想找你谈谈。」
「找我?」
莲见点点头,然后咻一下低下头。
濑尾又吓了一大跳。
「喂,别、别这样,这是什么意思?」
「为本部发生的事道歉的意思啊。认定你为犯人的那个推理,是我最不该有、也最差劲的表现。抱歉。」
「这」她不知所措:「那是因为、那个,一开始是我起的头」
「与谁先起头无关,我侵犯了我的信条,所以我非道歉不可。这事关我自己的尊严。」
「信条?」
「是的。」她抬起头:「我说过吧?我认为身为名侦探的人绝不能够犯罪,再加上名侦探要随时保有冷静的判断,不能够在推理中掺杂私情但是那时候的我很明显受到私情支配。连证据都没有,就大肆宣扬贬低你的推理。做为一个敬爱名侦探这种存在的人,那是千不该万不该的事。」
濑尾哑口无言了。
真是,怎么会有这种人啊。
她的这种地方简直叫人完全无法理解。
「你是真心喜欢推理的吧。」
她有一半是受不了的低语着,但是另外一半已经绝不是恶劣的印象了。
是的,确实无法理解。但是就算无法理解,看来这个人也是有属于她自己的一套道理。
那么自己也得照自己的道理来行事吧,不那样就不公平了。那才是虽然自己不是她侵犯了自己的信条。
濑尾轻笑。
「好吧。那时候我也不够冷静,以掺杂私情的推理贬低你。抱歉。」
濑尾一道歉,莲见也微笑着耸耸肩。
舞台上的各个模特儿都已经由设计师剪好发,进入了做造型的阶段。用眼角看着那边的莲见问道:
「我说濑尾同学,如果你不想回答,不用回答也没关系你所说的在推理中掺杂私情,是针对我在『面具舞会』一事中的专横行为呢?还是针对国塚学长与我的关系呢?」
「你」濑尾的话噎住了:「你莫名其妙在说些什么啊?」
莲见平静地继续说下去:
「隐瞒也没用喔。我知道你喜欢国塚学长,对吧?」
就像把人看透般的说法叫她火气往上冲。只是比起怒气,更多的是羞耻心。
「你说这样的话是有什么根据?该不会是想说因为自己是名侦探所以就」
「不是的。」她苦笑着说道:「因为我觉得我和你很像,所以总觉得可以了解你的想法呢。」
「很像?」濑尾双眼微微张大了些:「我和你吗?」
「是的。你头脑灵活、为人机智,也具有一马当先作出指示,为团体带头的领袖素养。这是国塚学长对你的评价。实际上以我在这几个月出入本部时所看到的,也认为那个评价并没有错误你和我很像。」
就算被她这样说,濑尾还是困惑着。她没办法客观的判断出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只是,如果要她找个具备方才列举的那些特征于一身的女性她肯定会说出莲见曜子的名字吧。
莲见把视线转向舞台。
「对于很像我的你,从以前起就待在他身边的事,我一直感到很不舒服。」
濑尾吓到了,想都没想过会从她口中说出这样的话。
「为什么要把这种事」表白出来呢?有那种必要吗?
「为什么呢?我也说不太上来,也许是被国塚学长感化的关系吧那你呢?若非如此,你应该甚至连与我单独谈话都不愿意吧?难道你不觉得,现在这种场面的成立,在原本来说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也许确实是那样没错。
那时候在本部被硬逼着和解对她心里还怀着疙瘩的事,也都变得愚蠢可笑了起来。
苦笑涌了上来。
「真的是输给学长了呢,从以前起就总是这样。」
「但就是喜欢他那样的地方对吧?」
看来是真的看穿了。
濑尾在维持了一阵子的沉默之后
「是啊。」
承认了。
那就等于是吐露了自己至今为止,没有向任何人表白过的内情。
也许自己确实很像现在正站在眼前的她。
但是也有决定性的不同之处。
自己多少会感到踌躇,不敢轻易跨越的常识、道德之类的那条线,她却可以不当一回事似的踏过去。
自己受制、做不到的事,她却不受束缚的做着。
所以!;
「如果你处于我的立场,想必早就把自己的心意告诉国塚学长了吧。」
「嗯。」
她苦笑着对立刻作答的莲见说「我想也是」。
「但是我做不到。当我察觉到自己对学长的感情时,学长已经把我当成一个学妹在疼爱了,他真的很满足于那种关系。所以我不敢去破坏它,我办不到。」
「这样啊。」
「所以,嗯,我承认,我也对你的事感到很不舒服,我嫉妒你。」
莲见环抱双臂叹了口气。
「彼此嫉妒对方的立场,强求着自己所没有的东西啊像笨蛋似的。」
「真的耶。」
舞台上的发型造型结束了。由于在最后要换服装,因此模特儿们暂时走向舞台边消失在那里。主持人开口请大家在他们粉墨登场前先等待一下。
莲见「呵呵」笑着说道:
「不过呢,是了。濑尾同学,如此一来我和你就是名副其实的竞争对手罗。」
「咦?」
「因为你直到现在还喜欢他,对吧?」
濑尾目瞪口呆。
