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道理应该是刚放暑假的第二天。但是却。
「阿明啊!上学喽。」
被永久这么一叫,明生突然觉得暑假离他很远的感觉。
「唉啊,我不是跟妳说过按电铃了吗?妳总记得我的房间号码吧?」
「嗯.我记得啊。但是大叫『阿明』是我每天早上都一定要做的啊!你不知道,每当我大叫『阿明』,我就会感觉又是美好的一天要开始。你不知道,那种感觉真的很实在、很舒服。」
「照我说如果要有实在感觉的话,每天早上睡眼惺忪洗脸,被水泼醒的戚觉是最真的,刻骨铭心啊。」
虽然说已经放暑假了,但明生和永久却是一刻也不得闲,每天依然要到学校去。因为离下礼拜的暑期活动越来越近了,他们必须出席筹备委员的会议。
在这个会议里,他们讨论到有关于帐棚和野炊道具的准备,以及暑期活动当天的行程安排.除此之外,这个会议还有要让每个委员彼此间感情熟稔的意思。
只不过,当明生和永久才刚踏入集he会场里,其它已经先到了的委员立刻停止热络的交谈。不为别的。只因为这学期里,他俩与莲见这一帮人有过好几次的不愉快。
「让他们两个人来啊,不会吧!这算什么亲睦会啊.」
听了这一番话,明生没办法只能苦笑。但一旁的永久却说话了。
「阿明看这个!过两天我们就要去夜烤了。我还是第一次夜烤呢!」
说话的永久似乎一点也没咸觉到会场上一触即发的气氛。
到了午休的时候,明生和永久找到一间没人的教室,然后在那里吃午饭。
(还不是因为如果我们一直待在小礼堂里的话,其它的委员一定觉得很不自在。不然干麻跑到这里吃午饭。)
明生本想把自己这种突来的行为跟永久解释。但念头一转,心想反正永久一定也搞不懂他的意思。于是到了嘴边的话又吞回肚里去。
「来啊,吃吧喔,妳自己有带便当来啊。」
「阿明,你只有便利商店的饭团啊?饭团我会做,我可以帮你做啊。」
就这样,明生和永久边聊着天边吃午饭。吃到一半时,明生突然拿出一本本子。
「妳看,我把它带来了,这就是我昨天跟你说的书。」
明生拿给永久的书皮上写着『真理的田舍』。这是昨天他们到BARWEST的途中,经过了一家书店。永久看到这本害相当喜欢,驻足书店久久不忍离去。
这原本是一本相当畅销的书,是一本忠实呈现美里町的传说的书籍。但由于现在城里每个人都听说过这事情,于走购买的人也就不再是那么踊跃。不过,对于最近才到城里来的永久而言,是第一次接触这本书及这件事所以对这本书相当有兴趣。
昨天明生对永久说『我家有这本书,明天带给妳』所以.明生今天就把书带来了。
「哇!太好了,谢谢你!」
永久非常高兴的收下,看着封面小孩子在山间玩耍的图画,表情相当的陶醉。
看到这样子的永久,明生竞皱着眉看着她。
原因是说实在的,明生不知道为什么这本书总引不起自己的兴趣。想当然尔,这本书明生一次也没念过。奇怪的是,即使如此,他也不舍得把它从书架上移开。
「没有啦,因为妳说要看我才带来的。」
「不是吧。」
「你把读过的好书又介绍给我,我想书它也会高兴的吧。」
明生好意想把这本书送给永久,却被永久拒绝了。
「不用了,这本书借我就好了啦,搞不好你哪天又想读了也不一定。」
「是噢,但我想机率应该不是很大耶。」
「」
突然间,永久露出非常落寞的表情。
明生见状相当紧张,连忙说。
「对,妳说得对,我随时都有可能要看的。」
「对呀!我就说嘛!」
(为什么会因为这种事那么高兴呢?真搞不懂。)
才刚说完,永久立刻就把书打开来。明生边看永久。一边喝着宝特瓶里的茶。
夏天里天空蓝的透彻。校园里洒落了一地栏杆的影子.
