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仿佛是被抛在天空中的一团新鲜奶油似的,缓缓的从迪丝特尔的头上飘过。阳光照射着她的脸庞。迪丝特尔尽情地沐浴在初夏的阳光中。那光线像是要刺入她白皙的肌肤似的强烈,让她不由得眯起了眼睛,但很快的,旁边就飘来一朵白云遮住了光线。她吁了一口气,摘下了太阳眼镜。
她重新欣赏了一遍眼前的景色。一艘巨大的矿石搬运船停泊在岸边。像小山一样高的黑色石头堆满了整个码头。可能是从澳大利亚一带运过来的铁矿石吧。卸完货后变得轻盈的运输船,和着波浪的节奏上下起伏着。
鼻间嗅到海风的味道。海浪轻轻的拍打着她脚边的混凝土地面。一群海鸥慢慢的向远一点的海面飞了过去。在那前面有一艘客轮正在行驶过来。
真是熟悉的风景,仿佛在哪里见过。有哪些画面埋藏在她的记忆深处。需要花一点时间才能完全想起来。
啊,想起来了。她在心里说道。是科尼斯堡。这里和早已经被她抛却脑后的故乡科尼斯堡很相像。但是,那里没有这边那么晴朗的天空和蔚蓝的海面,码头的景色也没有那么明亮。
而且,她出生的地方并不是科尼斯堡。她是在德国北部的吕贝克出生的。所以她对易北河和北海比较熟识。但是由于她的父亲每一天都会不厌其烦地说科尼斯堡才是你真正的故乡,自然而然的,她就这么记住了。父亲的那句话甚至代替了摇篮曲成为她经常听到的往事,所以她可以在脑海里轻易描绘出科尼斯堡的风景。
她的父亲在鞋厂工作,母亲早死。那在生下她的弟弟之前,应该一直和她生活在一起的女人,她却连她的脸都记不得了。据父亲说,母亲是死于车祸的。但总是醉醺醺的男人说的话怎么可以相信。一定是和别的年轻男人跑了吧。
父亲这个人并不是认真,只是很软弱。只要一有他讨厌的事情就用喝酒来逃避。而且喝醉后还会信口开河地说我的祖先曾是贵族。还经常说他的血脉和日耳曼骑士团有关系,顺便一提的是,他的祖先的名字每回都不一样。
如果在工作的时候也说出这种话,是会被解雇的吧。但这些却好像是父亲的心灵支柱。当然,她几乎是不会听他说这些的。但是对着总是认真地听着他的话的弟弟,父亲却是说了好几次。然后,总是说总有一天我们会回到科尼斯堡的。
迪丝特尔并不想回去。因为科尼斯堡已经不复往昔了,现在正处在斯拉夫人的统治之下。毕竟比什么都重要的还是每天的生活啊。父亲的工资大部分都拿来酗酒了,剩下的还要支付别的账单。所以她没有时间来听父亲胡说八道。所以就算父亲死了以后,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可伤心的。
父亲的遗书是弟弟发现的。遗书说让他们往东德国走。那怎么可能去得了。虽然说东德和西德的距离已经没有划分得那么厉害了,但她和弟弟能否跨越波兰国境也是一个问题。就这样,两个月后,报纸上说发现了一具来历不明的尸体,但他们并没有去确认。
从那以后,她就忘了父亲的事情。因为,她和弟弟两个人还要生存下去。
当迪丝特尔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听到有人在叫她。
少尉。
年轻男人的声音传来。
什么事?
差不多我们也应该回去了吧?
她看了一眼表。虽然现在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但到开场还有一段时间。
再等一下。
虽然她不想承认这码头的风景会唤起她的什么感伤,但是很难让她离开这里却是事实。
但是
男子很担心地开口。这个男子,总是带着这样的表情说话。
其他的成员已经开始准备了。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准备一下
没关系。
这样啊
迪丝特尔本来想就这么不理他了,但看到他那不安的表情,她不由自主地补充道:事前准备已经做好了。接下来就只剩防范途中的突发事故了。而不去做的话是不会知道会有什么突发事故发生的,也无法防范。所以现在我们只能祈祷执行任务的时候能够尽可能的保持住平常心态了。而如果是为了保持心态的话,一直站在这里也是会有好处的。明白了吗,奥古洛?