「等、等一下,可是学长已经在与你交往了」
「现在是如此。但是要做选择的人既不是我也不是你,而是他对吧?」
「你这话是真心的吗?」
不,当然是真心的。濑尾也已经明白了。
这就是莲见曜子。
「我果然还是无法理解你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也没办法喜欢」
「哎呀,那真遗憾。我倒不是很讨厌你呢。」
其实濑尾现在对她也没有嘴巴上所说的那么厌恶了。
濑尾忽然恶作剧似地苦笑着说:
「不过这样吧。既然如此,总之得要先把『许愿纸』拿回来再说,因为那里面也有我的愿望。」
「你的愿望?那么你该不会把那件事写在『许愿纸』上了?」
「是的,不过没有写本名就是了。」
其实原本并没有打算写上那种事的。
但是昨夜实在很累,再加上又是才刚花了好几小时,把写着对意中人告白的许愿纸做好分类,因此在蒙朦胧胧的状态下,就把「许愿纸是用来写告白的东西」输入意识中了吧。所以不知不觉写上对国塚的真心话了。
搞不好当时在场的其他执行委员,也有人和自己一样写下了对意中人的告白。
「真糟糕,好像有些不知道该不该把它拿回来了。」
这时候莲见绷起了脸。
「濑尾同学,其实在猜谜研」
她从莲见那里得知现场留有时钟与留言,但是没有密室也没有失窃之物的事。
「怎么会这样?只留下留言跟时钟,不就逮捕不到犯人了?」
「是的,所以我在猜,说不定我们有什么猜错的地方」
这个时候。
「那、那是真的吗!?」
原本坐在最后面一排的观众,突然发出「碰」地一声转过身子。
「咕哇!侦、侦史郎!」
坐在他旁边的另一个观众制止他。
周围的其他观众也纷纷一脸在问「什么事?」的表情转过头来,不过因为这时候换好衣服的模特儿登场,响起拍手声与欢呼声,所以其他观众的注意力马上又回到那边去了。
「衣笠跟喵子?」莲见愣住般的:「你们一直都在这里?」
「我、我们不是故意偷听的。」衣笠连忙站起来:「只是想说,那个,这里可以用来监视会场」
「你们两个开始交谈后,我们就更不方便出来的啦」喵子也辩解着。
「先、先不说这个了,那是怎么回事?如果刚才说的事是真的」
就在衣笠话才说到一半的时候。
『这、这边是J队!找到被弄停的时钟和留言了!』
从无线电收发机传来尖厉的报告。
莲见看手表确认时间。
现在时间是下午三点
「我马上过去,保持现场。各队,听到了吧?检查是否有可疑人物出入,以及会场内是否有失窃的东西!」
濑尾轻声下达指示,然后与莲见互相点点头,奔往会堂的出口。
「侦史郎!我们也得跟上去才行!」
但是衣笠不知道为什么却愣住了,只见他皱着眉头,视线射向被灯光照射得灿烂夺目的舞台那边。
喵子也看向舞台。
『男性部门的A组已经结束评审,接着是女性部门的A组。请模特儿与设计团队上台。』
男性模特儿刚结束展示,接着轮到女性模特儿与团队出场。主持人开始做介绍。
喵子也注意到了,那是
「那是三嘉村吗?」
※※※※
『那么女性部门A组的各组请开始剪发。』
配合着主持人的宣布,设计师拿剪刀修剪起模特儿的头发。
「不会剪掉太多的,放心吧。」
美容研的光头社长在头顶上说道。
脖子上围着一块布,坐在椅子上的萌萌花还是一样生着闷气。头发被洗过一次以后,所有的定型效果都被洗掉,柔顺的直直垂下。
光头从腰际的剪刀盒里面拿出两把剪刀,一手拿着一把,像风车一样地转着它们,然后修剪她的头发。就像是使用两条握板操纵着傀儡娃娃般,迅速流畅地梳着头发。
观众席沸腾,掀起一阵掌声。
一旁同样围着布的凛凛子笑眯眯的。
『好,现在是战况激烈的女性部门A组。首先拿着双剪一马当先冲入战场的就是一号,我们美容研引以为傲的剪刀手社长涩泽吾郎。就像先前也介缙过的一样,一号的模特儿是一对。因为是突然挖掘到的,所以连身为主持人的我,手边都还没有详细资料送到,但是在社长涩泽的迷恋、倾倒之下,才实现了这个特例,让两人一起报名参加这个盛事。
那么现在就马上来采访一下正在剪发中的模特儿吧。呃,请告诉我们你的名字,最好连年纪也一起说。』
「」
虽然被主持人的麦克风对着嘴巴,但萌萌花视而不见。主持人小声的说:
『那个,请问你的名字是』
「对不起,呃」二芳的凛凛子直起身子离开椅子穴嘴说:「我们姓三嘉村。她叫萌萌花,我叫凛凛子。年龄分别是十六与十九岁。」
『原、原来如此。既然两位同姓,就代表是姊妹一起报名参加』
「我可没有报名参加。」萌萌花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我是被硬拉来的。」
『啥?』
「萌、萌萌花!」
萌萌花把脸转过去。但是光头马上就用双手把她的脸扭向前方。虽然她火大得想骂人,但是现在转过去,难保脸不会被剪刀割到,所以她控制住了。