从窗边透进柔柔的风,远远传来蝉叫声。永久的翻书声也成了一道风景。
「阿明,你不知道这本书有多不可思议。」
基本上已经进入梦乡的明生,突然被永久的一句话惊醒过来。
「妳说什么?」
明生睁开眼睛后,永久没有合上书,转过头去看着明生。
「这本书是谁写的呀?」
「如果妳走问作者的话,书皮上应该有才对对了,就走这个叫『一年五月』的人。」
永久翻到封面确认一下作者后,问了明生一个奇怪的问题。
「阿明,你认识作者吗?」
「别开玩笑了,我怎么会认识作家呢?」
「还是小穗和美花会不会有可能认识作者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
「是噢,到底是谁呢?」
永久的表情看起来相当地不可思议,但是明生却觉得没什么奇怪的。
在开完会后,明生和永久到那家泡沫红茶店轻松一下。像往常一样,美花也在那里。
「阿明,永久,早呀!」
「都傍晚了,还早咧!」
「欢迎光临,外面很热吧?」
穗波边说边拿着托盘向他们走过来。
托盘上放着两个玻璃小碗,里面走红宝石色的果冻,正闪闪发亮。
「这是我试着用柳橙汁做的果冻,你们吃吃看。」
「哇!看上去好好吃的样子噢。」
「是啊,看上去真的很漂亮。」明生和永久立刻就吃了起来。
「真的好好吃噢。」
「穗波,这个真的很好吃。」
「真的吗?那太好了,下次我再做好了。」
穗波笑容满面地走回柜台,见美花在那里喃喃自语。
「害人家又想吃了。」
「你不是刚吃过吗?」
刚从家里过来的小穗,表情看起来有点呆滞。
不知道她为什么,手上拿着一张长方眼纸和几枝麦克笔。
明生感到非常奇怪,直盯着小穗看。一旁的美花接过小穗带来的纸。摊开在桌子上。
「谢啦,小穗那就开始啰!」
「哈?开始什么?」
带纸过来的小穗,把头转过来,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准备这些东西是干嘛用的。
满腹狐疑的明生和永久,也转过头来看着美花,美花却是一脸兴致勃勃。
「还要说吗?当然是做一张暑假行事例啰!」
「行事例吗?」
「暑假可只有短短一个多月,如果一开始我们不作计划的话,可是很容易把宝贵时间白白浪费掉的。」
没想到美花的一席话,引起了大家的回响,连她自己也吓一跳。
「说得一点也没错,确实是这样的。」
「对啊,难得美花那么有心,我们也来帮忙好了。」
「美花,给我一枝笔,我也要写,我来帮妳。」
就这样,他们4个人开始着手计划这次的暑假了,这可是他们第一次计昼要共同度过暑假。
「让我想想,我们要参加美里祭,还要去海水浴场晒晒太阳,还要去吃好吃的蛋糕,还要去花店。对了,还要去花店看看那些漂亮的花。」
「好了啦,我看妳说的暑假行事例,都是玩的计划。」
最后虽然定了,但是大家并没有完全依照美花的计划来做。
明生、永久,小穗和美花,为了弥补起这七年来的空白记忆,总是在一起行动。
这一天,明生和永久由于暑期活动委员会的事情留到晚上,小穗和美花也陪他们一直待在学校。
「今天是茶会啊。对了明生,帮我拿这个放三明治的盒子。」
「小穗,你别怪我泼妳冷水。妳不是最反对茶会的人吗?」
「偶尔的话就无所谓啰。更何况是在夏天。」
「这算什么理由?妳根本说不出个道理,只不过想凑热闹而已吧。」
「不过永久,我想问妳,为什么茶会不办在公园里,却要在学校的阁楼里呢?」
「我想象书上写的,寄宿在学校里的同学,晚上在学校里举行茶会。那种生活我真的非常向往!每天晚上,大家爬出自己的床,把藏在柜子里的零食和香槟拿出来,点着蜡烛,然后一起在烛光下干杯。」
「听起来就像永久喜欢的剧情。」
「不过,永久。从现实面来考虑的话,学校里照道理都会有舍监的呀!要像妳说的都一样,慢慢用餐,好好聊天,似乎不是那么容易的吧。」
