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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1junk(1 / 2)

 天空的高度异常的低。我睁开眼睛的瞬间,视线被一片水色所包围。

「啊咦?」

天空成了一片汪洋。

阳光呈现浅浅的白色,透过上方的水流,漪涟的波光照耀在这间石室之中。眼前一片湛蓝的水里,一条黑色的鱼影快速地滑过了我的视野。

头顶上的这片汪洋里可以看到一条体形硕大的鱼儿悠游其中,目测判断它的身长大约两公尺左右。从身影看来大概是鲨鱼之类的品种,但究竟是什么鱼则无法得知。如果我被问到淡水怎么会有鲨鱼这个问题,那会让我相当难以启齿,因为就连那条生物究竟是不是鱼类其实我也无法判断。

那条鱼的身影逐渐远去,不知它是否对于我的凝视感到厌烦,那条鱼就这么游向高处在这片汪洋更深邃的地方消失了踪影。

我置身于天地倒错的异样感之中,不过这对我来说已是习以为常的光景。

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状况,只不过是在天花板上张开一整片的玻璃墙,隔绝了上面的一个巨大的水槽而已。哎!不如换个说法,直接说这个房间位于巨大的水槽底下比较正确。这里是一间地下室,头顶上的一片汪洋也不是海水,只是一座非常古老的水库。这间天花上顶着一座水库的异常地下室,其室内陈设就像是中古世纪的城堡中的一个房间原封不动移植过来,远离时代气氛的异常风格。

「哎呀!所在,你起床了。」

房间中央,罩着纱帐床上传来一个中性的声音。

尽管从我的角度因为背光的关系看不到他的脸,不过我可以确定的是,他就是这间房间的主人。不过话说回来,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过去,他的容貌总是处在阴影底下无法辨认。非得走到他的身旁才能看清他的容貌,那张床的位置就是这么经过严密计算而设置的。

这间地下室的格局呈现正方形,就像个巨大的箱子一般。空间的上方罩着一层玻璃天花板,四周则绕着石砖砌成的墙壁。屋子的四面各有一扇房门,除了南面出入用的那扇门之外,其余的三扇从来没被开启过。室内装潢中几乎看不到带有生活感的用具,唯一的电器制品就只有墙角的冰箱而已。所到之处林立着完全找不到共通点的古董。根据不同的观点,大概也会有人把这里当成收破烂的仓库吧!

「不好意思,我睡着了。在我熟睡的时候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情吗?」

「没有特别的需要。不过你既然起来了就做好你的工作吧!我口渴了,帮我倒杯水来。」

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恼人的梦境依旧徘徊在脑中尚未完全散去。我摸摸脖子确认颈骨没被绞断,一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这间房子里没有自来水,要找水的话就只有冰箱里囤积的蒸馏水而已。我走向房间的角落,绕过堆积如山的地球仪中从容来到冰箱门前。我伸出手,「砰」地一声,拉开了门把这什么呀?满布着一片黄橙色的冷藏库。

「冰箱里好象只有加了色素的饮料而已哦」

「如果水喝光了的话就拿那个给我吧!反正那也是葡萄柚水果饮料。」

这家伙明明就只会睡觉,要这么健康的东西干嘛?该不会这副比我来得活泼的模样,就是因为他注重这方面的调养?如果说不同的食物摄取方式会造就群体之间的差异,那么杂食性的我大概就是因此而长不高。

不过无妨,像我们这种人最爱垃圾食物,它不但可以节省每天消耗在餐费上的花用,更可以缩短我们过于冗长的寿命,这可是一举两得的美味。我一边想着速食店里的稀碳酸饮料,一面将橙色的液体倒入细长的玻璃杯中。

冰箱侧面的外壳映照出一袭独臂的男子身影,真是叫人感到厌烦的影象。他原本完好的左臂此刻却呈现残缺的状态,肩膀以下的手臂完全被截断了。这个样子让人联想到归属于某个邪恶势力的机械人形象,然而这个看似强悍的外形却无法掩盖日常生活的不便之处。我在两年前因为一场突发的意外而失去了左臂。这个残缺的样子叫人看了不禁要问,究竟是什么样的意外让臂部与肩膀的接合处被截断得如此漂亮?幸好被削掉的只有左臂,没有连命都被夺走。

日后经过一年半的复康才出院,尽管在求职与人际互动方面多少留下了一些不便的影响,但我对于只剩下一只手臂的自己并没有什么埋怨。这样的状态能让我藉由这个不起眼的兼差工作赚取一些微薄的薪水,甚至认为自己还蛮幸运的。不过如果真的要说的话,没有办法自己一个人系鞋带的样子还真是让我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快点!快点啦!所在君的动作慢得太离谱了」