显而易见的险恶事态让观众席开始嘈杂起来。
『哈哈哎、哎呀,美眉不但人长的漂亮,还很会开玩笑哩。
好,那么下一位是二号的模特儿』
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心态的主持人,马上移动到旁边的模特儿那里。
「萌萌花你真是的。」凛凛子责备般的说道。
「我只是说出事实而已。」
萌萌花顽固的回应让凛凛子叹了口气。
真怪异的状况,萌萌花这样想。一个头上光溜溜像和尚一样的人在帮自己打扮,与姊姊排排坐在一起
(这简直就像是)
这简直就像是在众人面前把姊姊与自己作个比较一样。
这样一想,萌萌花的心情越来越恶劣了。
※※※※
「时钟与留言在哪里!?」
「在这里!」
现场在一出会堂就到的休息厅。
被放在沙发角落的时钟与那张例行留言,是警备工作中的执行委员发现的。
时钟停在「三点」,然后留言果然也还是用隐瞒笔迹般的工整端正文字这样写着:
『城翠节的不可或缺之物就由本座接收了法术师亚历斯特克劳利』
「这个时钟与留言,和留在猜谜研的是一样的呢。」莲见说道。她环顾周遭:「而且果然不是密室。」
「各队,报告状况。『花束』没事吗?」
濑尾对无线电收发机下指令,但是二回报过来的,果然还是只有无异常的报告。「花束」没事,此外没有失窃之物,也没有发现那样的痕迹,更没有拿着形似那种东西的可疑人物
「啧,犯人也有利用时间差作案的可能性。各队继续保持警戒状态。」
「有目击者吗?」
莲见问道,但执行委员摇摇头。休息厅是任何人都可以出入的地方,若是没有把它化为密室、偷走猎物,只要没有逮到现行犯,就不可能确切锁定犯人的吧。
莲见与濑尾以极为不快的表情面面相觑。
是犯人已经没有偷取猎物的意思了吗?那又为什么单单要留下时钟与留言呢?
犯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时钟的针在转动着。
时间逐渐流逝而去
※※※※
衣笠从座位上站起来以后,并没有去追莲见、濑尾,只是一直站在那里摆出要离席的姿势,眼睛却直盯着舞台看。喵子问他:
「你不去搜查了吗?」
「要啊。」
说是这样说,他还是没有要动的徵兆。从刚才起就一直是这样。
这就是所谓百感交集的状况吧。
他是被先前莲见与濑尾的互动影响到了。目睹到毫无顾己i大谈男女关系的两人,怱地回过头来想到自己这样的状况。这时候他心仪的对象又出现在舞台上,所以就算想定也走不掉了。
但是喵子并不觉得那很有趣,反而更加悲伤。
所以她这样说了:
「受不了,你这个名侦探不够格了啦。居然被私情干扰放弃搜查。」
「你说什不。」
被尖酸刻薄的话语激得一瞬间火气上升的他,马上就又说了声「也许吧」,有几分自嘲似的笑了。
为什么要承认?喵子越来越悲伤。
反驳不就好了吗?说没有那种事啊。说「胡闹,自己是名侦探所以不会在搜查中掺杂私情,少呆了,赶快去现场」之类的。
悲伤的比重越来越增加。
忍不住吐出了这样的话语:
「要是你那么在意她的事情,去向她要答覆不就好了?」
衣笠在一瞬间噎住了,然后这样回答:
「因为我说过我会等她的回答,所以我只能等了。」
「那是骗人的啦。」
「骗人?」
「侦史郎只是在害怕的吧?」
「什么?」
悲伤翻转成焦躁不耐。
「你只是在害怕结果,所以才不敢问的吧?就算嘴巴上还在逞强,但是已经隐隐约约知道会有什么结果,所以才会像这样把自己不去问当成藉口,拖延到结果的时间你只是像这样把她还没有回答的事当成结果,就这样说服自己、欺骗自己的吧真逊!逊毙了!你真以为那种逊咖可以成为名侦探吗?」
「你说什么?」他似乎真的愤怒了,狠瞪着转身面对她:「你懂什么!」
「我懂的啦,至少比侦史郎懂!」
是的,她懂。今早妨碍他询问那个结果的人就是她自己。
所以,没错,自己会这样说,一定是为了负起那个责任吧。因为曾经妨碍过他的机会,所以为了让他再一次鼓起勇气,才会这样自打嘴巴她硬把那样的藉口咽进自己的肚里去。
两人就这样互瞪了好一会。在一片黑暗的空间,两个年轻的男女一直眼对着眼目不转睛的看着对方。光以状况而言是没什么好挑剔的,可是却激不起任何一丝遐想。
先别开眼睛的人是衣笠。
他闭上眼睛,状似焦躁搓搓头发说道:
「居然会被你这家伙说教,我也真是糟糕了。」
但是他的话中却带了些隔阂消失的韵味,他抬起脸。
「说的也是,这样的男人确实是个不够格的名侦探。好吧,现在的我就只是衣笠侦史郎,除此以外什么都不是。
我要暂时把『名侦探』的名号交出去。
不过我会马上把它拿回来的。在那之前就交给你保管了,喵子。」
