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依记得这个看起来有点跩的教师,他是在技术测验时斥责伊依的,有点帅气的老师。当然,伊依无法读别人的心,所以作梦也没想到那个理想的男性教师对自己抱持着敌视心。
灰发且高个帅气的他大声地咳了几声。
「我是怪造学教师蚁马磁狱。啊那边闭嘴。」
他用力将手指向还在聊天的几名学生,发出宣言:「我在讲话的时候,只要我没有准许,禁止学生发言。因为那样会干扰到我。」
看来似乎是个相当任性的老师。
但是那举止感觉莫名地强悍,且性格有些差劲的地方也让伊依感到极具魅力,因为有种成熟男性的感觉。同年龄的人所缺乏的洗练言行举止梳理整齐的发型和毫无污垢的服装看起来也很赏心悦目。
伊依心脏跳动不已。胸口这份心悸是怎么回事?在看到自称蚁马的男性教师的瞬间,就会感到像是被紧紧揪住的这胸口,是怎么回事?
「是怎么回事?」
****4
伊依她伊依她想到了一个可能性。那是伊依活了十六年来从未感受过的,酸酸甜甜的感情。是怎么回事?这太奇怪了。对这么年长的人,还是个老师,几乎算是初次碰面的人这该不会是
由于伊依的座位就在蚁马打开的门旁边,蚁马立刻就注意到一直注视自己的伊依。瞬间,蚁马的表情明显地变得险恶。
「空井伊依!」
他记得我的名字!伊依内心感到雀跃。
蚁马暂时将视线离开了伊依身上,发出整间教室都听得见的大音量:「你们下一堂课的「怪造实习」各自有不同的指导教师。按照入学考试成绩,会进行不同等级的教学。入学考试中成绩最高的魅神香美,魅神香美在吗?」
「有什么事吗?」趴在桌上整个睡着了的香美,被叫到名字后像猫一样地抬起了脸。
蚁马有些自暴自弃地宣布:「你的技术在校内也已经算是顶尖等级,所以和三年级的一起参加宇宙木校长的课程吧。场所在地下那间宇宙木校长专用的暖房室。话先说在前头,那里可是很热的,要是爱惜性命的话就脱了外套再去。还有千万别忘记补充水分。」
「只有偶?」
没错,只有你而已。因为在新生当中,能够怪造出中级一位的只有你而已。」
「真寂寞呢。」这么低喃之后,香美搔了搔头,像是想说该听的已经听完了一般,又再度趴到桌上。附带一提,她从早上就一直在睡。魅神香美,十五岁,兴趣是观赏腐烂的尸体和日光浴还有睡眠。
在伊依佩服着香美好厉害的时候,蚁马持续地将学生们分发给各自的指导教师。伊依虽然希望自己的指导教师是妖森老师或蚁马老师,但遗憾的是他们负责指导的学生当中,并没有伊依的名字。看来似乎是每一名教师会分发到大约十名学生的样子。
蚁马念着手上的名单,说道:「以上。」
啊咧,伊依心想。她慌张地举手主张:「老、老师,我还没有被叫到名字。」
「嗯?」蚁马用别有含意的笑容,一副现在才注意到似地补充道:「啊~~你是空井伊依嘛。你的指导教师是链之岛了信。」
链之岛了信好像战国武将的名字。
蚁马像是揶揄似地说道:「像你这样的吊车尾,入学考试成绩也是最低分;但由于校长大发慈悲,你才勉强合格的。像你这样子啊,学校也觉得应该从怪造的基础的基础开始重新来过比较好,所以只有你一个人要参加『特别课程』。」
「特别课程?」那是什么啊?