我赶忙关上冰箱门来到任性的雇主身边,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看来我好象落枕了。

「谢谢。哎!过了五个小时才终于有第二次的水分补给了呢!」

房子的屋主微微仰起头接过了玻璃杯,用他那只黑色的人工义肢右手。他丝毫没有停顿的动作,一口气喝光了杯中橙色的饮品。

「舒服多了。对了,你刚刚发出了凄厉的梦呓,做了什么可怕的梦吗?」

「要形容的话,大概就像是结束了一场深夜放映的电影之类的感觉。不过这么跟你说大概也不会了解。」

「恩,因为没办法体会嘛!一方面我没去过电影院,再说那种深夜电影究竟有哪一部分是有趣的?」

有趣的节目可多了呢!这个白痴竟然将深夜电影当成了非在深夜无法播映的三流影片代名词。最近的深夜电影可是相当可以让人乐在其中呢!不过呀就算跟这个完全不晓得电影究竟是什么东西的家伙详细说明也无济于事就是了。

「没有啦!是我举例举得不好,我只是梦到了让人不堪回首的往事而已。」

他一脸讶异的表情,双眼圆睁地注视着我。这位就是我的雇主,也是这间地下室的主人。

乍看之下,大概只能判断他的手臂装了义肢。接在他肩膀上的那只义手就像是服饰店的模特儿一样,是用黑色的石膏裹成。也就是说他跟我一样,都是肢体残缺人士,只是这家伙耍宝的能力比我要夸张许多。

他的外表看起来大概十四、五岁左右,蓄有一头有如丝绢般的乌黑秀发,容貌可爱的程度让所有男人看到他都会被他迷得神魂颠倒。不过小心,他可是个男的。尽管遗憾,但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男性,从我这个被他电得七晕八素的男人口中说出来的事实绝对不容怀疑。

他叫做迦辽海江,因为全名念起来麻烦,所以我都直接叫他海江。这个小鬼头的外型让他只要静静不说话便看起来像个出色的千金小姐,说是上帝即兴创作的艺术品也不为过,同时也是象征了它不良嗜好的证据。

「然后呢?不堪回首的恶梦究竟是什么样的内容?我想知道啦!你挣扎梦呓的样子持续了好几个小时。明明看起来一副相当痛苦的样子,但是所在君为什么一直没有从梦中惊醒让我觉得相当不可思议。」

他一脸兴致勃勃的表情对我提出质问。这家伙一年到头都在无聊中度过,因此一旦看到有趣的事就会露出难以掩饰的贪念。

「我就说了是不堪回首的恶梦嘛!那个梦直到现在都让我觉得相当厌烦,拜托你不要再让我继续回想了,我在梦里可是差点就丢掉一条小命呢!」

说起来应该是必死无疑吧!毕竟整个头颅就这样喀的一声转上一圈

「咦!你梦到自己差点死掉的场面吗?所以才会有发出『救命呀』、『住手』之类的梦呓呀啧,要是你再多睡一会儿的话就更有趣了。」

这家伙的意思是想听听我死时发出的惨叫吗?

「你真是差劲透顶。既然看到我在做恶梦,为什么不把我叫醒呢?是怎样!你喜欢看到人家痛苦的样子吗?会因为男人的喘息声而感到兴奋吗?」

「嗯看情况吧。所在君刚才可是让我感到相当愉快呢!虽然不知道你梦到什么样的往事,不过梦中你有提到什么支离破碎之类的有趣话题。你刚刚的样子真的让我感到十分享受,这是我的真心话。」

这家伙露出一脸满足的愉悦笑容。

「」

糟糕,我不小心又煞到他那可爱的样子了!尽管我对此感到相当懊悔,但是事实就是如此,那笑容真是可爱到不行,只要是男人绝对都拿它没辙其实我相当讨厌这个家伙,但是却完全无法抗拒他的笑容。这个该死的自恋狂,哪天非矫正他一下不可。

「唉,你这种态度真叫人看不下去了。是怎样!照你的想法看来我不就像是在这两个小时里面一直被你**吗?你这个虐待狂,竟然把我丢在那边不管来取乐。如果不希望我告你的话,最好识相地拿点补偿出来!」

刚刚大约经过了两个小时的时间,换算成旅馆的休息费用是五千元左右嗯?不过出卖人类的尊严,两个小时换得五千块的报酬究竟是高还是低?值得吗?反正我本来就不怎么值钱。

「那是我的台词啦!你白天的时间都被我买下来了。要怎么使唤你是我的事情,而你有回应顾主期待的义务。可是所在君却都不肯陪我不是吗?那么至少让我听听你的梦呓,打发一些空闲时间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他哼了一声,十分不满地转过头去。

如何打发时间,这个课题对于迦辽海江这个人来说可是人生大事,这家伙从不曾走出过这个房间,哎!没有人帮他的话,他连下床都办不到。

原因很简单,因为海江的四肢全都是人工的替代品。上帝相当无情,尽管给了他无人能出其右的美貌,却又同时剥夺了他全部的行动自由。如果说我是属于邪恶势力独臂的机器人,那么四肢残缺的海江就是该组织的大头目了。