说着他拿下猎帽,「啪」一下戴在喵子头上。
然后就冲出会堂了。
被单独留下来的喵子,用两手把戴在她头上的帽子往下一拉遮住眼睛,以颤抖的声音低语:
「我是在干什么的啦,逊毙了」
幸好会堂很暗,她这样想。
因为这样她的哭相就不会被别人看到了。
※※※※
萌萌花的头发修剪好了。
接着马上由化妆师开始给萌萌花上妆,被说了些因为年轻,所以上起粉底来也不同之类的奉承话。
光头也马上移动到一旁的凛凛子那里给她剪发。之后
「啥!」
萌萌花忍不住大叫一声。
因为姊姊散披在背上的长发喀嚓一下就被剪掉了。
看到落到地板上的大量发丝,萌萌花瞬间呆住。但是马上从椅子上站起来对光头发难:
「你、你这家伙是在干什么!?我是不知道你是社长还是什么啦,可是怎么可以擅自把别人的头发」
「才不是擅自呢。」光头以着沉稳的态度回应:「头发是女人的生命。尽管不入流,人家好歹也是一介设计师,怎么也不可能没经过同意就擅自剪掉吧。」
他这样一说,萌萌花就困惑了。看他的态度不像在说谎,那就是说
「没关系的啦,萌萌花。」凛凛子面朝这边笑着:「没关系,因为是我想剪的。」
「可是!」
「真的没关系。谢谢喔,害你担心了。」
「我、我才不是」
「好了,坐下,面朝前方。可以的话请尽量不要动,不然就没办法上妆了唷。」
被他这样一说,萌萌花这才注意到化妆师正不知所措地困惑着。比较前面的观众席也有些嘈杂起来。
萌萌花抿着嘴,重新坐回椅子上。
「」
她只转动眼睛看着旁边。
原本的长发现在只到肩上,让姊姊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另外一个人似的,为何呢?她感到强烈的震撼。
仔细想想,她说不定还是第一次像这样盯着姊姊的侧脸看。
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到她这样的视线姊姊也身子不动转着眼睛看向这边。
萌萌花连忙把视线转回前方,不过在眼角余光中知道姊姊露出了微笑。
「笑什么啊?」萌萌花以带刺的声音说道,她不会再大吼大叫的引人注意了。
「没有,没什么。」姊姊轻轻摇头:「只是在想,已经好久没有和萌萌花两个人一起到什么地方玩了呢。」
今天又不是为了两个人一起玩才来到这里的吧?虽然想是这样想,但是因为嫌麻烦所以没有说出来这么一说,很久以前倒是有跟姊姊一起出去玩过的回忆。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去的地方是哪里呢?那时候父母亲是否也在一起呢
「对了,萌萌花。」
「做什么?」
「嗯,那个啊。」
姊姊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
焦躁不耐。
「真是受不了你耶,有话想说就说清楚啦。什么事?」
「对、对不起。呃,我是想问,萌萌花是不是不想来念城翠大学?因为我听妈妈是这样说的。」
「那个」突然转到的这个话题让萌萌花有些心虚:「那种事是我的自由吧。」
「是没错啦。」她苦笑:「可是我觉得萌萌花真了不起呢。」
「啥?」了不起?「什么了不起?」
「因为你既然想去其他大学,就代表你在那里有想做的事情吧?」
萌萌花沉默下来,不得不沉默。
「因为我在既没有想做的事、也没有目标的状态下就直接进入城翠大学就读了。所以我觉得你真是了不起呢。」
姊姊的话让萌萌花咕哝了一声「不对」。
「咦?」
「不对啦,没那回事。我根本没有什么想做的事。」
「那又是为什么?」
「因为我想离开家啊。要是进入城翠大学,我就得从家中通勤。只是那样而已。」
凛凛子「啊」一声发出有些嘶哑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害怕起之后八成会到访的沉默,萌萌花于是马上回问:
「你才是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跟他见面?」
「偷偷摸摸?」
「就是父亲啦!」
「咦你、你看到了?」
被她这样一说,萌萌花的脸就因为愤怒与羞耻而涨红了。
「话、话说在前头,我可不是去偷看的喔!只是碰巧看到」不对,为什么自己非得辩解不可啊?「总、总之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萌萌花这样想。为什么自己会这么不爽呢?为什么会这么难以忍受呢?姊姊是姊姊、自己是自己,不管姊姊在哪里做些什么都与自己无关,随便她怎么做。明明是这样想的,但就是有些难以忍受的感觉。
为什么自己会如此在乎姊姊呢?