看到伊依一睑不可思议的表情,蚁马用像是憋着笑意的声音说明:「没错,你先到位于学校郊外的第三研究所去。链之岛老师在那里。知道吗,不管是怎样的课程内容都不准抱怨。就算他叫你去清洗研究要用的器材,或是叫你去擦地板,你都别抱怨那跟上课无关,先实行看看就是了。因为链之岛老师是个思虑周详的人,就算乍看之下是和怪造学毫无关系的事情,也一定是在某种方面的修行知道了吧,好好加油啊。」
「是、是的!」他要我好好加油呢,这样一来只能努力去做了。
伊依不知为何感到很幸福。
☆☆☆
「咯咯。」怪造学教师蚁马磁狱忍耐不住地漏出了窃笑。
「咯咯,咈咈、哈哈哈!」
事情很顺利,很顺利地进行了。空井伊依已经完蛋了。特别课程根本是说谎的,那是蚁马擅自捏造出来的方便谎言。
负责指导伊依,名为链之岛的教师是个只对自己研究有兴趣的男人,可以想见确实不会认真地指导伊依。如果是那个男人,肯定当真会像蚁马所说的一样,让伊依清洗器材或擦地板。
当然,做这种事情是不可能提升怪造学技术的。但是伊依大概会当作是修行而认真地去完成吧,不过做那种事情一点意义也没有。就在伊依那样扮演小丑的期间,其他学生们提升了技术,不知不觉间只有伊依一个人成了废物。成绩也会直直跌落吧。就这样丧失自信,对未来感到绝望的伊依会自动休学吧。太愉快了,说不定还会自杀。一想到那光景,蚁马愉快得不禁要大笑出来。
什么天才的,什么空井伊依的。在学校这个战场里面,学生是没有任何方法可以赢过老师的。连自己遭受攻击一事也不知道,只是逐渐变得遍体鳞伤而已。然后就这样,伊依会从学校被赶出去。
太完美了完美的策略啊。
「哈、啊哈哈哈哈哈!」仗着职员室里没其他人在,蚁马放声大笑。
☆☆☆
链之岛了信将抽到最后一丁点的香烟压到烟灰缸里,用手指搔了搔已经大约三天没洗的肮脏头发。他叹了口气,扔掉手里资料。
他是个混着白发,外表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苍老的男人。他穿上像是被煤炭般的东西给弄脏的绉白衣,穿上一阵子没替换的长裤。脸庞的下半部被细微的胡须给满满地覆盖住。背后靠着的老旧椅子发出了「叽」一声的哀号。
「凤凰」
链之岛低喃,这几个月来,他只想着有关那怪造生物的事情。可以用「被附身了」来表现他的偏执精神状态。
不死鸟、凤凰看来像是金色的火焰羽翼,点燃灼热意志的双眼。上级一位的过去还没有人曾怪造出来,但传言确实存在的终极怪造生物。
一定要找出来我链之岛了信一定要找出来。
「凤凰。」
就算这样碎碎念,凤凰也不可能会冒出来的。链之岛摇了摇头,从椅子上起身,蹲下来打算重新整理散乱的资料。于是发现一张没看过的印刷物,链之岛心想这是啥来着?他捡起来,看了看内容。但那并非资料,而是同事捎来的信。
虽然链之岛和蚁马磁狱这个男人没什么往来,但由于蚁马是一年级的教务主任,所以链之岛至少还知道名字。但怎样也想不起他的脸。想不起长相表示他应该是美型链之岛下了这般混杂着偏见,却又是真理的判断后,对着信上内容大叹:是故意找碴吗?
似乎从今天开始,每两天一次会有一名学生到这间第三研究室来修「怪造实习」的课程。学生名字是空井伊依。空井链之岛知道这名字。在三年前的「DO事件」中死亡的怪造学教授,空井灭作。这名字也算罕见,那学生应该是亲戚或女儿没错吧。空井灭作,「愚昧的贤者」。碰触到人类不能出手的禁断存在,不幸丧命的可悲男人。
但是链之岛无法像其他怪造学者一样去嘲笑他,因为他确信自己也会踏上和那男人一样的道路。眼前有黑盒子的话,会想打开是人之常情。所以链之岛并不认为潘朵拉和浦岛太郎和空井灭作是愚者。那是身为人类理当会有的**。
想要知道未知,想要确定未定。正因为是危险的东西才想去碰触看看,这就是人类链之岛了信心想。
「上课吗?」
已经几年没教其他人东西了呢?链之岛从五年前开始就职于这所古顷怪造高中,但最近只有在研究或处理辅助其他教师等幕后事务。
不过现在可没有上课教人的时间。自己必须尽快怪造出凤凰才行。没办法,虽然有点可怜,但这名叫空井伊依的学生就随便敷衍过去吧。蚁马捎过来的信上也写着「如果会妨碍到研究的话,就让她打杂也行。因为真的是个无药可救的废物,不用替她上课也无所谓。」不过,感觉这封信似乎微妙地夹带着私人的怨恨?