就现在这个状况而言,我的工作就是早上帮海江装上义肢,然后傍晚将它们取下。生活所必须的花费,这个工作就可以赚得八成,能让我找到这个尽管只有一只手也可以办得到的工作是让我松了一口气,但是总觉得这样的工作有点搬不上台面,让我做的有点心虚。在这个郊外的地下室里,从一个无法自由行动的小孩子身上榨取钱财,该怎么说呢!简直比小白脸还不如。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邪恶组织的老大出生于富裕的家庭,对于给我的薪水似乎一点也称不上负担。对海江来说,单凭现在这个身体直到离开人世之前,在食衣住三方面都没有太多的麻烦。他有一副功能性相当出色的义肢,只要装上去,大部分的事情都可以自己处理。在我上工的第一天,这家伙还不是照样靠着义足自己一个人去了厕所。不过海江这个大少爷尽管拥有如此出色的义肢,但是它们优异的功能性毕竟不等于装起来舒服这回事。好象无论什么样的义肢跟海江都合不来,所以他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像这样躺在床上。

是啊,义肢这种东西多半会给人带来难以忍受的痛楚。而今天义肢结合的状况似乎特别糟糕,我今天只能帮海江套上左脚跟右手的义肢而已,这么一来

我开始搜索房间的角落找到了,一只黑狗蹲在墙角。它的姿态就像是绘本中出现的恶魔图象。这只狗的双眼天生就看不见,一辈子也感受不到光线的存在。不过可不能因此而小看它,那只狗在追击猎物的时候可以借用人的眼球作为行动的依据。

「所在君?怎么了,你真的没问题吗?脸色超级难看的,要不要喝些什么吗?」

「我的脸色才不难看,你不用管我,不需要你来担心啦!我对既没有水也没有啤酒的小孩专用冰箱一点兴趣都没有。」

「那你要吃点什么,肚子也饿了吧!」

「你这么说不矛盾吗?明明不舒服了还要我吃东西。而且你这家伙会跟我收钱的吧!」

「当然啰!你吃了什么、喝了什么,我都会从薪水里面扣掉。」

「看吧!爱欺负人、冷血、守财奴、压迫部属的领导阶层!算了啦,反正不舒服也是白天的事,到了晚上就好了,你就别管我吧!」

我发出嘘声挥手要赶他走,不过因为海江只能待在床上动不了,所以我还是自己回到沙发那里去了。这间异样的地下室最大的优点就是坐在这张沙发上的舒适感。它出色的程度可不是开玩笑的,如果要我在这个沙发上睡个三天三夜,我绝对有自信可以办到!

「话说,你刚才的恶梦,是梦到木崎先生的事情吧?就是你一个月前的晚上执行的除魔工作。」

这家伙想问就问嘛,这么别扭做什么?对于他这种死缠烂打的态度我才应该要闹别扭呢!

「是啊,不过为什么你这家伙会知道?」

「因为你在做梦的时候像这样叫出来:『住手,木崎!我会揍飞你哦』明明就快要死掉了,所在君的反应还是真是够奇怪呢!」

这个该死的小鬼覆盖在刘海阴影下的双眼,眯成了下弦月的形状,还嗤嗤地笑着。都已经知道是这么回事,却还对做了恶梦的我冷眼旁观,这家伙的性格真是腐烂到了极点。

追根究底,我会遇到这种事情这家伙也脱不了关系,他应该要阻止我去的。就算能够赚到钱,当那种工作根本上就不适合我。石杖所在这个人的原则就是轻松地活下去,我深信这种生活方式才是最为理想的,是让我自己获得新生命的主张。

然而当时这样的想法却仿佛完全不存在,我什么也没多想就往这个大洞里跳。

那天晚上那个叫人不会希望再有任何牵连的恶梦,我一脚踩了进去。

那个**的家庭,那位头颅可以自由旋转的怪男人,那个让人决心一辈子不再碰第二次,俗称「恶魔附身」的流行病

这种病例被社会认可大约是在十年前左右的样子。

它的学名是「类激化药物异常症候群」,也有人称它为「细胞受体冲突症」,是一种突发性的精神障碍。它的成因是在人们长期处于情绪低潮,或对于他人抱持恐惧等等心理之下而引发的代表性疾病。尽管这种病症在医界被归类为典型的现代疾病,但是真正知道这两种正式名称的人,大概也就只有局限在与这个病症有关的当事人而已吧!