虽然她说的话有一半是歪理,但奥古洛终于换上了一副安心的表情,说道:我明白了,少尉。
说完,他行了一个军礼。其实,她还想对他说,这里并不是军队,所以即使行礼也是没有意义的。但是成为一种习惯的东西看来还是很难根除得掉的。
迪丝特尔过去曾做过半年的联邦军少尉。而奥古洛就是在那个时候被她拉拢,后来成为现在她所在阻止的一份子的。可能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到现在他还称呼她为少尉。
当然,奥古洛并不是他的本名。而且,他那青涩的脸庞也和鬼(奥古洛的本意是鬼)这个代号不相称。他的父母好像是因为反对阿根廷的军事政权统治而移民过来的吧,她并没有追根究底的问过他。
风轻轻拂过脸庞。奥古洛一言不发地站着。
迪丝特尔不禁在心中叹息。其实她刚刚话中的言外之意是让她一个人好好的静静,但奥古洛却觉得只要不出声就可以了。当然,这并不是说他无能,只是不机灵罢了。
菲娅路卡呢?
迪丝特尔终于忍不住说了别的。
刚到达。
还真晚。
因为潜入的地点在这里啊。
奥古洛笑了。那确实是很费劲的一件事。
她好像是一边监视着目标,一边来到这里的。
嗯
虽然那很麻烦,但却是很适合菲娅路卡做的工作。
但是她还真是了解我们的目标今天会来这里呢。
并不是她算到他们会来这里。而是她设计他们来这里的。
哦?
菲娅路卡一直粘着他们,对他们进行暗示。每天六个小时以上,一直持续了十几天。并且没有出一点错。因为并不是要她去杀人,所以没有什么顾忌的。今天他们会来这里也是她努力的结果。
真是精彩。佩服佩服。
奥古洛又行了一个礼。迪丝特尔摆着手阻止了他。
其余的呢?
签证的事情也办好了。从成田机场出发的国际航班,已经确保会有四班。
很好。
其实她早就知道已经办完了。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再问一次而已。
飞机的准备也完成了。龙之崎飞机场也已经完全被我们控制住了。但是
什么?
我们真的需要做到这种地步吗?对方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而已啊。
时刻警戒着总是没有错的。
啊?
那是*童子军们的格言。就是我弟弟加入的那个军队。
是吗?
奥古洛一脸惊慌失措地回应道。
虽然总是这样说着口号,却没有真正地做到过。如果准备工作做得不够的话,就会造成问题,但如果多做了的话,却只是咂咂舌就算了。其实,我也认为对付一个高中生这样做似乎太过了。
迪丝特尔苦笑。海鸥群已经分散开来,一只只海鸥在她的头上横越飞过。
我们的目标应该没有这个价值吧,虽然我听说他在专业的魔法师培养学校上学。
他就是有那个价值。根据他的根据贤人会议的决定,必须这样做。
迪丝特尔的声音有一点僵硬。他那向她布置任务时候的模样和声音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脑海。
虽说如此
只要是他说的话,就不会有错。
她打断奥古洛的话。
我们已经宣誓了忠诚。所以决不可以有反抗,也不能带有丝毫的怀疑。
那是像钢铁一样的声音。那是拒绝一切辩解的语气。
是我失言了。
奥古洛像日本人一样,低下了头道歉。
你知道就好。
说完,迪丝特尔再一次看了看表。和她的预计一样,时间到了。
远处传来巨大的响声,只见有烟花飞向了天空。
在一片晴朗的大海的衬托下,一个巨大的光圈在展览会的会场上空绽放。
在正门前面集聚的群众一齐看向天空。因为是在白天放烟花,所以大概只有声音和烟雾而已。尽管如此,这作为开场的宣告也是恰到好处的。顿时,人群里有好几处响起了欢叫声。
随着嘭,嘭的声音,筒状的烟花持续在天空绽放。而几乎是同一时刻,展览会场的门开了。
手持门票的观众不约而同地迈出了脚步。在警卫和会场整顿的工作人员的引导下,纷纷向展览馆走去。今天是大德意志展会最后的展览日。
和树瞟着这仿佛是马其顿式的密集阵似的行进队列,接着看了看自己的数字腕表。
十点已经过了五分了。从他们约定的时间起,他已经足足等了三十分钟了。
伊庭老师真是慢啊。
他旁边的夕菜说道。
就是啊。不过还真是像那位老师的作风呢。
和树再一次看了看大门。他的心情并没有很焦躁。不管怎么样,香可是在上班第一天就迟到的女人。今天应该是睡过头什么了吧。
再等一下吧。
夕菜穿着以红色为基调的衣服。她那清秀的气质和那条葡萄红的三角形布镶拼的裙子非常搭配。在阳光的照耀下,她的全身仿佛散发着光芒。
和树终于忍不住地眯起了眼睛。
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你真的很漂亮。
他把自己的感想泄露给夕菜听。事实上,她那青春期里特有的少女清纯中又夹杂着女性美,这让她看上去更加得美丽。他也知道她在学园里面很有人气。
咦?那个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很漂亮。
夕菜高兴地捂住了脸,说道:再说一遍。
已经够了啦。
不要嘛。说啦。
不说了啦。
和树涨红了脸。像是否认刚刚他说的话似的,他转过头。
真是的。
夕菜不满的声音响起。两人正说着
啊呀~~,你在做什么啊,和树君~
从和树的正后方传来玖里子的声音。
她抓住了和树的手腕,然后用尽力气狠狠地扭住。
痛痛痛痛
真是的~~,在这种地方不准你们说情话啦,不准!