「算了,反正一看到这间研究室的脏乱程度,最近的女高中生根本也不会想进来,会立刻打道回府吧。重要的是」
一个人喃喃自语,链之岛打算重新将资料看过一递,而正要捡起散落在地上的那些资料瞬间,门铃嗡嗡地响了。是那个叫空井伊依什么的来了吗?看来似乎已经是第六堂课的样子。由于房间里没有时钟也没有窗户,所以昼夜不分地让人有些困扰。
「门没锁!」他大声地朝外面叫道。链之岛的视线已经转移到资料上,头脑里面一堆用打字机想选汉字也找不到选项的困难汉字交错飞舞着。
「打扰了,我是空井伊依!」
那少女毫不畏惧地踏进这间就算某处躺着尸体也似乎能「唉呀~」一声带过的,混沌不已的房间,朝着看也不看自己一眼的失礼教师深深地鞠躬行礼。
「请您多多指教!」
「啊」链之岛思考停顿下来而拉长了声音,他重新看向空井伊依。
她穿着古顷怪造高中染着柔和橙色的制服,头发绑成双马尾。手腕戴着表示自己是怪造学者实习生的纯白色「门」。脖子挂着品味差劲的骷髅项链。
那样的伊依用直率的笑容看着链之岛:「您好,请问您是链之岛老师吗?我是空井伊依。」
「啊我有听说你的事,要来修『怪造实习』对吧。那么」
由于对方给人的感觉,和蚁马所写的信件内容实在相差太多,链之岛感到有些困惑。
感觉相当纯真的少女闪耀着双眼笑道:
「咦?」那是啥?「那么,是要清洗器材?还是擦地板呢?」
伊依看着一脸讶异的链之岛,握紧拳头并全身发抖。
「我真的是太感动了,透过清洗用于研究的器材和整理书本来进行的怪造学修行我完全想像不到会是怎样的内容。总之我什么都会做的,请不用客气,尽管吩咐!」
「什么都做是指」
「啊,在我修行期间,老师请尽管进行研究。我会做好被吩咐的事情,那么是要清洗器材?还是擦地板呢?」
「啊」链之岛的思考再度停止。
不过再度开始活动的怪造学者链之岛了信的思考回路非常优秀且计算迅速。
虽然她好像有些误会,不过对我来说倒是很方便。
链之岛这么决定
既可以不用指导她浪费时间的课程,她还打算替自己整理房间的样子。虽然不知道她是从谁那边听了什么而有这种误会,不过这倒挺方便的。
「那,能拜托你先清洗一下堆在隔壁房间里已经用过的烧杯吗?」
「我知道了!」空井伊依充满精神地回答,干劲十足地消失在隔壁的房里。
她到底打算进行怎样的修行呢?
☆☆☆
当
「嗯」
远方响起了表示课程结束的钟声,因此链之岛从思考的漩涡中脱离出来,从靠着的椅子上站起身,由于一直坐着,背骨僵硬得像铁一般。
「唉」他伸伸懒腰并叹了口气,结果今天也没有任何进展。还是不清楚怪造出凤凰的条件中少了什么。明明只要再一把劲就能摸到,但却碰触不到的焦躁感。焦躁不满的压力累积着。
他看了看隔壁房间,伊依不知怎样子?有洗好大概十个烧杯了吗?由于黏着相当缠人的污渍,清洗应该是个大工程吧。不过所谓的怪造学也是一门需要忍耐的学问,说不定清洗烧杯也的确可以算是怪造学修行链之岛思考着这样的诡辩,萌生一种害了伊依的罪恶感。
「喂空井,课程已经结束了,你回教室吧。」链之岛这么说道并打开房门,某个东西突然跳了过来,使力地用指甲抓了下去。
「唔啊啊?」突如其来的鲜明疼痛让链之岛叫出声。
「啊~~啊啊,老师您不要紧吧?」空井伊依用变调的声音尖叫。链之岛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锵一声地发出了「门」撞击摩擦的声音,瞬间之后
「『模仿小猴』,怪消!」
光芒包围住对链之岛的脸部尽情恶作剧的生物,那是连接着现界与虚界,混合着火花的光芒。
瞬间,那像猴子一般的生物便消失了。
原来是怪造生物吗?