如果是平时的萌萌花,是不会在周围都是人的状况下提起这种话题的吧。但是这时候她火气往上冲,那样的自制力已经无法发挥作用了。
「为什么你能那样若无其事、嘻皮笑脸跟他见面呢?那时候姊姊不也非常难过吗?」
「萌萌花」
在越说越激动的过程中,萌萌花可以感觉到焦躁不耐的心情,开始现出明显的轮廓。
是的,我是在生姊姊的气。明明曾经因为父母的关系那么难受过,为什么却要对他们小心翼翼的,甚至还去见面呢?既然和自己的立场一样,那姊姊应该也会有跟自己相同的感觉才对吧。
「告诉我,为什么你能够那样做?」
萌萌花意含讽刺地这样说道。
姊姊微微垂下头,一副寂寞的模样。
「萌萌花,原来你一直都是那样想的啊。」
「」
萌萌花的话噎住了。
「我想」姊姊这样说:
「我和萌萌花多半是没有任何不同的。不,我想比起萌萌花,我只是什么都没有在想而已。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没有目标的进入城翠大学、没有疙瘩的与爸爸见面。」
「」
「只是」她说:「我有朋友,是我的朋友们给了我安身之地。」
「朋友」
萌萌花回想起在讲堂见过的那两个人。除了她们以外,姊姊应该还有其他从小到大都在一起的朋友。
「也许就是因为那样,我才会有一颗够坚强的心。」
她的确是没有那样的朋友。没有可以帮助自己、给自己一个安身之处的朋友,所以她才会一直拚命地制造自己的安身之处。
姊姊唤了一声自己的名字。
「其实我也一样,还是会有着类似痛恨爸爸妈妈的心情。」
「咦?」
萌萌花转向旁边,姊姊也在对着这边微笑。
「会有着他们所说的一切都是谎言、不可相信的感觉。不,不只是他们俩,有时候甚至会感觉到周围的一切连同自己都不可相信。
但是至少我可以相信我的朋友。
虽然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这样的人,但是至少还有朋友可以相信。」
萌萌花也不是不了解那种心情。
那并不是什么言过其实的事。对于自己所做的事没有自信的人,却可以因为看到别人在做而感到安心,这也是常有的事。可是
「可是那样太奇怪了,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是能怎样?」
萌萌花的视线斜斜飘开以后这样一说,姊姊就苦笑着。
「是的,就是这样我今天总算是明白那点了。光依赖别人是不行的,希望今后我也可以成为足以被大家依赖的人。」
「发生了什么事吗?」
「呃,嗯。应该是有,可是我记不清楚了。」
这是什么话啊?