她在和树的耳边低声私语道。
听好了,你注定会在和我互诉爱意之后,而和小夕菜在一起了,但由于你忘不了你的第一个女人就离家出走了。但是最后你也没有能够进入我家,死在了我家门口。
不要随便乱编剧本!
好像是明治时代的文豪的死法似的。和树刚刚叫完,紧接着,夕菜就发怒了:玖里子同学!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不行吗?凛也在哦。
玖里子一边对和树做着眼镜蛇缠绕,一边用下巴努了努后面,凛正站在她的后面,摇着头,一副我真是败给你了的样子。
你们两个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们被伊庭老师叫来的啊。
凛一边斜眼看着不断叫着我认输,我认输的和树,一边回答道。
你们看见老师了?
香只是教二年级的,但玖里子是三年级,凛是一年级。
我遇见她了。那时她正在生物部的社团活动室做拉面吃。凛说道。
玖里子一边用力扭着和树一边回答道:
她来我们教室从我们班男生那里拿走了游戏碟。她说她星期天去玩,然后就叫我一起去。
我没有想到是和式森一起。凛说道。
不是很好吗?和树应该也很高兴吧?是吧?
和树由于手上的剧痛而大叫着。
被玖里子抓住以后,和树用了很多种手法才摆脱了玖里子的手。为此,他的上衣上都挣扎出了奇怪的皱褶。
四个人为了不挡别人的路,就走到角落里面去等香。进入门里的人不时地看向四人。
也许因为他们是三个女生和一个男生,所以很是受人注目。玖里子穿着男式的上衣和宽松的女裤,带着太阳眼镜。凛穿着蝴蝶袖的上衣。只有和树穿着牛仔裤和中古的T恤,一点也引不起人注意的打扮。
四人等着等着,香还是不来。再这样下去的话就要到中午了。夕菜提议道:我们先走吧。
大家刚要同意这么做的时候,他们突然看见一辆艳红的轻型小汽车以极快的速度开了过来。
汽车冲了过来,丝毫没有降低速度。警卫虽然挥着指示棒并拼命地叫喊,但车子好像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样子。
喂,那辆汽车朝这里开过来了哦。
随着玖里子的话,大门附近的人开始恐慌了。伴着尖叫声,四散奔逃。
和树他们也急忙躲开,因为汽车的正面就是他们站的地方。
不会吧直直朝着这里冲过来的说!
和树叫道。刚才还在拼命挥舞着指示棒的警卫也逃走了,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汽车了。
呜哇!
和树受不了地闭上了眼睛。
突然,汽车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车体横了过来。
就像是发条模型一样来了一个大回转,在和树面前冲了过去。最后,撞上了公路两旁的护栏,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小汽车的独演终于结束了。四周鸦雀无声。
乓的一声,车门被人踢开。
一个抱着头的年轻女人出现在众人面前。她正在粗暴地掸着衣服上的灰尘。那动作好像在哪里看见过。
伊庭老师?
哦,早上好啊。
伊庭香弱弱地举起了左手。她的右手还在支撑着头部。和树他们连忙跑了过去。
老师你没事吧?
没什么~,很平常。
但是,刚才你发生了那种事故呢。
啊,没事没事。这辆汽车很结实的。
她砰砰地用力敲着撞扁了的松田K360的汽车前盖。
我不是说这个,我说的是老师的身体。老师看起来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呢。
你说这个啊?
