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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脚步一点一点地接近了。在东比大附属高中,学生会长的交接已顺利完成,虽然毕业典礼上风波不断,但也平安落幕。三月的某一个傍晚,护与绚子接受汐音的邀约,在放学之后造访周藤家。顺便一提,前学生会长周藤摩耶出去玩了,不在家中。
位于公寓十二楼的周藤家中,色调沉稳的客厅里
那么,学生会副会长吉村护同学。
是是的。
听着坐在正对面的汐音如此正式地称呼自己,护有点紧张地回答。话说回来,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被人称作副会长没错,随着新学期开始,护也从助理升格为学生会的正式成员,就任副会长一职。
依照我的想法,为了不让一年级生爬到头上来,与他们首度接触的开学典礼应该是关键所在。只要能让新生佩服地想好厉害,真不愧是学生会,我们就赢了。所以!汐音兴冲冲地在桌上摊开一列扑克牌:表演这个如何?
这个?护疑惑地歪着头。什么?没错!汐音充满自信地点点头:
我试着练习过了,你要不要看一下?
她不知从哪里取出一顶大礼帽,把扑克牌丢进帽子里。当护不解地眨眨眼睛,暍!|!汐音露出得意的笑容,举起大礼帽帽子里的扑克牌像喷泉般倾泄而出。
哇!护吓了一跳,眼睛发出光采。
扑克牌散落四处
好他以赞美的眼神注视着汐音:好厉害!好厉害啊,汐音学姊!
哼哼!汐音得意洋洋地说:就是说吧?这样一来,一定能掌握开学典礼的成功要点,也能完美地抓住新生的心。
真的耶!绚子学姊绚子学姊!你刚刚有看到吗?
护有点兴奋地回头一问,护太容易激动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绚子带着叹息声回答,只将目光微微瞥向两人说道:
这不是很传统的魔术把戏吗?那顶大礼帽里装着机关吧?真是的,在开学典礼上表演这种玩意只会让自己丢脸,你还是放弃吧!居然为了一点无聊的把戏就得意洋洋,真丢脸!
绚子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再度看着电视。
护的额头上隐隐浮现冷汗,回头望向汐音:
汐音学姊。
汐音正一个人默默地收拾着散落一地的扑克牌。汐音学姊我觉得刚刚的表演很有意思喔!护再度试着开口,没关系,我明白。反正我她喃喃地回答到一半突然抬起头来开口说道:
绚子?
干什么?绚子没有回头,直接回答。
汐音皱起眉头,有点不可思议地说道:
话说回来,这还真是非常难得耶!你到底是怎么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很专心地在看着新闻
!新闻?
寄给鹰栖宏隆议员的恐吓信中,附有两颗九厘米的子弹。根据推测,嫌犯送出恐吓信的原因,是为了要kang议此次以鹰栖议员为首所提出的法案,议员表示不会因此而屈服在恐吓之下
咦?护回头看向电视:鹰栖议员?
绚子带着极为严肃的表情看着电视。
她眯起眼睛,有些不高兴地沉下脸,以几乎听不见的音量小声地说了句:谁叫他是个只会树敌的家伙绚子学姊,难道说在一片鸦雀无声之中,护突然察觉一件事。
他的心猛然一跳:
刚刚的议员是你的爸爸?
回答是一阵沉默。绚子的表情毫无变化,也没有开口回答,新闻内容就在此时切入下一个主题。下一则消息,幼鲸再度在横滨港现身啊,下则新闻的内容是什么并不重要。绚子学姊当护正要呼唤她,玄关传来钥匙开门的声响。
啊!汐音勉强装出笑容,用异常开朗的语气喊道:哥哥好像回来了。他来得正好,护、绚子你们留下来吃完晚饭再回去吧。
咦啊,谢谢你。护点点头。
绚子回过头时,也收起原本严厉的表情:
说的也是。不过,我可不想吃你煮的难吃料理喔!既然要留下来吃饭,我也来帮忙做饭吧。
绚子的微笑,令方才紧绷的气氛突然放松下来。护松了口气,望着她的侧脸露出微笑。
什么!汐音生气地喊道:
这是到别人家叨扰用餐的人该说的台词吗?我最近也开始练习做菜了!