「阿明,你搞错了啦这时秘密的荼会,随时都有可能被发现的,所以要注意不被逮住。这样一来不是别有一番乐趣吗?」
「是这样子的吗?」
又有一天,明生被一通电话叫到了红茶店。
「欢迎光临。」
「穗波和小穗穿着围裙也就算了,永久,美花怎么连你们也是这个模样?」
「这是小穗妈妈特意为我们准备的,你觉得如何呀?」
「这么多小姐,这家店还真有点像风月场所啊。」
「阿明倒是像个色老头啊。」
「看呀阿明,很可爱吧~。」
「阿明,看我呀,也很可爱吧。」
「像你们这样转来转去的,根本就不像是来当服务生的呢?」
「怎么样,明生,他们两个都很可爱吧。」
「嗯,这个嘛要是加上小穗,三个人排成一排的话,还真不赖。」
「哇!居然能得到明生的认同,真是太难得了。」
「我啊,基本上是有什么说什么的。妳们三个排在一起,就像招揽客人的广告牌上的小姐啰。就是那种很轻浮的。」
「哇啊穗波,妳干嘛要用托盘打我啊?」
有一次巧的很,小穗和美花都有事情,明生就和永久跑去看电影了。(不知怎么的,他们选了一部爱情片)到剧终时,两个人都哭得很伤心。
出了电影院后,他们去了喷水广场的露天咖啡店里讨论剧情。
「这部片子真好看。我一定要告诉小穗和美花,让她们也来看。连阿明看了后都感动得哭的好片子,她们一定会想看的。」
「谁哭啦?你千万别乱讲啊。」
「阿明,我问你!你恋爱过吗?」
「干嘛?怎么突然这样问呢?是因为那个电影吗?」
「怎么样嘛,到底有没有啦?」
「嗯,只能说,小时候倒是很喜欢穗波,对她有过幻想就是了.」
「小穗的妈妈?真有你的,那现在你对她。」
「现在?」
「是呀,现在呢?」
「现在好像别老是问我,那妳呢?」
「哈?我?怎么问到我了呢?」
「难道妳问完别人,想就算了吗?快说,那妳呢?」
「我呀嗯啊.快看,那里有个气球,快点追啦。」
「这么老套的方法真是的!最好妳是真的要去追气球。」
「夏日祭~夏日祭~阿明阿明,夏日祭~。」
「不要随便把人家的名字编到歌里去啦,妳这个笨蛋美花!」
接着来的,就是这个暑假的重头戏『美里祭』。
当天路上都挂着灯笼,男女老少,情侣们都会去逛一下庙会,这可是流传至今的传统节目。
除了永久,小穗,美花三人以外,偶尔也可以发现有穿着夏天和服的人走在路上。
「你不觉得光是走在路上就很好玩吗?阿明。」
「怎么样呀,阿明?我看你光看到这些女孩子就快喷鼻血了吧!」
「阿明最色了。以前一直喜欢掀美花的裙子。」
「拜托!我只是喜欢看妳被掀掉裙子时大叫的样子罢了,对妳的婴儿内裤,我才没有兴趣呢。」
「哇,我真不成相信你会这样说。」
当他们走进神社境内时,发现进入了『天堂』。
炒面,章鱼烧,乌贼烧,大阪烧,杏仁糖,棉花糖,苹果糖应有尽有。
除了吃的,还有玩的呢。捞金鱼啊,射气球,套瓷器,占卜,好多好多他们闻到的是炒面和章鱼烧的香味;听到的是卖气球人的喊叫声。还有听到录音带里放着有关盂蔺盆节的歌,勾起人们淡淡的乡愁。
「阿明,你太兴奋了吧。」小穗说。
「从你的脸上都可以看出兴奋的神情。你就是这个样子,有什么都写在脸上。」
「可是,有人比我更高兴吧。」明生苦笑着说,一边又指了指永久那里。
只见她睁大了眼睛到处看,一副好奇到极点的样子,所有的事物对她来说好像都是新鲜的。不但如此,永久还不停地拉着明生的衣角,问东问西的。
小穗终于忍不住了,说出了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
「永久别告诉我们妳是第一次来庙会?」
「是呀!所以我今天实在走太高兴了。」
果然不出大家所料。其实之前明生他们旱就隐约察觉到了。
因为这一周来,每当永久看到夏日祭的海报时,就已经掩饰不住心里的期待和兴奋了。
(如果说今天是永久第一次参加庙会的话,那真不知道她以前过的是什么生活?)