总而言之,这些病患就是无法控制情绪的精神障碍患者。尽管这个病症没有致病的病毒,仅仅是因为出现这样的病征而得名,可也不要认为这些病患只是单纯的疯子,跟生病没有关系。毕竟忧郁症也是非常典型的一种精神性「疾病」。即便是感冒无法侵袭的健康**,其他病菌也会想尽办法致使这个人生病。一旦某人的脑袋与一般人不一样,那他并非是精神出现异常,不过就是人体机能方面出了状况罢了。毕竟人类的构造是由各种神秘而不可解的精确结构所构成的,不会在毫无由来的情况下出问题。

不过话又说回来,把这种患者的生理现象认定为一种疾病的人,也就只有医学专家而已,普罗大众还是称它为「恶魔附身」。因为在他们眼中,这些病患所产生的行为,怎么说都只能用恶魔附身的方式加以形容解释。这类患者身上人格出现剧变,或是失去自我意识等等症状都还算是轻微,重度的病患甚至会出现自残的强迫症,而其中的未遂者更会对于周遭的人们产生杀意。说得坦白一点,这就是某些内心过于纤细的情绪导致伤害行为的原因所在。

「不过这种东西啊,根本上来说不是什么恶魔附身吧?他们纯粹只是行为夸张的病患而已不是吗?怎么会用到什么恶魔之类的谬误说法。」

「大概是恶魔附身这种说法比较容易理解的缘故。撇开有实际看过这类病症的人们除外,对于一般大众而言,就连听到忧郁症都不太能够体会,但是他们却可以轻易地想象被恶魔附身是怎么一回事情。若是用恶魔附身来解释这些患者的症状,那么一般人也就可以接受他们口中难以理解的言论了。对人类来说,若是将他们所无法想象的行为全都归作恶魔附身,那么大家就都可以理解了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虽说恶魔这种东西终归是不会出现在日本,但是这些患者基于自私的心理而任由患病后的假性人格恣意妄为,本身就是过度腐化的现象了。再说,这个国家戴着假面的人们,内心多半也都藏了一头野兽呢!」

就是这么回事,恶魔附身本来就是外国人的白痴谣言。他们的信仰结构比例上来说是一对六十亿,而且其中的厉害关系的平衡更是绝对偏向他们上帝的那一方。在这个正值世纪末的日本,恶魔这种东西仅仅是一神信仰宗教世界中的存在。

「真是叫人沮丧的说法。真要说是被什么秽物附身的话,选择犬神不是好一点吗?该说犬神比较有亲切感,还是犬神附身的这种说法比较会让人冷静下来。」

「错了,这种状况可不适用于让人冷静的假设呢!尽管犬神的信仰在现在的日本社会已经式微,但日本人终归是日本人,不管怎么说对于兽灵附身的词汇依旧是相当敏感的。再说恶魔附身听起来就好象事不关己的电玩情节,但是像这种在自己国家里面原始就有的疾病,难道听起来不会觉得它太过于现实且无聊透顶吗?」

「唉你想说恶魔附身这种说法,相较之下充满了八卦的味道吗?」

「没错,就是这么回事。所以我认为现在恶魔附身的说法其实是一种当下流行的现代病,尽管眼前的一切看起来像是可以获得解脱,但是却永远等不到这一天到来。所以每个人也因此积存了各式各样的负面情绪,虽然不知道自己何时会崩溃,但是周遭的人们也同样也有可能在下一秒钟自我毁灭你不觉得这样的想法会让他们稍稍为安心一点吗?

沉迷于这种流言的一般大众大概都已经有了哪天自己就会崩溃的觉悟,他们张开一层虚伪的防护网借以麻醉自己。『大家一起共同遵守不去思考的愚钝默契』,这个现象在当下不是相当普遍?『恶魔附身』这种说法,便是藉由反应驽钝行为的模式风行,因而大肆传播开来。就跟这个词一样,若是要将责任转嫁出去,那就必须要有适合的祭品。」

也就是这种现象是人们自己的内分泌失调性中毒、自我催眠、自我崩溃而已吗?这个早熟的家伙要真是这种说法成立的话,恶魔附身也不过就是一种现象而已,根本也谈不上「类激化物质异常症候群」什么的。仿佛一年后又会被另外一种流行语掩盖过去不过所谓的「麻烦事」,就是因为它不只是纸上的空谈,而是实际引起了大范围的灾害,所以叫做「麻烦事」。

恶魔附身是真的存在的。

举例来说,就是精神上真正出问题的那些病患。

再将例子说得深入些,他们就像木崎先生一样,放弃了人类的身份并且获得了「超能力」的患者。

最近数年之间,超乎寻常的犯罪模式增加不少,这些异常的犯罪事件大概都会被当成恶魔附身流传开来。然而其中真正是因为恶魔附身所引起的案件大约只有百件左右的数字,甚至不到所有异常性犯罪的一成。

「所以说,被混淆的一百个假像之中混杂了十个真正异常的事实。这么一来所有的事件既都成了假像,却也全部都可以说是事实了。」

说起来很妙,对于大众来说,尽管经历了木崎先生的事件,但若是将其他九件也归类为「异常性犯罪」,那么木崎先生事件也有「犯罪手法超乎寻常」这个共通点而被囊括其中。换言之,尽管社会广泛地接受了「恶魔附身」这样的事实,但是他们却并不知道「恶魔附身」的本质究竟是什么。