汐音抛下这些话之后,快步地走向玄关,但似乎也对气氛的缓和感到安心。欢迎回家,哥哥门口传来她乎稳的问候声。我可以坐在你旁边吗?护向绚子问了一声,在她的身旁坐下。
不过他的脑海中掠过一个念头。
刚刚新闻里提到的人,果然是绚子学姊的父亲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像不像绚子应该说像不像她的祖父尚幸?因为绚子和父母的关系不好,原因又似乎出在双亲身上,护对他们没什么好印象,但是
就在此时,汐音不可思议的声音自玄关传来:
哎呀,菊川先生啊,欢迎。
咦,菊川先生?
护与绚子面面相觑,转头望向玄关。
从玄关处传来汐音似乎很高兴的声音:
你好,平常总是受你关照了。哥哥,这是怎么了?你和菊川先生是在哪里咦?思,他
们两个当然都在这里啊?这是怎么回事?
汐音愉快的声调,突然转为低沉。
发生什么事了?两人惊讶地想着
我明白了。请进,请往这边走。
汐音从玄关折回客厅,摩耶和神情有些尴尬的菊川跟在她的身后。菊川?怎么了?绚子皱起眉头,向祖父的秘书开口问道。
我看到他在公寓外徘徊,就带他上来了。
摩耶边说边走上前。你回来啦,摩耶学长。我们来府上打扰了。护微笑着打声招呼,
啊,欢迎。摩耶也回以微笑。徘徊?绚子喃喃地说:
菊川,这是怎么一回事?有事吗?
真可惜看来没办法一起吃晚饭了。
汐音轻声低语。
菊川垂下头,仿佛不敢对上绚子的目光,以愧疚的语气说道:
很抱歉。其实我来到公寓外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说起来真是丢脸,直到周藤先生
叫住我之前,我都没有勇气上楼。
啊?绚子脸色一沉:为什么?
在一瞬间的沉默之后,他这么回答:了因为事情非常难以启齿。请大小姐现在和我一起回宅邸一趟,那个您有一位访客。
访客?护不禁反问。
咦?绚子也是一脸疑问。是谁?
就是
菊川不知为何欲言又止,面露犹豫之色。
为什么护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菊川看着绚子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担心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吗?我问你,访客是谁?当绚子再度询问,他终于下定决心直视着她回答:
是鹰栖奈绪子夫人。
也许是答案过于出乎意料,绚子的双唇问发出一口不成声的叹息咦?护交错地看着绚子和菊川的脸庞。摩耶和汐音站在一旁,神色凝重地保持沉默。绚子愕然地冻结在原地,最后表情缓缓地产生变化。
那严峻的脸色,看得护不禁吃了一惊。
他的心上人,东比大附属高中美丽的魔女贝雅堕丽齐。
虽然绚子总是威风凛凛、充满气魄又积极,不过护很清楚,在聊天时,她有时会突然流露出悲伤的寂寞的眼神。即使正聊到一半,即使绚子的脸上依然带着微笑,但总是在最近的地方一直注视她的护却看得分明。
比方说,像是护开心地提起逸美与母亲的时候,学生会的成员们笑着聊到家中的趣事时,或是在街上看见手牵手走在一起的温馨全家福时
那些片段,全都会让绚子想到家庭。每次碰到这种场面,护总会发现绚子的侧脸与眼神掠过一丝寂寥。
啊,绚子学姊刚刚看起来好寂寞
温暖而愉快,无庸置疑地深爱对方就算拿控制比亚特利斯的天才交换,绚子也无法换得这样的亲子关系。由于害怕绚子的特殊性,她的父母为此离她远去。当才能觉醒之后,绚子的人生再也无法过得平凡。
所以
每当护看见她悲伤的眼神,就深深地想为她做点什么。但这绝不是个能够简单解决的问题,不管护及绚子本人如何努力,也无法立刻见到成效就算这样,他依然认为,没有父母会不爱自己的小孩。
我该怎么做才好?
我能为她做些什么?