香挪开了按在太阳穴上的手。
宿醉宿醉。昨天傍晚我一边玩着游戏一边喝着酒,可是要成功打倒最终boss需要的点数太高了,结果老师打不死。所以我一下就玩到了半夜。然后就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地喝了一瓶Krepkaya。
Krepkaya是酒精度高达56度的俄国产的伏特加酒。香喝完一瓶竟然还只是这种程度的宿醉,已经是奇迹了。
她走近自动贩卖机,然后按下了要蔬菜果汁的按钮。接着她粗鲁的打开饮料的拉环,一口气喝光。
好了,准备完毕。
她拍了拍两边脸颊,非常有精神地说道:
让你们久等了。走吧。
啊,可是
什么呀?
那个,就这样放着可以吗?
和树指着那辆还在和公路护栏相亲相爱的汽车说道。
可以啊。就这样放着好了。
但那是老师的汽车啊?
不是我的。
咦?
我是向保健室的红尉借来的。他是个汽车迷,收集了各种各样的汽车。
也就是说因为那是别人的车,坏掉了也没有关系的意思了。恐怖的想法。
原来是专门负责看护教育的红尉老师的车子啊。一直只是听说他是个很冷酷的人。虽然很想知道红尉看见现在的场面会有怎样的表情,但香这样的做法总是不太好的。
香豪爽地笑笑:没有问题的。完全ok。
他不会生气吗?
没关系啦,那个家伙心胸很宽大的,肯定会原谅我的。
四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想:不是的,老师,那不是你应该讲的台词好不好。
结果,半损坏的小型汽车被警卫慢慢拖回了停车场,和树一行人进入了会场。
检完票,一行人进入展会大门。在大厅的中间放置着花草丛,像是隔开两边的隔离带似的。在其两边分别有着展示馆。刚刚还很整齐有序的客人们,现在都零零散散地分散在各自想看的展示品旁。
真是大啊。
夕菜感叹地说道。她仿佛是很稀奇似的不断打量着周围。
玖里子问道:小夕菜,你第一次来啊?
是的。东京我只在小时候呆过而已。
她家不但经常搬家,而且最后还搬去了国外。虽然这个展馆里的设施很陈旧,但对于她来说还是很新鲜的吧。
展馆的外边摆了一张长长的桌子,卖只介绍的小册子。玖里子买了一本。
大家围成一圈看着小册子,开始讨论要先去哪里看。
我的话,就先去看这个德意志王室的秘宝。
我想先去看这个帆船。
我的话是刀剑,防具一览那边。这里也很不错。
没有欧洲好男人展什么的吗?
大家都自说自话。各自的喜好都不是很相同。
等一下,这样的话我们是讨论不出结果的啦。
发话的是香,她继续说道:我们从开头开始看不就行了。就算有很多展示品,看到我们回家的话应该都可以看得完的吧?
一边说着,她拿出了一副眼镜。她在薄T恤的上面罩上了淡绿褐色的夹克衫,不知道为什么,头上去戴着野战兵的帽子。
老师为什么要戴眼镜啊?
和树不明白地问道。
啊,你说这个啊。
香用食指提着眼镜,说道:
只是装饰一下门面啦。虽然以我2.0的视力来说,是根本不需要的。但是呢,在现在这种场合,还是很需要的。
什么意思?
帅哥对策啊。
什么?
和树不知道是问今天的第几个问题了。
在这里,可能会和那种不知不觉就会夺走你的心的那种帅哥来个活生生的相遇也说不定嗯。
说说的也是呢。
虽然和树很难理解那种想法,但香还是很认真地继续说道:
万一那个男的喜欢戴眼镜的女生怎么办啊。可能因为我没有戴眼镜的缘故,我和他的相遇就变成分别了呢。为了防止这样的悲惨的事情发生,我要戴着它。
那个您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回忆啊。
没有啊。机会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呢。这个呢,就是用来决定胜负的眼镜。
用来决胜负的?她到底是想和什么作战斗啊。
好了好了,快说我们要怎么办?从哪里开始参观?
虽然大家都发表了自己的意见,但最后还是按照香的说法,从头开始看起。
他们从离门最近的展示馆开始参观。那是一个圆拱形的建筑物。
好像把碗倒盖着时候的样子呢。
听到夕菜的话,玖里子应道:这里被叫做东馆。在这里,好像以怪兽的名字来起名的展区很多。
是吗?