走进神社后,他们4人就分成2个小组,明生和永久一组,小穗和美花一组。其实这样分组的最大用意是为了不要让永久和美花迷路。
小穗牵着美花的手,嘴里滔滔不绝地对着永久说。
「现在人很多,很容易走失,所以千万不要因为看到什么好玩的东西,就一个人擅自停下来噢。如果实在想玩什么的话,一定要跟我或者明生说一声,知道了吗?」
「噢要说一声就对了嘛!那跟美花说不行吗?」
「当然不行,妳跟她说的话,只是多让一个人迷路而已,知道了没?」
「噢!我知道了,我努力就是了嘛。」
其实,永久妹妹只要好好回答『我知道了』就好了。
但是,她却加了一句『我会努力的』,这反而让明生感到相当不安.
实际上,永久真的对这次的庙会相当地兴奋。总而言之,对她来说所有看到的、听到的,都是新鲜的,相当新奇。所以一边走路,嘴里还不断发出吃惊的声音。
明生似乎也感染到永久的愉悦气氛,不停地对永久说『我们再尝尝这个』『那个也很好玩噢!』之类的话。带着永久不停地穿梭在庙会的小摊贩之间。
永久一直用小跳跃的步伐紧跟在明生的旁边,而且脸上也一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阿明,庙会真的好好玩耶!」
「我没骗妳吧,如果今天没来的话,妳就要遗憾终身啰!」
「对呀!」
「我答应妳,以后每年都带你来这里参加庙会。」
「好呀!」
但明生突然发现永久的脸上好像流露出一丝复杂的笑容。
看上去好像笑的很开怀,可是这笑的背后好像还隐藏着一点寂寞。
(这样说来,永久的笑容里,好像经常会带着这种寂寞的感觉耶。)
还是我想太多了呢?明生不知不觉已陷入沉思,等到他回过神来,发现永久已经盯着他好久了。
「阿明,你怎么了?」接着永久又向明生投来一个她惯有的微笑。
(果然是我想太多了。)
恢复意识的明生并没有把自己刚刚的想法告诉永久,又指着一个摊贩对永久说。
「没什么啦!对了,永久,要不要去买个水气球玩玩呢?」
于是他们就去买了一个红底、黄蓝相问条纹的气球,里面装满了水。
「哇,这个好好玩噢!滑溜溜的,好像可以一直捏下去耶,会破吗?」
明生教她玩的技巧后,永久就一直试着掌握,可是就是如何也拿捏不准,一副笨手笨脚的样子。可是尽管如此,她还是非常努力地继续着。
「我爱上庙会了。我不会忘记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它们将成为我美好的记忆。」
能让永久那么高兴,明生想也不枉费他一片心意,特意带她来一次庙会便兴致勃勃的永久,明生不得不告诉她水气球并不是一直可以保持那个样子的。
「一、三天以后,这个水气球自己会缩掉的。」
「咦!」
永久吃了一惊。
同样也在旁边玩得过瘾的美花听到后,和永久一起转向小穗,向她投以求助的眼神。
「嗯!很快就会缩掉的,对不起永久,我也没有办法。」
「我也很想想出什么办法,可是。」
「怎么会这样呢。」
永久含着泪,可是又强颜欢着说.