护与绚子搭乘菊川驾驶的宾士轿车前往鹰栖家,一名女性正在接待室里等着他们。当他们一走进接待室,她的肩头猛然一跳,抬起头来:
绚子
现场的气氛既沉重又紧绷。
护听说那人大约四十岁,外貌却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她看起来非常文静高雅,相貌与其说是美丽,更适合用可爱来形容。她的身材娇小,肩膀消瘦比想像中更加娇柔而脆弱。菊川跟在绚子、护之后走进接待室,静静地关上房门
这个人护心中想着。绚子算是长得像祖父,或是父亲吧!不论是五官、体格,或者是那充满自信的气息,眼前
的人都与绚子一点也不像。护十分紧张地吞了口口水,咕嘟声在寂静的室内响起,令他觉得非常丢脸
她就是绚子学姊的妈妈?突如其来的造访者鹰栖奈绪子。和绚子分居两地的亲生母亲。
注意到他的视线,奈绪子小心翼翌一地微微一笑。她的笑容也和绚子不怎么像。奈绪子在两人的正对面坐下后转向绚子,以客气的态度轻声开口说道:
打扰了
面无表情的绚子没有回答
绚子大小姐。在一阵短暂的寂静之后,站在后方的菊川温柔地鼓励道。绚子犹豫了一会儿后,微微垂下眼眸:
是啊,真亏你会过来。
好奇怪的气氛。感觉客套又带刺护悲伤地想着,这不是一般亲子见面时该有的氛围。她们的关系,与他心中对亲子的印象大相迳庭。
虽然很过意不去,但我还是拜托菊川先生让我进来了。奈绪子的说话方式与其说是小心翼翌一,简直已经到了提心吊胆的地步:我们直一的很久没有好好见上一面了。距离上次见面的时间是多少年前的事呢你长大了。而且和你爸爸长得好像,越来越漂亮
距离上次这样面对面,是两年前的事了。光论交谈的话,大概是几个月前吧?
绚子依然没有抬起目光,就像是要打断她的话语般喃喃地说道是呀奈绪子有点为难地微笑着,转头看向护。如果她朝吃惊的他如此开口说道:
如果是我搞错的话,那很抱歉请问你是吉村护同学吗?
咦,啊!发现话题突然抛向自己,护有点慌张,拚命忍着差点冒出的冷汗回答..没没错,你好。
绚子扬起眼珠瞥了奈绪子一眼。
你想说什么?她的眼神仿佛正责怪地问。
我听公公提起过,那个绚子总是受你照顾了。我是她的母亲鹰栖奈绪子。她高雅地低头行礼,好像没注意到绚子的眼神:我很高兴。听说绚子有了心上人时,我虽然惊讶,但
你过来的目的,不是为了说这些话吧?
绚子再度****,打断奈绪子的台词说的也是,对不起。奈绪子的目光慌张地在空中游栘,然后无力地垂下头。
护回头望向绚子不禁吓了一跳。
我刚刚看到新闻报导,说那家伙收到了子弹和恐吓信。绚子讽刺地说下去,她的侧脸看起来非常悲伤:你的目的,和这件事有关吧?否则!|若不是那家伙有什么指示,你不可能会单独来找我。
绚子突然露出自嘲的微笑,依然低垂的双眸仿佛微微摇曳着。绚子学姊当护脱口喊出心爱的名字时,绚子。奈绪子静静地开口:
别用那家伙这种字眼,称呼你的父亲
你真的绚子没有看向母亲,用难以察觉情绪的语气小声地说道:你还是一样,把那家伙看得最重要。
这是当然的,别再喊他那家伙了。
绚子没有回答看到她放在膝盖上的拳头猛然握紧,护回想起一件事。绚子和她的父亲是真正厌恶彼此,而母亲从她小时候开始,就选择站在父亲那一边
算了。过了一会儿之后,绚子首度抬起头来。就像是要打破紧绷的气氛,她朝奈绪子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那个微笑看起来就像是带泪的笑颜,令护觉得很心痛。绚子回头向菊川开口说道:
不好意思,菊川,可以帮我们泡三人份的红茶过来吗?看到菊川点点头走向厨房之后,绚子叹了口气,朝奈绪子如此说道:你难得过来一趟,故意冷淡待人也没意思。这样仿佛我才是坏人一样。我会好好听你说的,有什么事吗?
奈绪子缓缓地垂下眼眸:
就如同你所说的一样。既然看过新闻,我想你应该知情才是。最后,她小声地说明起来,看来满怀歉意:
你也知道他的脾气很暴躁。他对送来恐吓信和子弹的歹徒大发雷霆,还说无论如何!
!就算用上强硬的手段,也要找出主使者。他说在事情解决之前,我或许也会有危险,要我找个地方躲起来
菊川端着红茶的茶杯走回接待室。他敏感地察觉现场的气氛,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把杯子放在每个人的面前。奈绪子注视着茶杯没有端起,绚子则喝了一口红茶:
那也就是说
我非常清楚,你讨厌我奈绪子说到这里露出苦笑,欲言又止地说了下去:。:不过,如果方便的话,可以让我在这里住几天吗?