嗯。好像有叫爱多拉馆什么吧。
真是奇怪的名字。
是啊。
玖里子双手抱胸,正在思考着什么。她可能也有一些问题要想吧。
是爱多拉馆还是哥莫拉馆啊,玖里子自言自语地说着。其余几个人不管玖里子,走进了展区里面。
和外面看起来一样,里面也是圆形的。一到冬天,这里就可以作为溜冰场来使用。现在这里作为展览场被划分成好几个区,摆满了展示品。
和树一行人顺着路开始欣赏。一路走来,他们不但听到了对德国地理位置的说明,简单的历史介绍,就连人口,产业等也被一一解说。
和树一边粗略地欣赏,一边走着。夕菜像是非常有兴趣似的看着。其实,与其说她是喜欢德国,还不如说她是因为和和树一起来,所以非常的高兴。她一直和和树走在一起,一副不想和他分开的样子。
他们向更里面的展区走进去。这里可能是产业介绍中的一环,是一个汽车的展位。并列展示着奔驰,BMW,福特汽车等等熟悉的汽车品牌。连真车也被运来展示了。
(这样说来,那次袭击我的那辆车是不是德国车呢)
又想起了那讨厌的回忆,赶快忘掉吧。和树继续移动着脚步。
经过写着西面的展示馆后,他们朝着新馆走过去。里面展示着一些有关历史的作品。
关于历史的展示品都快淹没展馆的内部了。不仅仅有看板上的说明,连实物也很多。不仅仅有关于普鲁士的展品,从拜仁到西拜连公国这样的小国家的东西也有展示。
他们观看了一下腓德烈2世和思想家沃鲁泰卢之间交换过的文书,再欣赏了一下摆放着肖像画的一角后,到了展览武器的地方。
这里仿佛是一个中世纪的武器库。靠着隔开各个展区的隔板,成排地摆放着刀剑和盔甲,火药式的武器等等。根据文字说明,这里是模仿了德累斯顿城的茨威格尔宫内的武器博物馆布置的。
和树也不禁对这些起了兴趣。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兴奋的感情正从他的心里涌出来。这时,恰好在他的眼前展示着日耳曼骑士团的战旗。在战旗的正下方,陈列着长剑。
虽然他很想去触摸一下,但还是停下了动作。单手西洋剑虽然已经有一定的年代了,但还是隐隐散发着浅黑色的光芒。
这个还可以用吗
可以用的,这个有被修整保养过。
凛回答了和树的自言自语。
唔。看起来很重的样子。
并不是这样的。初入手的时候谁都会觉得很重的。因为经常会用这种剑来作猛烈砍击的动作,要挥来挥去的,如果不习惯的话很快就会感到疲累的。
那你用过吗?
开什么玩笑。我还是觉得日本刀比较好用。
接下来展示的是斧头、长枪,还有像是裂了缝的水桶一样的头盔,和锁子甲,武器堆积成林。
最后放在展示台上展示的就是火药枪了。虽然看起来好像有很多种类,但是在和树的眼里,都没有什么差别。
突然感到一股陌生人的气息,和树抬起了头。
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站着一位高个子的金发女子。虽然混有很多人,但和树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她。
(是谁啊,那个人)
正当他这样想的时候,那女子的视线一下子就笔直地朝和树射过来。
一双深蓝色的眼睛跃入了和树的脑海。和树的身体开始麻痹,意识也逐渐模糊,变得呆呆的。
现在和树的脑子里只剩下女子白皙的肌肤和端正的五官。他连思考一下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余地都没有。大脑里有一种意识在阻止他的行动。
这可能是一种催眠吧,和树有一种和那位女子两个人独处的错觉。现在他连展示品都不去注意了。他已经被那位女子夺去了所有的心神。
只见那女子一脸沉浸在记忆里的表情。她用一种掺杂着怀念的眼神看着自己。
和树自然而然的踏出了脚步。
他摇摇晃晃地走向女子那边。他的脚在有意识似的擅自移动着。而且,他兴不起阻止自己的脚移动的念头。
女子一直在等待着和树走到她的身边。她既不表示欢迎,也不表示拒绝,只是一直盯着和树看。
和树看着她。这个人的脸上溢满了慈爱。女子仿佛是想和他说话似的,正要开口
和树君。
有一个声音从别的地方传过来。
就在那一瞬间,金发的女子一下子就消失了。
和树半张着嘴站在那里。
和树君?