「那趁它还没有缩掉,我们要好好珍惜啊!」
「嗯,没错!」
就这样,他们又开始尽情地玩了起来。
一小时后,猜拳猜输的明生,被大家派去买吃的东西。
「我要蓝色夏威夷。」
「哈?刨冰啊?光排队就累死了啊。」
「我要,奶油马铃薯!」
美花大叫。
「不行不行,一个人拿不了那么多啦。」
在旁的美花很是不满,为什么轮到自己明生就说拿不了了呢?永久看到这个情况后,马上就向明生走过去。
「我跟你一起去。」
「真的吗?真不好意思,还连累到妳。」
明生抓着头皮说。
就在这个时候,神社境内的喇叭打开了,传出了民谣,民族舞蹈的表演再度展开。人潮又开始汹涌了。
「啊。」
果不其然,永久被冲散在人群里。那么多人在路中间边跳舞边前进。没有准备的人,想要不被这舞蹈的队伍冲散,还真有点难。
「阿明你在哪里呀!」永久的声音越来越远了。
「永久这个小笨蛋.」
明生念了两句后,就把自己的水气球给小穗保管。
「小穗,我现在就去找她。妳跟美花待在这里不要动,永久搞不好还会自己找回来.」
「阿明,你一个人去没问题吧?」
「妳以为我是美花啊?」
美花听了很是不满,正准备理论个明白的时候,明生已经消失在人群里了。
(真的很糟糕耶!永久哪里碰到过那么多人啊,别说夏天的庙会,搞不好连类似的庆典活动,她都没有参加过也说不定。)
明生左看右看,到处寻找着永久,心里相当地着急。
(要是永久碰到什么变态老头之类的人怎么办是我想太多啦,不一定会碰到的吧但是,万一碰到怎么办?)
明生想着想着,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把永久当作一个女生看待了,而不是以前一起玩耍的童年玩伴了。
想到这里。明生越发地担心永久的安危,急忙穿过跳舞的队伍,往神社周围阴暗不起眼的地方去找。
「真是的,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永久这个笨蛋!」
明生又不经意地说了一句。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可疑的人影进入了他的视线范围。
通往神社办事处的一条小路上,有一问小小的祠堂。那个人影就消失在那里。
(该不会定。)
明生急忙跑过去看个究竟。从祠堂的另一面闪出两个相互拉扯着的人影。
其中一个穿着比较整齐那人竟是永久。只见,水久紧缩着身体,双手紧紧地护着自己的胸前。另一个人看起来是个男人,正粗鲁地企图抓开永久的手。
明生二话不说,大步冲了上去。那个男人使劲地想拉开永久的手,而永久死命地抓住那个红色的水气球。
「不要呀!放开我。」
发出惨叫的永久想要趁机逃脱,那男的趁势抢了她的气球。在惨白色的路灯下,看到了那个男人的嘴脸。他冷冷地笑容浮上了嘴角。
紧接着,水气球一下子被砸到了地上,发出了破裂的声音。
几乎是气球着地的同时,永久瞬间呆住了,一脸遗憾的悲哀神情。
明生看在眼里,脑子里忽然又闪出刚才永久拿到水气球时非常愉悦的神情。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情一起在明生眼前浮现。一股莫名的怒火冲上心头。
「混蛋!」
明生一拳挥向那个男人。
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拳打飞了,就在那个时候,永久飞快地跑到明生身边叫到。
「阿明,他.」
「我知道。」
明生下意识地回答,他只知道这个男人是欺负永久的坏人。
这时,那个男人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知道还打?算你狠,春野!」
说时迟那时快,那男人已经一拳重重地打向明生的胸口。明生应声倒下,可那个男人还不罢休,对着明生扭曲的身体,又补上了一脚。
明生再一次重重地摔在地上。
「阿明。」
永久急忙要跑去扶他。