萌萌花差点摔一跤。
但是她有种可以理解的感觉。
自己与姊姊的不同在于相信之物的不同。
「所以罗,比起我这样的人,萌萌花了不起太多了。」
「这并不是了不起或没什么了不起的那种事吧?」
「也许吧。」姊姊说道:「可是,我希望可以变得也能够相信自己,希望对自己拥有自信。」
「」
一定是因为头发剪短的关系,萌萌花有着这样的想法。
姊姊看起来居然有些人如其名,带着些凛然的味道了。
那个姊姊怱地提起一件事:
「萌萌花,爸爸说要再婚了。」
「咦?」
「所以才希望能够在那之前见一面,说是一下子也无所谓。是爸爸说的喔,他想要来道歉。」
「」
为什么呢?听到姊姊这样一说,眼泪就涌出来了。
「那种事」但是她马上使劲地搓着眼角:「那种事是当然的吧,谁叫他让我们那么痛苦。来道歉是理所当然的吧。」
「萌萌花」凛凛子轻轻念着她的名字,露出微笑。
也修剪好凛凛子头发的光头,把剪刀放回盒内,和和气气地笑着说道:
「好了好了,重新上妆,动作要快点唷。」
在化妆结束后,两人暂时回到后台,换上浅咖啡色的高级时装以后,再次回到舞台灯光下。
沐浴在喝采声中的两人并肩而立。
「怎么样?有稍微清爽些了吧?」光头眨眼示意:「嗯,两人都很棒呢。美丽极了。」
萌萌花在心中「哼」了一声,根本就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嘛。
实际上也只是稍微梳理一下头发,做个发型的程度而已。
虽说如此哎,不过也许确实是稍微清爽些了。
※※※※
就这样。
下午三点五十分,城翠大学美容研主办的活动「彩」,在没有任何意外的状况下顺利完成它的排程
23.报告之二,然后
「这样啊。」
从莲见与濑尾那里收到第四个事件报告的国塚,咬着牙紧紧闭上眼睛。
但是自己的消沉会影响到士气,他马上挥去失意回覆她们:
「知道了。不,接着警备到接下来的活动结束为止。啊啊,这边包在我身上。」
通话结束。
现在时间是下午三点五十分。
距离摔角研活动会场的预估作案时间下午四点还有十分钟。
「通告各队。犯人没有在猜谜研、美容研现身,也就是说必然会来到这里!大家听好,一定要逮住那家伙!」
他对无线电收发机做出宣布。
但是就像是在嘲笑他的决心般的,他的宣布换来了那个报告。
『这、这里是D队!发现停在「四点」的时钟以及例行留言!』
如同狂风暴雨般的欢呼声扬起。
但是对于当时的国塚来说,那也已经像是发生在某个遥远世界的事了。
他的视线飞向擂台的另一头,实况转播席上的「冠军腰带」正散发着光辉。
国塚怒喝:
「密室呢!失窃的东西是」
「都没有!只有时钟和留言在地上塚学长?塚」
他茫然呆立,无线电收发机从手中滑落到地上。
就像是以播放慢动作般缓缓落下的那个,随即沉重的「碰」一声在地板上弹起,然后
※※※※
坠落在擂台外的垫子上。
「哇嗷!是雪崩式后腰桥!?会死人的耶,喂!」
「我说,幸二。」
「吵死了闭嘴!接着拉回擂台上,噢哇!大车轮旋转技!再加上横回转虾形固定!这两招接得起来吗?没有意义嘛!」
「我已经腻了。」
「喂倒数了耶!好,一!二!三等下,二点九、二点九!」
「」
摔角研活动会场的观众席现在人都站起来了,吵吵闹闹得几乎要掀翻了整间体育馆。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要分出胜负了,擂台上的两个壮汉以非常难以用口头说明的姿势扭成一团。双方都使尽吃奶的力气你来我往,一下子一个人在上、一下子一个人在下的反覆纠缠着每当他们互有攻防的时候,会场中就爆出一阵又一阵的呐喊声。
我叹了口气。
抬起脸,然后蓦地想着。
我果然还是无法理解摔角的乐趣。
不过我倒是有些可以理解刚刚提起过的「默契」是什么了。
「被甩到绳子上就要弹回来」、「中招的时候要确实挨招」。
那是为了使比赛成立的一种隐性规则。
并没有一定要那样做才行的强制力。就算被甩去撞绳子也可以不去撞,即使中招也可以用反击还以颜色。但是在周围的期待,或是不经意的要求等原因之下,总之似乎是在一定水准下应当遵守的隐性规则。
也就像是一种兼具柔软与灵活之物般的
一种不对头的感觉突然袭向我。
柔软且灵活?
擂台上的两个壮汉依旧扭打在一起。一个人把对方推去撞绳子,另一个人就被推出去;一个人要出招,另一个人就以身喂招。有时候也会中止那些动作,以反击的招式回敬。
这些互动,全都是在「默契」这个肉眼不可见、兼具柔软与灵活的框架内成立的。
如果说。
如果说这个事件也是那样
我们该不会一直都有个天大的误会吧?