啊,哦。
他总算恢复了自我,但还是有一点恍惚,就像是刚从梦里面醒过来那样的感觉。
刚才那个女的
女的?在哪里啊?
咦,刚刚还在的,怎么突然消失了?
夕菜眨着眼睛,不解道:
那个女的,怎么了?
没有什么,只是她一直看着我。?
夕菜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她顿时一脸的不可思议。
那个是一个很漂亮的人,我一不小心就
和树说着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的话。看着这样的和树,夕菜顿时怒上心头:你给我振作一点啦。
她个子很高,给人一种很冷酷很漂亮的感觉,我紧张死了。甚至到现在我还有一点紧张。
和树君!
但是真的是很不可思议呢。好像又很温柔,又不是。总之,真的是很漂亮的人。
和树君!
为什么那样的人会好痛!
被夕菜狠狠地拧了一下,和树痛得跳了起来。
在会场的一角,和树他们不知道的地方,有着迪丝特尔他们的本部。那是很窄的一个空间,而且窗户也被封死了,只有监视摄像机的屏幕上散发出一点阴暗微弱的光芒。
迪丝特尔离开还不到五分钟。至今为止,他们的人物还没有出现障碍。
但即使是这样,奥古洛还是感到不安,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少尉。
像是很担心似的问话。
您现在在哪里?
新馆的展示室里。我来看一下情况。
那个的话我来做就可以了。
不用了,我想自己来。我有点不放心。
您小心一点。如果发生什么万一的话
不好意思,要你担心了。
她率直的道歉也许很少看见她这么做,奥古洛猛然睁大了眼睛。
迪丝特尔在监视装置前弯下了腰。监视画面上映出了和树他们在来回看展示品的样子。
她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画面。
真像。
啊?什么?奥古洛问道。
没什么。
迪丝特尔像是甩掉自己心里的怀念的感觉,向奥古洛命令道:
盯住目标。随时保持联络。不要忘了检查威贝尔他们的行动。
是。
当和树一行走出去的时候,外面的通路上正在进行演出。杂耍人员正同时耍着四把菜刀。
还有几架飞机在天空中飞着。
哇,好多小飞机啊。
玖里子看向上空。赤红的两架三翼直升飞机在空中做着杂技飞行表演。一会儿翻筋斗一会儿交错飞行,轻盈的在空中飞翔着。
观众纷纷拍手叫好。
真酷。
夕菜也拍着手。
这是从哪个起飞点飞过来的飞机啊?
对于凛的疑问,玖里子一边翻看着介绍的小册子,一边说:
好像是得到了许可,可以把这条道路当做飞机的滑翔道呢。上面还说还有其余的可以飞行的飞机呢。
好想去看看。
好像在那边的B馆里面展示着。
玖里子指向的建筑物的门正完全大开着,可以从中看见里面展示着的飞机。
要不要过去看看?
好啊。
凛带头进入了B馆。
馆内陈列着三架古董的双翼飞机。可能是因为场地不够的关系,这里并没有展示其他的东西。这几架飞机的机体都被放得低低的绳索围住,旁边放置着用来说明的白色板子。他们一个一个的观赏。
夕菜停在了白色的飞机面前。
真是出人意料的小呢。这是什么时候的飞机啊?
是二十世纪的飞机。那个时候还是飞机刚刚被发明不久的时候呢。那时飞机的马力比摩托车引擎的马力还要低。
夕菜一边听着玖里子的说明,一边读着说明板上的文字。这架好像是叫**鲁巴多罗斯CⅢ。
这个还算是比较大的呢,可以坐两个人。
玖里子对这个好了解啊。
我在美丽国的那个叔父很喜欢这些。所以我就记住了。说起来,刚刚外面好像连对空炮都拿出来展示了呢。有这么多武器来展示真少见。
他们很快就观赏结束了。然后他们决定稍作休息。
他们集体在外面排放的椅子上坐下。这里还附设了一个供应茶水的地方,走累了的人都在这里四处坐着休息。
稍作休息以后,根据香的提议,他们分别行动,香说她要在这里休息。好像是因为通宵玩PS2游戏的缘故,她有点困了。
只要大概地看一下下就完事了嘛。待会就在这里集he吧。
说完这些,她就靠着椅子闭上了眼睛。
虽然说是分别行动,夕菜当然还是要和和树一起的。玖里子和凛分别走向了别的展馆。
和树君,我们要去哪里啊?