护大概一生也无法忘记,当绚子听到这番话时掺杂着惊讶、冲击与伤感等种种感情,从某些角度看来几乎泫然欲泣的表情
房门啪地一声关上
有护陪着我,真是太好了。
才刚走出接待室,绚子立刻这么说。绚子学姊?护回头看着她,看到绚子靠在门边,露出一脸疲倦或者说是非常寂寞的表情仰望着天花板。
如果护不在场,只有我、她和菊川在的话当她要求留下来住几天时,我说不定会大声怒吼说道:别开玩笑了!这么多年来一直躲着我,就别想在只需要的时候利用我!然后把她赶出门
绚子学姊护在心中呢喃。当他刚知道绚子和父母关系恶劣时,曾感到非常愤慨。因为据他所知的范围内,绚子和双亲决定性的分离,显然是从父母那一方先开始的她看着母亲时,抱持着怎样的心情?对于她不肯叫妈妈,只肯用她称呼的母亲,有什么想法?
绚子喃喃地说道:
因为,我还无法原谅我的父母
她抱持着怎样的心情,对母亲投以微笑?又抱持着怎样的心情,答应母亲在家里小住一段时间呢?
2
绚子、绚子!听说伯母要和你同住一段时间这是真的吗
隔天早上,护与绚子一起到校时,汐音脸色大变地冲向他们。她看着绚子的眼神,带着一点担心之色。啊,汐音学姊早安。她似乎没听到护的问候,急忙地问: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要紧吗
他们正站在上学时间人来人往的走廊上,当本来就引人注目的绚子和汐音站在一起说话时,啊,是鹰栖学姊。是新学生会长耶!那可真是万众瞩目了。你太大声了。绚子有点慌张地皱起眉头,向汐音反问道:
我才想问你的发型要不要紧呢算了,这不重要。你那句气不要紧吗?指的是什么意思啊?
就就是汐音迟疑了一会儿之后,关心地回答:你们有办法好好相处吗?绚子,你该不会大发雷霆了吧话说回来,你们母女问能够好好对话吗?
那怎么可能。
说说的也是。
汐音露出暗叫不妙的表情。
啊,说的也是。护理解地想着,关于绚子与父母的关系,汐音知道得远比他乡。不,没关系。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收到汐音愧疚的目光,绚子回以苦笑:
我知道你很惊讶。就连我在昨天当时也没想过,事情居然会有这样的发展情况的确是糟糕透顶。昨天护和菊川回去之后,我们就连一句话也没说。家里的气氛尴尬的不得了,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那个伯母有试着向你搭话吗还是没有?
她绚子淡淡一笑。
很胆小的啦!幸好我家够大,即使住在一起,也不必如果不会太久,就算要和母亲同住,我也不至于太介意但是话说回来,连你都会担心我,天都要下红雨了,拜托你别这样,好吗?
真是的,你的嘴巴还是一样坏!听到绚子用有点开玩笑的口吻回答,汐音似乎放心了些,露出微笑。就在此时,椴树枝之塔响起通告导师时间即将开始的钟声。啊!汐音抬头仰望天花板说道:
不快一点的话,就要迟到了绚子,虽然一大早就和护打情骂俏也不错,不过你也快到教室去吧。
呵呵汐音留下一阵笑声后,快步消失在走廊彼端。她的脚步变得比刚刚轻快了些,也许是护的错觉吧!不管嘴巴里怎么说,汐音学姊还是很关心绚子学姊耶!护微笑着回头望向绚子
绚子学姊?咦?啊,怎么啦?虽然她立刻回以微笑,但护清楚地看到了她刚才的表情。绚子的眼眸中,再度闪过!
!心痛、悲伤与寂寞的阴影。护一瞬间有种冲动想要别开目光,但他拚命忍住,日不转睛地注视着绚子。她心中一动,双眸随之摇曳。
绚子学姊护露出非常悲伤的神情,开口问出了汐音刚刚问过的问题:真的:不要紧吗?
绚子轻笑出声:
不要紧的啦!我刚刚不是才和汐音说过了吗?其实也
你不会难受吗?
护凝视着她美丽的眼眸。在他毫不动摇的认真眼神注视下,绚子的双眸掠过比刚刚更大的波动。她像逃避般地移开视线,小声地说道:
很难受。
这一定是她只会向护吐露的直心话。
是毫无掩饰、发自内心的真实告白。
想到她就在身边,她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和她呼吸同样的空气真的很难受。我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她,不知道该和她说些什么才好。这还只是第一天而已
绚子学姊,如果方便的话
护对她投以微笑。
笑容中包含着他心中几乎满溢而出的对绚子的深切爱情:
今晚,要不要到我家吃个晚饭?