从虚界怪造出来的怪造生物,可以在进行怪造的怪造学者希望的时候将他们送返虚界也就是能够「怪消」。
「怪消」这个命令只有进行「怪造」的人才办得到。伊依使用「怪消」消除了那名为「模仿小猴」的怪造生物。当然只是送返虚界而已,并非死掉。
「唔哇,老师您不要紧吧」
「」尽管链之岛仍残留着若干惊愕的余韵,但他用手摸了摸被抓的脸部,确认并没有受很重的伤。
他往下一看,伊依一脸绝望的神色并拿出手帕递给自己。链之岛感恩地用那条手帕擦掉血迹。结果光是那样血便已经止住了,不过等会可能需要进行消毒也说不定。
「老、老师很抱歉我没想到那孩子居然会做出那种行动」
「啊,已经无所谓了。倒是你怪造出那种怪造生物在做些什么?」
「就是」伊依没有用言语回答,而是带领链之岛到她进行作业到刚才的隔壁房间。那里是用来放置器材和药品之类的储藏室,是个阴暗且空气不流通,待在那会很不舒服的肮脏场所。
****5
但是
「咕噜沙丹啾拉!」
『雪童』在房间中央像军队队长似地挥着扇子在下达着某些命令的样子。
「咕叽」、「唔哈」、「咕叽叽」、「呀哈」
以『雪童』为中心,大约有二十只左右吧像婴儿一样大,刚才对链之岛施以暴行的「模仿小猴」,用海绵和刷子弄掉烧杯的污垢,或是用漂白剂擦去墙上污渍,或是勤快地擦着地板,看似愉快地劳动着。没多久『雪童』发出「咕噜沙丹啾拉!」的号令,于是他们同时暂时停下了工作,注视着惊讶到呆住的链之岛和站在他身旁的伊依。一阵难以言喻的讨厌沉默充满在狭窄的房间内。
「呃」
伊依对怪造生物们做出「可以继续进行」的指示,将脸面向完全不了解状况的链之岛。咕噜沙丹啾啦、咕叽、呀哈。
「那个我自己试着去想了想『清洗烧杯』和『怪造学修行』的关连性。虽然我不是很明白,不过总觉得应该就是『利用怪造生物来清洗烧杯』啊,当然我也有帮怪造生物的忙喔,只让怪造生物去劳动是最差劲的。怎么样呢,老师?我决定怪造出来的怪造生物是『雪童』、『模仿小猴』和『蓝色海龟』。」
「『蓝色海龟』?」
「应该待在那边吧。」
在伊依手指的地方,确实有只一脸像是顿悟一切的巨大海龟坐镇在那。「蓝色海龟」下级一位、特征只有长寿的平凡怪造生物。实际上和栖息于现界的陆龟几乎没两样。
链之岛瞄了只是发着呆,而完全没有在工作的那只海龟。
「为什么你要把『蓝色海龟』」
「从『蓝色海龟』的龟壳上采下来的油脂,用来去除油污可是很有效的喔。因为手边好像没什么清洁剂,所以我就怪造他出来当替代品了。」伊依的说明让链之岛再次感到讶异。
「唔,没想到「蓝色海龟」有那种特性我原本以为那只是活得长的怪造生物而已还有,『模仿小猴』有这么勤劳吗?我是听说过他们会模仿人类的行动但我以为他们无法做到像清洗烧杯这种高难度的动作。你有训练过这些家伙吗?」
链之岛的发言让伊依稍微皱了皱眉头。似乎是「训练」这个词让她感到不快。
「不是的。」
『模仿小猴』很喜欢模仿人类,可以说比三餐还要喜欢模仿人类。所以像这样,也可以模仿在工作的我来帮忙工作。不过,这些孩子们并不觉得自己是在工作呢,请看,他们很愉快地在模仿我的行动对吧?」