夕菜一边看着小册子一边问道。
去看看那边的帆船好像不错呢。
离开这里有一段距离的码头上正在进行着帆船腓德烈戴亚库罗塞号的展示。那是从德国开过来的帆船。
在那里。
顺着夕菜手指的方向,停着一艘中型的帆船。那里的队伍一直排到了会场。
好像很多人在排队啊。那不是要等很久吗?
说的也是那随便去哪里吧。
那我们去看宝石展吧。
在南馆有着普鲁士和德意志诸王室收藏的宝石的展览区。他们决定了要去看那个。
两个人并肩走着。在那边的入口并没有人在排队,看起来好像没有那么混杂。
咦?
在去南馆的途中夕菜突然发话。
怎么了?和树问道。
你看那边的两层楼的建筑物。
她指着新馆的入口处。
我刚刚好像看见了堇同学
堇同学?你说的是堇淳子吗?
是啊。她就是给我招待券的人。她说她因为来不了所以才给我的啊
夕菜不解地继续说道:为什么,她又会在这里呢?
和树也看向新馆。可能是因为人太多太混杂了,所以他好像没有看见什么熟悉的人影。
你真的看见了吗?
是的。她刚刚进去了。和一个男人一起。
是不是她还多出来几张券啊。
如果能和别的人来这里的话,除了她还有着多余的门票以外应该没有别的解释了吧。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把券给了夕菜也说不定。
说的也是呢。
但是,和她在一起的是一个感觉很阴沉的人呢。感觉和堇同学一点都不配。
算了啦,各有所好嘛。
说完,和树才想到:怎么连我也说这么过分的话啦。
和树和夕菜朝向门前面,沿着路走着。
门里面陈列着大量各个王室使用过的家俱和生活用具。摆在正面的是霍亨索伦家族使用过的椅子和床。不管是哪样家俱,都是用坚固的橡木做成的。
再往里面,就是摆放着王冠,宝剑的地方了。那里聚集着许多人。在灯光的照射下,宝石散发着眩目的光辉。本来他们想更靠近一点看的,但由于前面大量的人,再加上警卫,就没法更接近一点看了。
再接着往前面走的话,就会看到一个写着宝石角的小小的看板竖在那里。这里应该也是展示宝石的地方。但这里的好像是厂家出产的。原来,不仅以色列和比利时出产宝石,德意志也在进行着宝石加工的贸易。
在玻璃柜的里面,陈列着各种各样的饰品。不管是哪一件,都被金银和色彩鲜艳的宝石所点缀着,散发出耀眼的光辉。
好漂亮啊。
夕菜看着玻璃柜里面,赞叹地说道。和刚刚前面展示的王室的秘宝相比,虽然稍微有一点逊色,但还是非常的漂亮。
和树也一直在欣赏着。在黑色的轻纱上面摆放着几条项链,每一条都镶嵌着宝石。钻石、红宝石,蓝宝石,祖母绿也有一些其它说不出名字的宝石在闪闪发光。
这样的东西谁会戴呢?是欧洲的贵族,还是哪个国家的总统夫人,还是有钱的寡妇
反正不管怎样,那是和他永远都沾不上边的世界。
和树君,这里有卖宝石的呢。
夕菜在隔壁房间的入口挥着手。然后等不及和树跟上来,就进入了房间。
和树快步穿过开着的门。这是和刚才差不多大小的房间,也同样摆放着玻璃柜。销售员站在中间。
客人很多。他本来以为来的人都只是看看的,但没想到买的人也很多。大概是因为看了隔壁的宝石以后就直接来到了这里,在看完宝石还是很兴奋的状态下,不禁就开始购买了吧。展示方的目的达到了。
和树选择了一个客人比较少的柜子观看。
柜子里摆放着大大的戒指。因为是商品,所以有标价。数字后面有很多个零。多到快数不清的地步了。
销售员看着他,也不打招呼,很快就离开了。和树搜寻着夕菜的身影。她在房间的另一边。
那里也卖着饰品,但是直接摆放在桌子上卖的。所以可以轻易地拿起来试戴,旁边还摆着镜子。
夕菜正慢慢的看着这些饰品。
好可爱啊。
这些项链和耳环虽然比不上那些宝石类的首饰,但也是经过了精细加工的。
对面的东西好吗?