我能够为她做些什么即使这么想着,护本人能够做到的事也并不多。绚子与双亲的问题,绝对不是他能够设法解决的事。所以,他顶多只能为绚子加油打气也认为这就是自己的任务。
吉村家的晚餐一如往常热闹无比,只要绚子到家里来玩,逸美和护的母亲总是会兴高彩烈地大展厨艺。餐桌上摆着一道道平常难以想像的豪华料理,她们两人从头到尾都是笑容满面,把护抛在一旁只顾着跟绚子说话。
晚餐后,当护与绚子回到护的房间里聊天时
绚子小~~姐!
逸美活力十足地打开房门,笑**地走了进来。啊,怎么了?当护疑惑地歪着头问,我端咖啡过来了~~她回答道。的确,逸美手中的托盘上放着两个咖啡杯。
谢谢。绚子微笑着接过咖啡杯。
逸美好像很高兴似的开口说道:
我泡咖啡的技术很不错喔!咖啡豆也是高级口叩,我想一定很好暍,请务必尝尝看呃,绚子小姐,今天
说到这里,逸美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战战兢兢,咦?令绚子觉得很不可思议。逸美看起来有点不安。
有什么事吗?
那个你玩得开心吗?
护与绚子不禁面面相觑。相隔几秒钟的沉默后,噗!护爆笑出声,绚子对她微笑着回答:
我当然玩得很开心,晚餐也很好吃喔!
是吗?逸美的脸庞猛然散发出光采,再度露出灿烂的笑容,看起来真的很高兴:太好了,那我就放心了!绚子小姐请尽管放宽心玩,你想待到几点都行,一直打扰你们也不太好,我先出去啰!
她就像进门时一样活力十足地离开了。
目送妹妹离去后,护轻轻一笑:
逸美总是那么有精神。
是啊我真的很开心
绚子学姊?
护回头一看,绚子依然面带微笑注视着房门然而,她眼中看到的东西或许并不是门。绚子凝望着远方,在察觉到他的注视后回过头,加深脸上的笑意:
不只是今天而已。啊,真开心每次到护的家里来玩,受到大家温暖的对待时,我总会这么想。这是真的在遇见你之前,我从不曾像这样和别人快乐地共享晚餐。
护毫不怀疑,绚子喃喃说出这段话时,脑海中正浮现目前住在鹰栖家的奈绪子。看到她的微笑,护下定决心。身为绚子的恋人,他决定要好好地碰触她的心.
绚子学姊,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思。绚子大概也知道他想说什么,轻轻点了点头。护重新坐好,与绚子面对面,不偏不倚地直视着她开口说道:
绚子学姊,你讨厌你的母亲吗?
我不是指难以应付、尴尬、不知该如何和她说话之类的情感你真的厌恶她吗?我不知道。
绚子思考了一会儿之后,摇摇头回答。在绚子身上真的很少看到如此这般没有精神缺乏自信的表情。她的脸上突然浮现出昨天在她家中也曾出现过的自嘲微笑:
如果是那家伙我父亲的话,我可以毫不犹豫地说出我讨厌他。自以为是、敷衍又愚昧,偏偏只有自尊心特别强,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人之一不过,她又该怎么说呢?我当然讨厌她是吗?我是这么想的
真难讲。绚子继续说道:
我想我一定永远都不会原谅说我是怪物的父亲。但是说真的,对母亲又是如何呢她一直选择站在说我是怪物的父亲那一边。当我和父亲吵架时,她总是会要求着我赶快向爸爸道歉气
护回想起昨天在绚子家中发生的事。别用那家伙这种字眼,称呼你的父亲。当奈绪子说出这句话时,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强硬。当时的绚子用力握紧双拳,一定是想起了小时候的经历吧.
当我还是小学生时,曾因为看了与比亚特利斯研究相关的书,而被生气的父亲痛揍一顿。光是比亚特利斯这个单字出现在视野范围内,都会让他感到不悦。快向爸爸道歉那时候,她也马上冲到我身边这么要求。在她心中,我到底是什么呢?
对不起,绚子学姊。护忍不住伸手触摸绚子的脸颊,向她道歉:这别用这么悲伤的表情笑好吗?