「永久,不要过来。」
明生死命地叫了出来,这次他终于看清了那个男人的脸。
那张脸居然是明生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日高圭一郎,永久和明生的导师。
「居然攻击导师,你到底知不知道这是违反校规的啊,春野同学?」
现在明生看到的,不是以往那个文质彬彬的数学老师了。
日高露出淡淡的微笑,暗暗的灯光下,一双眼睛正盯着明生看。无论再怎样不相信,事实终究只有一个。
那就是日高刚刚的确是攻击了水久。
「你刚才到底在干什么?」
「干什么?你没有看到我正在对永久同学进行生活指导吗?」
日高的言语间充满挑衅,完全感受不到一点善意。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莫非你也是受了莲见的指使?」
明生的脑海里又出现了莲见阴险的笑睑。
她在学校里相当有势力,要是她提出要求要日高对永久不利的话,搞不好也不是没有可能。
「莲见?玛利亚怎么了?」
(叫得那么亲热,看来日高一定是受了她的指使。)
「我不管别人怎么样,我只管夏森这个臭女人。」
说完就转身往永久走去。
「我警告你,离永久远点!」
明生不畏惧地说。
「说什么啊,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日高转而走向还在喘气的明生,又重重地踢了一脚。
适下,明生的身体再也挺不直了.可是日高视若无睹,就是不停地攻击毫无还击能力的明生。
「你根本就没有当我是你的导师,一天到晚逃学!如果你乖乖的别多事也就算了,可是你还老走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你把老师都当白痴啦?说呀!」
由于明生重重被踢倒,导致胃液倒流,嘴里尽走胃酸的味道。紧接着,嘴里又有一股血腥味。
即使这样被踢被揍,明生也没有生气和愤怒,取而代之的是意外。
(为什么日高老师会走这个样子。难道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吗?)
「阿明你还好吧。」
这时永久跑过来抱起明生。
「我不是叫妳不要过来吗?」
「可是我。」
永久看着明生这个样子,已经要哭出来了。
「给我让开!」
这时一旁的日高粗鲁地把她拉开。
「不要啊。」
「日高,你住手!」
明生使出全力挡住日高的手,把永久拉到自己旁边。
「可恶,你这个妖怪。」
明生本以为他会再朝自己踢一脚,没想到日高突然停住了。于是连忙一把抱住永久。
日高看到明生的举动,索性靠在祠堂的墙壁上,点起了一只烟嘲笑着说。
「春野!你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吗?」
「你在说什么,混蛋老师!」
「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子,还在这里瞎起哄什么?」
明生对日高所言很是惊讶,但是嘴上仍然反驳。
「你在说我们不知道什么?」
「你没发现自从跟这个家伙交往后,就没有遇到什么好事吗?」
明生不停地吸着鼻子,回头看了永久一眼。
这时明生身后那只紧抓着他的手,本能地抽动了一下。
明生对日高的这句话简直恼火到了极点。
「混蛋老师!你在说什么啊,你对永久根本就一无所知,凭汁么这么说她?」
说完后,拍了拍永久,示意永久不要害怕。
但是,日高似乎还不罢休,仍旧继续讽刺。
「什么都不知道的是你吧,笨蛋!你对以前发生的事都失去记忆了,那也没办法啊。」
「什么记忆?你把话说清楚!」
「『没有记忆的记忆』你不记得了吗?」
「你到底在说什么鬼话?」面对显然有些急躁的明生,日高继续笑着反问道。
「你知道这里以前关于一个妖怪的传说吗?」
「妖怪?」
「就是『悟』啊!说起这个小镇上的妖怪,除了它还有谁?」