这类异常性犯罪被称为「恶魔附身」有它的原因,这个原因并非这些犯罪者表现出了难以理解的行为举止,而是单纯地展现出了人类无法办到的能力。基本上这些「异常性犯罪」的例子都只是妄想中的产物,与精神障碍被归属在同一个层级。然而,其中有一些个别事件超越了妄想的范畴,变成「极为特殊」的案例。像是颈骨可以无限制地自由旋转却不会因此而丧命的病患,终至卷入了无辜的外人而酿成犯罪事件,这便会被归类为上述这种「极为特殊」的个别事件。确实这种情况,看到的人们都会不约而同地一致认为,这些犯罪者如果没有借助恶魔或其他同类型的超自然力量便无法办到。

真是的,真实愚蠢极了。在这个文明过度兴盛的时代之中哪里有什么恶魔?我才不相信呢!我确实遇过一些人,这些人除了将他们归类为恶魔附身以外无法别作他想,但我还是不相信有所谓的恶魔。恶魔那种东西呀,就算真有其事,身为一个活生生的人类也不应该接受它的存在。我还没有想过要去接受,大概一辈子也不会认同吧!就算你复制了一百个木崎先生摆到我的面前,我也会顽固地大笑出声给你看。

然而尽管如此,实际上我却有无法将恶魔视为荒诞无稽的言论而不当一回事的原因。因为尽管我想要否定它的真实性,这个事实却血淋淋地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视线前方的这个小鬼,既没有被什么恶魔附身,也不是「类激化物质异常症候群」的患者,他是真正的恶魔。

我开口对海江问到。

「我说啊,你知不知道真货跟假货的区别在哪里?」

「咦?什么真货、假货?」

「就是恶魔附身这回事。真的被恶魔附身,或者根本跟恶魔没有关系,这两者之间的区别;也就是说普通的病患,跟不普通的病患之间究竟有何不同?」

我回想起一个月前,在我们家隔三栋房子的建筑物里发生的事情。

睡落枕的脖子隐隐作痛,那个案件我究竟是怎么解决的呢?

「嗯你是要从附身的东西是恶魔还是其他东西说起吗?」

「没这回事,恶魔的授课该结束了,现在流行的恶魔究竟是真是假都随它去吧!我想问的是人们究竟为何会被恶魔附身。」

「什么呀!真无趣不管真恶魔也好,假恶魔也罢,会被它们附身的类型不是很明显吗?这些东西从以前就爱死了懦弱的的人类了。」

「啥?你这种说法倒果为因了吧!人类是因为被恶魔附身才会产生精神疾病的,你不是也说恶魔附身是一种病症吗?」

「我说所在君,你稍微想一下就知道了,流行性疾病不是因为人们的免疫力衰落才会感染他们的吗?体力不佳的人,还有身体状况不好的人,他们都会因外在因素而容易染病。既然**是这样,精神方面当然也是如此。所在君就是这么温柔,你不能接受弱者因为自己的懦弱而成为被人欺负的理由是吧?但是这个事实是不容辩驳的,因为恶魔从来就只会附身在懦弱的人类身上。」

他说话是露出了一脸得意的模样。这表情不禁激起了我心中的反感,他就是这种地方特别讨人厌,喜欢擅自想象别人的个性。

「你想说被恶魔附身的人们全都是自作自受啰?不论体格与身体状况的好坏,只要是人格方面不够成熟的『弱者』被恶魔附身也是没办法的事?」

「对呀,软弱的人类就会成为恶魔附身的对象。不过确切地说,被恶魔附身并不是因为被附身的人心灵懦弱,而是该归咎于他所身处的「环境」变得脆弱的缘故。如果将人们的心灵归类为内在,那么影响内在的外在因素就是环境的变动了。比方说家庭问题,或是友情之类的人际关系,还有社会给这个人的评价等等。

一旦脚下的地板产生了动摇,立足于该处的人们很自然会深受其害。这个结果便会造成他们无法适应正常的社会环境。像这种状况便证明了环境不见得是由人类所创造的,而是环境改变了人类这个事实。于是趁着这个机会,趁现在这个时间点,变得懦弱的人类心里,俨然成为魔物的寄居的对象。

恶魔的存在,是以它们的立场肯定了懦弱的心灵。由于人们软弱的内心是恶魔壮大的温床,于是它们也反过来全力地培养人们懦弱的一面。它们会促使这些人们失去的社会性再也找不回来。我们举一个陈腐的比喻加以说明,像是有些人失恋了便无法活下去了对不对?像这样的想法其实只是对于悲伤的一种发泄方式,然而被恶魔附身的时候,失恋的人便真的会想不开而自尽。『因为悲伤而想要轻生,但是却因为害怕死亡而无法下定决心结束生命』,这才是人们心理上该有的平衡。不过对于被恶魔附身的人来说却不是如此。『因为讨厌悲伤所以只有寻死一途』,他们心理会出现这样的想法,让他们对于未来丝毫没有恐惧感。真正最叫人感到害怕的人类,是那种对于自己费尽心思构筑的过去与未来毫不在乎,除了『现在』之外,一切都不放在眼里的这种人。」