「锵锵锵」的高亢锣声响起,胜负已分。
震耳的欢呼声与鼓掌的风暴令整个会场为之震荡。
原本扭打在一起的两位摔角选手轻巧地分开了
一切都在我心中连系起来了。
「!」
我踢开椅子站起来。
慌慌张张的在人群中杀出一条生路,直往外面走去。
「啊!喂,周!你要去那里!」
「我解开事件的谜了!」
我大声回应手鞠坂的呼唤声,同时依旧在人群中钻着。「我有非去不可的地方!」
「啥?咦喂,等等,你说什么?」
手鞠坂叫着,还有在那边的史毗诺瓦也动了起来似的,但是我无暇理会,一路钻到出入口,打开门往外面冲出去。
我非去不可的地方目的地,距离这个第二体育馆并不太远。
我一面跑、一面把拼图重拼一次。一再检查有没有拼错之处。
我在脑内一角想着那种事之余,同时品味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怀念感。
四月时也有过这样的事。
那时候我也是像这样的朝着某个地方全力奔跑。
然后巧合的是,我现在非去不可的地方和那时候是一样的。
那个地方就是时钟塔。
通往时钟塔的出入口位于时钟花园特设舞台后面,三面被执行委员会的帐篷环绕着,不过在那里看不到执行委员的影子。这是因为四分之一以上的人都被调去警备三会场,剩下的人也要拚命管理活动事务的关系吧。完全人手不足了。
我第一个面对的是上面写着「禁止进入」的铁门,握住门把。
但是打不开。不管用推用拉都动也不动,上锁了。
我并不慌张,这也和那个时候一样。
在确认过周围没有人在注意这里以后,我迅速地往门把上一踢。
叽
发出摩擦声响的门打开了。那时候的我因为心慌意乱而挫伤了脚,不过我可没低能到会重蹈覆辙。
我冲进门中。
※※※※
然后
在手鞠坂与史毗诺瓦两人找到我的所在位置,追了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周!」
门打开,手鞠坂冲进时钟塔内。
时钟塔内部形成一个巨大的圆柱形空间,在内侧的墙壁上有着呈螺旋状的楼梯相连接。目前相当于其底部的空间杂乱地堆着许多东西。应该是和综科B栋、委员会本部一样,被充当成时钟花园的仓库了吧。
四周昏暗,布满了带着灰尘味的空气。
和手鞠坂一起进来的史毗诺瓦边打量着周遭边问道: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呢?你说已经解开事件之谜这里有什么吗?」他眯着眼睛:「难道除了你以外,先前还有其他人在这里吗?」
「什么?是那样的吗?」
「这个啊。」我对兴致勃勃的手鞠坂这样回答:「可能就是那么回事吧。」
「等一下,是谁在这里?」
「就犯人啊。」
「你、你说啥?」手鞠坂瞪大了眼睛:『这是怎么回事啊?你给我讲清楚。犯人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到底有什么目的?」
「就这个罗。」
在最里面的位置上,放着一个大约小冰箱大小的黑色东西,我把手放到那上面。
「那是啥?保险箱吗?」
「对,这就是犯人的最终目的。
不过别担心这样一来事件就结束了。」
「不,就算说结束什么的啥?」
手鞠坂完全搞不清楚东南西北的表情。
越过那样的损友走上前来,面露空洞笑容的史毗诺瓦就站在我面前。
「我也难以理解现状。如果不介意,可以请你解释一下吗?」
「嗯,好啊。」
我抬头看着他说道。
(那么)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胜负。
因为没有太多可以发呆的时间,所以我还是快些会比较好吧。
我在脑中计算着接下来的步骤,同时开口:
「首先直接了当的来说,这个事件会于六点时在讲堂结束。」
24.事件的终结
视觉系摇滚乐团「丧之黑梦」的演唱会,照预定在下午六点于讲堂开幕。
根据事先从印南那里听来的解说,「丧之黑梦」的所有成员好像都是天使。但是因为犯下罪行、招致神的愤怒,所以被赶出天界成为人类。然后他们总有一天会得到神的原谅重归天上,在那之前,他们要以歌声给予人们希望与梦想作为赎罪什么的。
莫名其妙的设定,这就是冰鱼最诚实的感想。
但是讲堂内满布着一旦不小心把那种话说漏嘴就休想全身而退的空气。
开幕前总数约三百人的歌迷们,几乎都浑身散发着说是杀气也不过分的气势。
在身边的印南和其他的歌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于亢奋,反而乖顺得很可怕。
「」
从相当早的时候起就开始排队的冰鱼与印南两人,占据了讲堂最前列的位置但是冰鱼现在才为时已晚的深切感受到,自己完全来错地方了。总之从身上穿的衣服开始就不一样了。早知道会这样虽然她也十分不情愿不如穿着她昨天在「面具舞会」上的服装,应该还显得低调多了。冰鱼心想,如果那套服装现在就在她眼前,她会很乐意穿上它的。
唉,总之希望快点开始就好了。冰鱼一面如此希望、一面抬头望向时钟准备确认时间,但是时钟停在二八点」。她忘掉了那个事实。
这个时候
讲堂内的照明集中到一点,舞台上原本垂下的布幕「唰」一下往两侧裂开。然后一个男性在那里的正中央现身。
他似乎是主唱。身上的衣服到处都是破洞,一头发型给人的感觉,像是已经完全不受重力影响般释放开来,充满空气感。
在看清楚他身影的一瞬间,歌迷们一起发出雷鸣般的哀叫声,冰鱼差点以为自己的心脏就要停止了。
但是当歌手咻地一扬手之后,那些哀叫声戛然而止。
然后他把麦克风凑到嘴边,以沙哑的高音呢喃着:
『向神祈祷吧』
配合着他的这句话,所有人都摆出祈祷的姿势。
冰鱼也连忙模仿那个姿势。
过了一分钟以后,祈祷结束,接着就直接演奏起固定的开幕曲《哈利路亚》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冰鱼之所以会发现那个,是因为她坐在最前列的位置上,而且比起纯粹的歌迷们,她对祈祷这件事的投入程度也比较少的关系吧。
在由众光灯的光照出的舞台上,轻轻响起了「啵」的一声,是有什么东西掉落下来了。
乍看之下本来还以为是圣诞节的花环,因为形状相似。
但是上头并没有什么类似装饰之类的装饰品,绿色的部分也不多,相反的树枝很多。
(会是什么呢?)