「」突然,永久整个人都僵掉了。
「永久,你还好吧?」明生又转过身对永久说。
这时日高仍然自顾自地说。
「这个叫『悟』的怪物,你知道吧春野?这镇上流传着一个少年把这个怪物治住了的传说。这段故事后续还被记载在『后日谭』里。」
「『后日谭』?走『悟之里』这一篇吗?」
明生虽然没有看过,但是对里面的内容大概知道,虽然『悟』这一族已经没有从前般势力强大,但是仍然不为人知默默地延续着。反正书上大概就是这样写的。
但是,明生觉得这是后人创作出来的作品,本来就是想象出来的东西,不应该会记入『后日谭』。
可是奇怪的是,『后日谭』里偏偏就是清清楚楚地记载着,真让明生百思不得其解。
「你总不可能不知道『悟之里』吧?」日高继续问明生。
「但是,这个童话里被人们所知道的,只是经过人们夸大或扭曲的一面,其实它有着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
「这个妖怪确实被镇上的少年治住了,但是只有一部分人知道,少年在击退妖怪的时候,沾到它的血,因此受到了妖怪的诅咒。从此后这个少年,也就是那个救了整个小镇的英雄,他的子孙也相当受到礼遇。但是,他的后代个个都带有那个妖怪的魔力,成为受诅咒的一个家族。所以春野明生同学。」
这时日高把烟蒂往地上一扔,继续问。
「如果,你身边有一个可以知道你心里所想的妖怪后代,你会怎样?」
「这个。」
日高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明生不放,明生被这种严厉的目光逼得有点受不了了,应付地说。
「算了,不知道也罢。我们回到刚刚的话题吧,对付这种带有魔力的小孩,方法只有一种,即使他们是英雄的后代。」
日高再次停下不语了。接着突然说
「就走杀了他们。因为它们可是妖怪的后代,是小镇的灾害啊!要是它们发现自己带有妖怪的魔力,一定会把整个小镇的居民全部杀掉的,因为这是它们的本性啊。」
接下来日高又用接近于绝望的声音嘶吼着。
「不杀掉它们走绝对不行的,没有人愿意再回到那个被妖怪统治的时代了,那种恐怖是你不能想象的。如果是妖怪的话,就一定要铲除,它们是祸害,是人类的敌人!你知道吗,春野!」
永久从刚开始就一直躲在明生的背后,完全不敢动。
「所以,在这个镇上,只要是妖怪后代的小孩就一定要杀掉。所以即使是英雄的后代,只要带有妖怪的血统就要杀掉。我觉得要趁他们还没有加害人类的时候,就先杀掉他们,不然就太迟了。」
日高说完后,用力地把手中的空香烟盒捏成一团。
「但是,那只不过是传说而已吧!」
明生一边回答,一边不禁感到一丝害怕。因为日高说得有凭有据,并不像是在说故事。
「只不过是传说吗?夏森同学妳觉得呢?」
日高突然把视线转向躲在明生背后的永久。明生为了不让永久被这可怕的眼神伤害到。下意识地把她往自己背后拉。
「你这个年轻人,怎么到现在还搞不清状况呢?真是气死我了。」
日高丢掉了手上的香烟盒,摇摇晃晃地走向他们两个人。
明生觉得日高这次是来真的了,又把永久往自己的身后拉了拉。
日高一边靠近他们,一边狠狠地自言自语。
「怪就怪你们七年前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七年前?」
什么『记忆』啦,『七年前』啦,明生完全搞不仅日高在说些什么东西。
如果硬要说七年前有什么的话,明生他们和永久就是在七年前相遇的。
(我们在那时认识了永久,变成了好朋友,整个夏天一起玩然后呢发生什么了呢?)
突然间,明生的脑海里,似乎唤起了一些回忆。
夏日的大太阳很大,一颗荚蓉树在那里聚集着很多人,然后。
『阿明,算了啦,美花怕怕呀!』
『美花,妳吵死了,快点挖就是了。』
『妳到底要不要跟我们挖啦?』
『呜我挖就是了嘛。』
(那时候我们到底在挖什么呢是坟墓吗?是谁的呢。』
「在想什么呢?发什么呆啊?」
日高忍不住又踢了明生一脚.