「只看得到现在吗那是因为人们有许多的牵绊,让我们非得思考明天的一切。而这些患者们眼中只看得到现在,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对他们来说就一点也无所谓了。」

如果真是这样,对他们来说死亡这种未来根本一点也不足为惧。如果真有什么会让他们感到恐惧的,那就是「现在依然活着的自己」,除此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那么你是说,对于活着感到厌恶的他们,与犹豫不敢面对死亡的我们,彼此正好处于相对的立场啰?」

「对呀,对于像他们这种只看得到眼前的人来说,仿佛在当下这个瞬间他们方才呱呱坠地。所以周遭的一切事物也对他们来说都充满了不确定性。然而,并非所有的情绪都无法遏止他们走上绝路。像他们这样心灵受创的人们,或许可以说是被某些根深蒂固的想法束缚,他们其实非得仰仗『自己所订定的条件』而活。一旦失去这个条件,也会就此失去继续延续生命的动力。尽管他们不会因为自己的的其他情绪而崩溃,然而一旦这些『只对他们才具有意义的条件』破灭,他们就会因而自我了断。此时这种濒临崩溃的心灵便容易被魔物附身了,也就是这种濒临崩溃的内心容易让魔物有机可乘。」

「」

搞什么啊?这些人擅自订定了支持着自我存续的条件,然后又在最后失去仅有的动能之时,任凭自己让恶魔附身而犯下大量杀害无辜生命的罪刑。开什么玩笑!想死的话就自己一个人去死!不要连朋友或亲人也全部拉下去跟自己一起陪葬!

「真是愚蠢至极!结果这些人终究是无法适应社会的软弱者而已嘛!是,我知道了,他们的想法是不该获得理解跟同情的。不过就是些一点小事被逼急了的软弱家伙们,谁会浪费自己的心力去理解他们呀,笨蛋!」

镜中映出了我的模样,是有些什么事情让我难以容忍吗?透过镜子,我看到自己的脸上因憎恨的情绪而扭曲。此时大概是我的身上飘出了什么令人讨厌的臭味,墙角的那只黑狗来到了我的身边,状似愉悦地蹲坐在一旁。我来这里替海江工作,日复一日,它就这么对我越来越亲昵危险!

「呵呵,当然不可能去理解他们的想法啰!因为所在君的想法跟正常人一样健康。你听好,这时候不应该去责备他们放纵自己的心灵变得懦弱,而是应该试图去思考,试着找出让他们的内心越来越软弱的原因。

面对这样的状况,会产生决定性效果的说词,并非是说他们因为这点小事崩溃感到羞耻。而是要对他们说:『看看你们因为这点小事就崩溃究竟有多么可怜。』」

海江这段言语中的意涵,仿佛透露了他对这些人们的同情。他为了强调这样的意念,纱帐下的阴影可以看到海江的手缓缓摊了开来。那是他装出来的态度,这家伙没有这种对人类来说是理所当然的怜悯情绪。

不过他话中的意涵我完全理解了。我们做个假设,仅只是随意的假设,如果有个人对于某个容器中的液体感到恐惧,深信他喝了那个容器中的液体就会死去。然而那家伙因为什么一念之差而让那容器中的液体滑过自己的喉咙。尽管他的身体没有因此而产生异状,他却会因为这个饮水的举动而真的就这么自杀死了。

认为这样的行为懦弱,那是身为坚强的人们自以为是的傲慢。因为像我就没有这种因为引水而自杀的勇气,尽管一般人无法理解什么样的想法促使他们做出引水自杀的行为,不过像他们这样可以为了不痛不痒的理由而自杀的人们,或许该说是基于极致疯狂的强悍心理使然吧?不过话又说回来,像他们这样对于融入社会感到恐惧的懦弱者而言,连这样的恭维话都无法加以肯定,这也是事实。

尽管我与海江聊的都是些没有意义的话题,但是时间依旧这么径自流逝。随着夕阳西斜,整个房间也暖暖洒上一片沉郁的暗色染料。这间地下室因为没有电灯,所以日落之后就会完全笼罩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

「真是惬意呢,只有太阳与月亮作为照明的房间好浪漫呀!」只要是女人大概都会自然流露出感动的情绪吧!可惜我是个男人,也完全没有对此感到高兴的基因。我的肚子饿了,差不多也该是到了眷恋正常灯光的时刻。