绚子将自己的手,重叠在他抚上自己脸颊的手上:
我和父亲之间没有任何愉快的回忆。那家伙从不曾对我笑过,我打从心底讨厌那家伙。
绚子学姊
可是,她就不同了。虽然很少,都是些连色彩都已褪去的黑白回忆但是她曾经对童年的我露出笑容。我一直都非常珍惜她买给我的熊宝宝玩偶。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把玩偶放在身边
对了,护回想起来。他去绚子的房间玩时,的确曾在柜子上看到一只熊宝宝玩偶。原来绚子学姊也会买玩偶啊虽然这么想有些失礼,他还记得自己当时觉得很温馨。原来如此,那只玩偶看起来相当旧,是因为
护朝绚子温柔地微笑。
无法断言自己讨厌母亲的绚子或许在心中一角,希望能和母亲好好相处吧!母亲就是母亲,孩子总会想要好好爱她。
孩子就是孩子,一个母亲当然有能力疼爱自己的孩子
既然绚子学姊不是发自内心讨厌你妈妈,如果视情况而定,也有想和好的念头那么,就算不能马上有进展,你们也一定没问题的啦!
护觉得把想法说出口是非常重要的事。一说出口后,事情仿佛总有一天真的会实现我想跟她和好吗?绚子闭上眼睛,如自问般呢喃。
护也闭上双眼,将脸靠近她。
两人的唇办很轻很轻地互相碰触
他睁开眼睛,再度微笑:
下决定的人,是绚子学姊啊!
护,我想拜托你一件事。绚子垂下头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依赖:抱歉,今天你可以到我家住一晚吗?那个,我家的空房间多得是我没有自信能和她单独相处
护带着微笑,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绚子打电话连络之后,菊川一如往常开着宾士轿车到吉村家来接人。当车子抵达绚子家,两人一起走向玄关的路上,绚子始终一脸不安,不像平常的模样。
别担心。听到护微笑地说,她的表情稍微放松了点:
真是的,我到底在害怕什么啊,连自己都觉得丢脸。
我们向伯母说声我回来了好吗?
说的也是,就这么做吧。
绚子表示随你高兴怎么使用都行,把二楼的一间房间借给奈绪子,现在人可能就在房里。当护与绚子一起爬上楼梯,打算向她打声招呼时护突然闻到一股香味飘进鼻孔。
咦?
那是奶油炖菜的香味。
绚子似乎也发现了,她一脸不可思议地眨眨眼睛:
餐厅那边飘来炖菜的香味耶!
嗯啊,是伯母正在吃饭吗?
两人皱起眉头,转身走向餐厅。在厨房里,奈绪子正站在锅子前
你在干什么?
听到绚子的问话声,奈绪子停下搅动汤勺的手回过头来
欢迎回家。她这么说完后,嘴角扬起有些暧昧、就像是在掩饰尴尬的微笑:对不起因为想做点奶油炖菜,我擅自借用了厨房刚刚听到汽车的声音,我想可能是你回来了,所以就把菜重新热过
咦护不禁喊出声。
也就是说,炖菜是为绚子做的放在奈绪子面前炖煮的锅子,以一人份来说怎么看都太大了。护赫然回头,看见绚子正露出吃惊愕然的表情注视着奈绪子。
奈绪子战战兢兢地问:
难道说你先在外面吃过了?
!
看到绚子美丽的脸庞猛然扭曲,奈绪子吓了一跳,微露怯色。但是,在站在近处观察的护眼中,绚子的表情与其说是在生气,更像是泫然欲泣
过去,除了我还很小的时候你可曾为我做过类似的事?
绚子静静的一句话,令奈绪子陷入沉默。
咕嘟咕嘟炖菜煮滚的声响,在厨房内回响。
我已经在护的家里吃过晚饭了。你居然绚子猛然握紧拳头,将目光从奈绪子身上移开:你居然因为担心我把你赶出门,使出这种露骨的讨好伎俩
不不是的,绚子,我没有这个意思
奈绪子试着解释,但绚子没有听到最后,就转身冲出餐厅。绚子学姊!护慌忙呼唤,
他向奈绪子行了个礼后,拔腿追向她当然,护不可能追得上绚子。她一口气冲上楼,奔进自己的房间里。
砰!房门在他眼前大力地关上。
虽然护很担心万一她锁了门那该如何是好,但幸好绚子并没有这么做。
打扰了。先通报一声后,他走进房间,看到绚子正背对着房门坐在床上。她在哭吗护在一瞬间暗暗担心
做什么炖菜啊,别开玩笑了。
不过,绚子细微的声音里没有掺杂哭音,让他暂时松了口气。护慢慢走到她身边,以平静的口气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