链之岛照伊依说的,看向一边喧闹着一边清洗烧杯的「模仿小猴」。他们确实很愉快的样子。他们不是「被强迫清洗烧杯」,而是「自动地在模仿伊依的行为」这应该很愉快吧。这名叫空井伊依的怪造学者实习生,实行了最有效率的怪造生物使用法,恐怕还是无意识地。
多么惊人的才能啊链之岛感觉自己不禁颤抖了起来。
「那么正中央的『雪童』是在做什么呢?」
「那孩子正指挥着全体。毕竟零散作业的话效率也很差,所以她看着全体并掌握住情况之后,会给予『模仿小猴』们指示。被下达指示的『模仿小猴』们会照指示模仿我的行动。大概就像这样来分工合作。」伊依彷佛若无其事般地说道。
「啊,还有我妤像怪造出太多只了,因为还有多余时间,我就先把地板和其他器材也清洗了起来老师,我的虚界怪造学如何呢?」
「」
链之岛了信再次注视着房间光景。堆积如山的烧杯,已经被清洗得像是新的一样乾净。地板也确实擦过了,充斥着不明污垢的墙壁也变得一片雪白。
「唔」链之岛莫名地感到心情愉快,他露出久违的笑容。
「太棒了。空井,你要成为优秀的怪造学者。」
「是的,谢谢您的夸奖!」空井伊依用直率的声音说道。
☆☆☆
「空气中潜藏着微热」
深夜,在一片寂静的空蝉舍中闇宫影文倾斜着酒杯。那幼小的嘴唇逐渐饮尽血色的液体。在空蝉舍最内部,挂名为管理室的幽暗房间里厚重的地毯,魔性的少年坐在艺术性地微妙扭曲着的椅子上,喝着美酒。
「是骚乱的气氛,烦死人了。」
那声音和白天可爱的少年声相差甚远,听起来像是要抓破鼓膜般的老人声。
影文用那眼眸注视着火焰霹哩啪啦跃动着的暖炉。白天由于光线而看起来像褐色的双眼,染成血一般的赤红色。
「这是诅咒。不管躲到哪个世界,藏到哪个时代都逃脱不了吗?我所追求的只有寂静这应该不是那么困难的愿望啊。」
「要再次转移时空吗?」在他背后,血影站在豪华立钟所制造出来的影子上,她漠然地动着不带血色的嘴唇这么低喃。
「好不容易习惯了这边的生活。」
「不没那个必要。」影文不看她,只是焦躁地扔掉空瓶。瓶子咕噜咕噜地描绘出螺旋状,然后发出尖锐的声音碎落在地板上。
「俺有些累了,想要暂时让身体休息。至少休息到能够稍微取回被魔王给封印住的力量。哈哈哈,看啊血影,俺这副宛如幼儿的模样。没出息的模样。光是以这副模样存在的事实,也让俺感到郁闷啊」
影文握紧拳头,由于太过用力,在白色的手指前端冒出了血管。
「那个混帐魔王说俺已经没用了而把俺丢弃,之后就看也不看一眼,那份傲慢有一天会成为獠牙,撕裂他自己的脖子的。尽管体会到俺的愤怒和憎恨吧。」
血影悄悄地凑近发着抖的影文身旁,并抱住他的肩膀。
「您酒喝太多了,影文大人。」
「别碰俺,血影。被你这样的家伙安慰还得了。」
影文挥着手臂将她打倒在地。血影没有发出哀号,撞到了头,蹒跚地站起身来。她的眼眸中难得浮现出了感情。那是怜悯或说是同情。
影文似乎不满这点而越发焦躁。
「不喝点酒的话根本过不下去。要是能够消失殆尽的话,也用不着像这样受苦了。俺好恨啊。只要魔王活着,俺就不会消失。即使在这里割颈自杀,也只会白流血而绝不会死亡。混帐!现在的俺就连消失的权利也没有吗?」
酒啊!给我酒!看着影文这样大叫,血影摇了摇头。
「您酒喝太多了,影文大人。」