冰鱼先往周围瞄了一下做过确认以后,解除祈祷的姿势,准备再一次好好看看那是什么。
但是因为发生了太过突如其来的事,让她没有办到那点。
纸落了下来。
足以装满好几个纸箱的大量纸张。
那并不是一张一张随风飘落般的雅致景象。哗啦啦倾盆如注般直泄而下的它们,偏偏正好直往舞台上祈祷中的「丧之黑梦」主唱脑门灌去。
纤细的主唱恐怕就连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就那样被纸瀑淹没。
一瞬间鸦雀无声
随即场内陷入恐慌状态。
「刻、刻大人!」
「刻大人!您没事吗」
歌迷的女孩子们杀向舞台。但是(好像)因为舞台是圣域的关系,除了乐团的人以外绝对不能容许别人进入,所以她们全部都挤在舞台的前面,同时连连呼唤着主唱的名字。
「好、好痛!喂,你们别推挤,很危险、好痛!」
位于最前列是冰鱼的不幸,这样根本没办法确认状况。被夹在像山猪一样暴冲过来的歌迷与舞台之间,冰鱼真的感觉到了会被压死的危险,绝非说笑。
这个时候
『大家别慌乱,我没事』
被其他成员救出来的主唱直起身子这样说道。
在歌迷们「刻大人!刻大人!」的叫唤声中
『我没事我很开心因为』
他佣懒地说道。
『在我的祈祷下,神只(纸)降临到我身上来了耶』
一瞬间鸦雀无声
随即。
有六成的歌迷在狂喜的「呀啊啊啊」尖叫声中扭着身子,剩下四成则发出「哈呜呜」的恍惚呻吟声昏厥过去。印南属于后者。
「」
还是放弃好了,冰鱼这样想。说不定自己是一辈子都无法理解音乐的吧。
然后她的视线落到眼前舞台的地板上吃了一惊。
「这、这是『许愿纸』?」
她拿起好几张看了看,没错。有姓名栏,下面也有书写愿望的栏位。在舞台上堆成小山的全都是已经被写好的许愿纸。
冰鱼这时候才第一次抬头看向舞台的天花板。
但是那里已经看不到任何人的身影了。
然后
这时候的她当然还无从得知,最初从天花板上掉下来的东西就是校园美女颁奖仪式中不可或缺的「桂冠」。
(到底是怎么搞的?)
当冰鱼在内心自问、皱起眉头的时候,她又发现了一件怪事。
由数千张「许愿纸」叠成的小山,其中混入了一张格式不同的纸。
她伸手拿起来一看,发现上面是这样写的
◆来自法术师的告结书◆
『各位亲爱的同学。
恭贺各位在第四十二届私立城翠大学校庆最后一天的游戏中成功破关。
对于各位同学的奋战不懈,本座衷心感到赞叹。
各位年轻人,切莫忘记,将校庆有始有终完美作结,也同样需要你们每一个人的努力不懈,希望各位都能全力以赴直至最后。』
『诸位已经成功看穿我所夺走的「使校庆成功的不可或缺之物」为何,并且阻止了案件发生。』
『至于很遗憾未能看穿的诸位,也无须哀叹。
正因为有各位在城翠节中全力以赴的通力合作,这个游戏才能破关。』
『好了,明智的各位。
城翠节的真正结尾已经近在眼前。
使用从本座这里取回的一切,带领城翠节走向成功。』
『本座乃法术师亚历斯特克劳利。真相就掌握在开启了密室之门的诸位手中
那么,基于以上原因,游戏结束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