买不起啊。
夕菜取了一个吊链,把它放在日光灯下观察。
吊链不是很大。在尽头挂着一个拉丁十字架,用一条银色的项链串着。在灯光的反射下微微发光。
她看中了这个坠饰。虽然她也兴奋地看了别的耳环呀胸针什么的,但她的眼光最后还是回到了同一件东西上。
和树一直看着这样的夕菜。
你喜欢?
嗯。
夕菜笑得有一点羞涩。
不知怎么的,就是觉得很可爱而且,我有这一类的首饰呢。
是吗?
是啊。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我也戴着的。
那是那个时候在那块空地上的事情了。
我小的时候,妈妈把她戴旧了的链子送给了我。可能因为总是搬家,妈妈对我感到很抱歉吧。她对我说送给你的,你戴戴看。虽然我不是基督教徒,又不是个孩子,戴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但我还是很喜欢
她把她戴着的那个坠饰拿出来放在胸前。坠饰和她的红色衣服很相称。
那是我从妈妈那里收到的最后礼物。
你母亲死了吗?
活的好好的呢。现在好像是在意大利当经纪人吧。
夕菜依依不舍地把坠饰放在了桌子上后说道:
走吧。
和树突然说道:我买给你吧。
咦?
她一脸意外。
可以吗?
嗯。因为你看起来好像很喜欢它。
和树看了一下价格。七千日元。他的心脏一跳。这个价钱和他钱包里面的钱差不多一样多。
他偷偷地看了一眼夕菜。她正高兴得笑容满面。
和树一边隐藏着内心的动摇一边把挂坠拿到了收银台。收钱的女人毫不客气的对他说:
七千三百五十日元,连税金都加上去了。
和树把手伸进钱包里掏钱支付后,夕菜在一旁说到我立刻就戴的,所以就这样可以了,不用包装。,接着一伸手就把坠饰拿了过来。
拿到坠饰的她现在高兴得快跳起舞来了。
谢谢,和树君。
她满面笑容。和树看着她可爱的样子,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夕菜突然一低头,踏着欢快的步子走出了店铺。
和树没有想到她会那么高兴,他的心里稍微有了一点满足感。但是,不安也很快造访了他。
现在他身上的钱几乎为零。看来待会他只能走回家了。不知道老师会不会载我一程呢虽然想到了这一点,但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注意。那辆车已经坏了。如果再加上香的那种驾驶技术的话,他不敢想象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还是向玖里子借钱好了。边这样想着,和树走出了铺子。
回到集he的场所,玖里子立即就眼尖地指出夕菜的新坠饰。夕菜骄傲地说是和树买给我的。玖里子感叹地对和树说道也给我买嘛。我要房子和车子。这样一来,和树就觉得很难向她开口借钱了。
我渴了。
夕菜坐下来说道。
你要喝点什么?
可以吗?
嗯。
再坐在这里的话,他只有被取消的份。
喝什么?
我要葡萄汁。
小凛呢?
我的咖啡还没有喝完,不用了。
玖里子自发地说道:
我要冰淇淋。杯装的那种,你请我喝嘛。
不行。
现在的和树不得不节约身上的钱。
而当他正准备去买的时候,发现了一件事。
咦,老师呢?
从刚才开始他就没有看见香的影子。
说起来她好像朝对面的方向走过去了
夕菜指着那个方向,说道:
我去找她吧。
好的。拜托了。
夕菜站了起来,说:那我去找了。玖里子,你不要在我不在的时候对和树君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哦。
奇怪的事情,那是什么样的事情呢?
玖里子突然抱住了和树。
啊,放开他!夕菜慌忙冲到他们中间用力分开他们,叫道:
所以我刚刚就说请你不要做这样的事情!
好~好~我知道了啦。你快去找老师吧。
真是的。
玖里子一脸笑嘻嘻的样子。夕菜向写着新馆两个字的方向走去,偶尔还不时回头看看。
夕菜没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香。她正好也朝着新馆的前面走过去。
老师,你怎么在这里。
嗯,怎么了?
我们都在找你啊。
那里有汉斯伊姆古流克的新作品。我只是过去看看罢了。
那是德国的游戏制作厂家的名字。好像不管她走到哪里,都会去注意游戏的事情。
不好意思。那我们回去吧。香说。
好的。啊,我,要去一下
夕菜指着厕所的指示牌。
啊,那待会见。我要先回去了。
拜托你了。
和香分开后,夕菜走向女厕所。好像里面不是很挤的样子。
夕菜是一路小跑过去的,所以中途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人。
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