「别用那名字叫俺,听到就郁闷。就凭你这家伙也想违抗俺的命令吗?血影,像你这样的母猪也要违抗俺吗?」
少年怒吼的模样与其说是恐怖,不如说是悲哀。
血影呼唤着凶狠地瞪着自己的影文:「大公殿下,」说话方式依然像洋娃娃一般:「要是殿下消失的话,血影会悲伤的。」
虽然那是打从心底所说的话,但影文还是露出冷笑。
「哼你这个洋娃娃。是从哪学来那些话的?没有心的你怎么可能会悲伤?还有,俺已经不是大公了那位置已经被王给剥夺了。」
「非常抱歉,主人。」血影深深地低下了头。
影文似乎放弃喝酒,只是埋头注视着暖炉的火焰。由于保管酒瓶的仓库钥匙是血影管理,没有她的许可是喝不到的。觉得管理酒很麻烦,自己应该办不到而全权交给她真是个错误。
一时间,沉默包围住了房间。众多怪造学者、怪造学者实习生所生活的这一带住起来相当舒适,所以他才杀了这宿舍的主人而这样顶替过来。他立刻就习惯这份工作,不习惯的只有和人类小孩对话一事。
怀抱梦想,闪耀着并不断向前进的少女们,对停滞住的两人来说实在太过耀眼而恐怖。
「是火焰」影文注视着暖炉的火焰,用像是要溶于沉默中的幽暗声音低喃。
血影僵硬地偏了偏头:「火焰?」
「火焰又在那边骚动起来了,空气里头混着微热。那个惹人厌的鸟不停暴动着,应该是很饿了吧血影啊,你知道有人正试图解放那饥饿的怪物吗?」影文将视线移向血影,血影的肌肤相映着黑暗看来更显得雪白。
「鸟您是说那只?」
「嗯,魔王一时兴起而创造出的无名鸟。」
鸟,或说是天使。血影未曾遭遇过那存在,也只拥有暧昧的知识。只是用感觉理解到那是恐怖的东西。
有人正试图解放那只鸟那个天使。
「人类有那么愚蠢吗?」
「看来是很愚蠢啊,火焰的气息接近了。应该是察觉到有人在呼唤自己吧。真没办法这是无药可救的骚动气息啊。要是那只鸟被解放的话,现界这个游乐场可是会整个被吞进那家伙的胃当中喔。」
「主人您要行动吗?」
「天晓得。」影文也露出严肃的表情。
「虽然也可以杀掉那蠢货来阻止火焰被解放不过俺这副身体,要是胡乱行动而导致**破碎的话也很麻烦。就算变成碎片或粉末也死不了的这副身体还真棘手,俺想维持至少能够自由行动的最低程度的**。」
血影用洋娃娃般的表情回应主人的感叹:「只要您一声令下,血影我在所不辞。」她将纤细的单边手臂举到胸前。
影文看了她一眼。
「且慢,人类也不是呆子。就算我们不动他们也会阻止火焰产生吧,就算他们失败只要再度转换时代就行了。」
「您要静观其变吗?」血影慢慢地放下手臂,挺直了身。她的表情似乎是松了口气。虽然为了影文,不管战斗或杀人她都在所不辞,但可以的话还是想避免血腥。
影文也点了点头。
「这次就先静观其变吧。」他在暖炉前盘起双脚。
「咱们就尽管效法那个惹人厌的魔王来享受并观赏这名为现实的悲喜剧吧。演戏的疯子和看戏的疯子演戏的疯子会比较累就是了。」
「遵命,主人。」血影低下了头,影文稍微扬起眉毛。
「看戏就要配酒对吧?可以再开一瓶酒吗?」
「不行。」
「」
被称为「虚无大公」的男人陷入沉默,如同名字一般用虚无的眼神不断地看着玻璃杯。<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