「我该闪人了,再不给胃里塞些什么东西进去我就要死了。」

胃里咕噜咕噜地为了没有食物而翻搅,仿佛下一刻就要在胃壁上蚀去一个大洞。

「咦?所在君该不会从早上到现在就什么都没吃吧?」

「你不是从白天就没看到我吃东西吗?与其说早上开始,到不如说我从昨晚就没有吃过东西了。」

「哇!真的假的?这样不行哦!你本来就已经很不健康了,竟然还不吃东西。不过我们家有食物你要吃吗?」

「不吃,我不习惯在这边用餐。」

特别是因为金钱的缘故使然。人们一旦吃了不合胃的东西就会弄坏肚子可是屡试不爽。

「什么嘛,真是失礼。不过仔细一瞧,你的气色不好,所在君该不会是因为一直喝酒所以长出啤酒肚,所以正在减肥吧?」

「真是多谢你的鸡婆,我纯粹只是因为没钱而已!」

没错,虽然我一辈子缺钱,但是最近真的不太妙。在这边打工是领月薪,而海江这家伙非常讨厌人家预支薪水,还有日薪制。啊啊啊去死吧,这个小鬼头暴发户!

「什么嘛!不过就是这种小事。如果缺钱的话工作就好啦!你在我这边只要帮我处理义肢的装扣与卸除,我可以准你剩下的时间出去打工哦!」

「没有工作做啦!你能想象有什么样的工作一只手可以办到,又不需要脑袋好,也不需要体力劳动的工作吗?」

「可以呀!就有一个非所在君不可的工作,你只要像处理木崎先生事件一样,替恶魔附身的人除魔就好啦!在那之后,那位木崎先生不就送了报酬来给你吗?」

「是有啊,但是被户马大姐给没收了,还撂下一句志愿服务的人不要拿钱之类的不过算了,反正木崎先生的财产光是还债」

我想起来了!在那之后,我为那个颈骨可以自由回旋的木崎先生除去了身上的恶魔。「你干脆把我杀了算了」他好像一边哭着这么说,一边又跟我道谢。而木崎先生那个患病的器官摆出了全世界最可怜的表情,让那只黑狗

「海江,那个时候狗」

「对了,对了。我要跟你说那个遭到恶魔附身而残杀小狗的事情。什么嘛,所在君也有好好调查过了嘛。」

「啊?『遭到恶魔附身而残杀小狗的事情』?那又是什么?」

「咦!你忘记啦?这是我第七次告诉你了。大约是在一个月之前,好像有人猎捕小猫跟小狗并且把它们全都杀掉了。他好像是把这些小动物的皮全都剥了下来然后剩下的丢掉,外皮则跟着可燃垃圾的回收日一起处理。起初都只是听到传闻而已,直到两个礼拜前左右开始有人看到那个犯人,于是大家似乎开始热烈讨论那个凶手是被恶魔附身了。」

「」

我从口袋中取出手册,找到两周前的记事。那是九月的最后一个礼拜。潦草的文字跟往常一样写上了「没有特别的要事」。

「我一点都不晓得这件事情。是怎样,小狗被杀?这是几世纪以前的事情啦?现在这个社会连小巷子里都看不到野狗的踪影。就算有的话也是深山里的农舍才找得到,不过你不知道吧?在山上或者田里面屠杀动物的行为叫做打猎哦!」

「才不是呢!被杀害的不是野狗,是家猫还有家犬哦!刚开始的时候犯人只对看门狗下手,不过最近他似乎会进入人家家里把小狗偷走的样子。多亏了这个小偷,支仓市里的家犬数量锐减,晚上变得安静许多了。」

这么说来,昨天晚上那只汪汪叫吵死人的笨狗格外地安静呢!

「嗯结果呢?那个凶手警察抓起来了吗?」

「他目前行踪不明。警察那边虽然想要缉捕这名凶手加以管束,并且张开了搜索网。不过他们还没有摆出开始认真办案的样子。毕竟受害的也都只是些猫猫狗狗的小动物而已。不过根据目击者的说词,犯人似乎是个看起来个性相当阴沉的家伙。这个对手感觉挺弱的,抓到他的话应该也可以从户马小姐那边得到一些酬劳。怎么样!所在君要试试看吗?」

「不干!一方面我没什么兴趣,再说就算我有什么万一,户马大姐那边也不会给我半毛钱。」

何况「就算那个凶手真是恶魔附身,他也还没有真的开始杀人呢」

「是啊,还没杀人呢!真不愧是有住院经验的人,判断的过程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竟然被听到了,这家伙的耳朵是顺风耳啊?