「啊哟。」
被他这一踢,明生又恢复了意识,回到了现实中来。
明生被日高又踢了好几脚,倒在永久的怀里。
「阿明,你还好吧?」
「就是你们当初的贪玩,造成现在这么大的麻烦,你们到底知不知道?都是你们太任性,完全以自我为中心,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才惹来那么大的祸。可恶!」
边说,边又朝明生的背部,腰部,手脚等地方,使劲地踢过去.即使如此,明生还是死死地抱住永久,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日高的拳打脚踢。
「这里,这里有声音.」
终于,从神社那边传来了声音。
日高终于停了下来,语带威胁地对明生说。
「我把话说在前头了,不管怎样,这镇上是没有人会帮你们的。」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日高对于明生的发问,没有给予回答,只给了他一个浅浅的笑就离开了。
「你别走呀!」
明生叫住日高。虽然明生一直处于挨打的状态,可是还是有话要对他说。
「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即使是你说的那个妖怪真的就在我身边,只要是我朋友,我还是会相信他。像你这种野蛮人说的什么鬼话,我一句也不想听,一句也不相信!」
「不知死活的家伙!」
日高狠狠地留下一句话后,就朝相反的方向跑去,不久就消失在黑暗中。
明生正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听见了美花和小穗的声音。
「正义守护使者来了!」
美花冲过来说。
「是噢,守护使者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
明生不解。
「当然是开玩笑,我们骗你的啦,」
对于美花的话,小穗急忙又补充。
「我们觉得刚才那个状况还是要叫人来比较好。」
「是噢,也许吧。这样说来妳们一直在旁边啊?」
「也不是从一开始就在的啦,是后来才来到这里的。」
小穗边说,边指了指身后的树丛。
「我们到的时候,你们看起来还好。但是,现在看来你似乎全身都是伤耶!」
「都怪正义守护使者晚到了一步。」
「对不起啦!还不都是因为日高突然发飒,我们被吓到了啦!」
「对啊,真的很恐怖耶!他的脸好可怕噢!」
明生被他们一说,也不好意思再责怪她们了。
「永久,你还好吧?」
小穗拍了拍已经呆住很久的永久,她这才回过神来,眼泪汪汪地看着明生。
「呜呜对不起,都怪我不好都是因为我,阿明才会被。」
「别哭了,全怪我自己太冲动。是我先动手打*的。」
「阿明,不会吧!你还先打*呀?你看你自己,连衣服都破了,真是笨蛋啊。」
「不是的啦,小穗。阿明是为了保护我才会动手的。就是这样他才。」
「妳呀,真是太不了解状况了。」
这时明生边叹气,边拍了拍哭得正伤心的永久。
「啊明生?」
「我现在的心情可是好得不得了,就想大鼙地笑出来。」
无论被怎样拳打脚踢,明生始终没有屈服。对这一点,他反而还有些洋洋得意。
「为什么?」
面对永久一脸疑惑,小穗耸了耸肩,笑着回答。
「因为明生就是日高说的『不知死活的小子』啊!」
根据永久的说法,她是在人潮最多的地方被日高捉住的。接着就被拉向神杜办事处。照这样推理的话,日高从一开始就跟踪永久了,一直等到机会来了才下手的。但是他们怎么也猜不出日高的动机到底是什么,所以对于这个人今后一定要加强警戒心。
这时,大家突然发现永久好像要说什么,嘴巴一张一合但又发不出声音来。
「怎么了永久,是不是我们该喂你鱼食啦?」
「不是啦,我可没有饿。」
对于明生的挖苦,永久马上做出了kang议。接着又想继续刚刚的话题说下去。
可是又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大概这种不同于她往常的行为表现,本身就包含着特殊的意义。
「嗯我这个嘛。」
「好了啦,永久,妳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对于明生的突然发问,永久显然只能用摇头作为回答。
「你们不知道吧?什么妖怪啊,『悟』啊的,无不无聊啊?还说有什么读心术,我看跟妳一点也不像。」
为了安慰永久,明生越说越夸张了。
「但是,如果永久真能通晓我心里所想,那我就认了。我想说的走,妳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刚才我看妳好像也有什么话想对日高说一样但是呢,也跟那个无关反正。」
看明生这样词不达意的,小穗马上接过话来说。
「其实我们想说的是,我们都相信妳.如果真有什么难言之隐的话,千万不要勉强。」
「啊哟,要是永久真是那个『悟』的话,明生可就有点小麻烦了。谁叫他满脑子都想着『那檔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