「啰嗦!你给我闭嘴。这种愚蠢至极的事情怎么发展都好!最遗憾的是我没有朋友是犬科的,他要杀几只狗都不干我的事」

「哇!真是过分那所在君是要视而不见啰?」

「这又不是人类该穴手的事件。报仇这种事情应该是被害族群的同类来处理的工作。想要抓到这个凶手的话,不会叫狗警察出来呀?」

「哇!竟然连这种话都讲出来了你真是有够无趣。我从没看你像今天这样顽固地拒绝过,木崎先生的事件你不也是见钱眼开地点头答应了吗?所在君不会隐瞒了什么没说吧?比方说你认识那个屠够贼之类的」

尽管海江吐出毫无根据的言论,但是我却没办法加以否定,毕竟对我而言,这世上最不值得信赖的人就是我自己了。

我查阅了近一个月以来的手册,在木崎先生家的事件以后,潦草的笔记中写画出了爆笑的内容

「有绪你吃太多了要减肥!留意水果醋。」

有了,上面标的日期大约是一个礼拜以前。

「不过就算我自己看过来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呢。」

海江那家伙咬着手指露出一副非常想看的模样,但是这本手册对我来说可是写了许多不能见光的秘密。就算拿他那义手上一根根活动自如的神奇手指跟我交换也不给看。不过话又说回来,其实那东西我想要得不得了。就算卖掉自己的灵魂也想弄到手

「怎么样呢?你认识那个凶手吗?」

「不是告诉过你我不知道了吗?我没有办法回答你跟我有关的事情!还有,以后禁止谈论这种无聊的恶魔附身话题。如果真要说的话,就像今天一样,在太阳还高高挂在天上的时候讲吧。」

我收起了手册,这么一来距离日落只剩下三十分钟了,差不多也到了下班时间,今天的工作就到这边闪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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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明天早上再见啰!」

海江用每天固定的台词送我走出了地下室。我确实地带上门把,走过石砖砌成的狭廊步上阶梯。随着脚下一步一步,经过了四公尺高的落差之后,我将楼梯尽头的一扇门扉推开,终于又回到地面上了。

地下室的出口是一片森林的中央。太阳已经西沉,周围呈现一片无边无际的黑夜光景。

海江的地下室座落在森林之中。不对,应该说位于森林中的水库底下,有一间地下室,就是那家伙的房间。这个水库的外围活像一座城墙,它的中心被一圈必须抬头仰望才看得到顶的高墙围绕。乍看之下,大约可以推测那是十公尺立方左右的巨大水泥材质物。这种奇妙的建筑物叫人十分难以联想它竟然是紧急用的储水库,而水库的旁边只有一盏高高的照明灯杵立在那儿。

笼罩在那盏灯光之中的水泥方块,无论谁看到了都会觉得与其说它是一座储水库,更像一艘太空船。如此特殊的风景应该要刊载在市内的观光导览上的,不过我却从来没有听过任何人提起这座水库,就连市公所的公务员也不知道的样子。尽管它没有离谱到非得是消防局的老职员否则不知道的程度,但是我不认为这些知识丰富的长者可以说出水库底下有这么样的一间秘密地下室。知道海江居所的人只有我跟户马大姐。嗯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曾经因恶魔附身事件而感到困扰的一小部分被害者。

「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来历呀?」

我结识这间地下室的主人,迦辽海江大约是在两个月前。

当我办理出院,正寻找合适的义肢时,户马大姐介绍了一位拥有特殊义肢的收藏家,我便是借由这段因缘而认识了他。我没有抱着希望只是想尝试看看,然而海江也是凭着一时兴起而答应接受我的拜访。之后海江并没有将他的义肢让给我,不过他却在那次碰面之后没多久便提议要我担任照顾他的工作。我受不了金钱的利诱便就接受了。

那次与海江碰面时,是在两个月前的某一个夜晚。我清楚地记得那晚皎洁的月光与水波折射之下显得斑斓夺目的地下室。海江给我的第一印象糟糕透顶,我跟海江一个没有左手,一个四肢残缺。「我们都有活动方面的障碍,所以彼此相互协助一起努力吧」之类充满和乐气息的对话并没有出现在我们之间,相反地,我对他一点亲切感都没有。在我看到他的那一瞬间,一股恶心想吐的感觉突然涌上我的心头。「不要跟这家伙扯上关系!眼前这个生物跟你至今遇到过的截然不同」当时我体内全身的血液传遍了这个声音而激荡着。

毕竟他可是四肢全部残缺,那样不是很难受吗?难受的程度让旁人光是看着他就会觉得很累,从我出院以后,整个思考模式就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座右铭也改成了「今后的人生尽可能轻松地度过」,因此面对眼前这个光是相处起来就叫人感到疲惫的家伙,我可是一点也不想跟他有任何深入的交往。

「不过现在的我却是每天都来这里报到,唉。」

真是的,我到底为什么会接受照顾他的工作呢?

能够想到的理由大概只有报酬而已。海江提出的待遇相当优渥,工作轻松,薪水也没有让人犹豫的空间。只要每天早晚到他的住处帮他装卸义肢,一个月就有二十万的丰厚薪水。这样的工作会让口无遮拦的学弟说是在当人家情夫也不是没有这理。不过我的脖子,也被扣上「上班族」的颈圈就是了。

步行了十分钟左右我来到了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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