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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水之少女(2 / 2)

希帕缇卡和艾伦还没有回来。

她们收集回来的食物几乎全都是草莓。眼下虽然花开的很多,但并不是结果的季节。在可以采摘的东西非常有限的情况下,就算只能找到草莓也算是幸运了。

每天早上,两人都会捧着散发着草莓香气的红色果实回来。今天也差不多到了她们该回来的时候了

可是这样坐着干等总觉得不舒坦。就算是让身体运动一下,跑出去看看她们吧。记得希帕缇卡曾经说过草莓生长在河流的下游,那么只要沿着河流一直走就应该能够找到她们了。

打开布满蜘蛛网的衣柜盖子,西奥博尔德的衣服和佩剑混杂着原本就存放在柜子里面的其他道具,静静地躺在那里。

沾在衣服上面的血迹已经被洗干净了。被弓箭射穿的地方也被小心翼翼的缝了起来。这些都是希帕缇卡做的,虽说这些只不过是接受了贵妇人的教育之后出现的成果。从这当中还是能够看出她刺绣的功夫不一般。

穿上衣服系上腰带,脚上是皮革的长靴。把剑带和剑也带在了身上,为了以防万一放在柜子里面带鞘的小刀也拿了出来。自己原本的那把小刀放在了荷包里面被小偷一起偷走了,只能用这里的东西来代替了。

走出小屋沿着河流一路前进。没走多久,在河边就出现了一丛杂草,河流向右拐去绕开了这片草丛,流速变缓了一些。

仔细观察着齐腰高的茂密杂草,到处都有新鲜的枝头被折断的痕迹。有人曾经在这里进出的事情一目了然。

追踪着这些痕迹,西奥博尔德走入了草丛中。原本隐藏在草丛中的飞虫们,用嗡嗡的振翅声kang议着入侵者破坏了自己住处的行为。

一边挥舞着手驱赶飞虫,一边向着草丛的深处迈进,隐约闻到了一股香气。这是早已经熟悉了的草莓的香气。追随着这样一股香气拨开了挡在自己面前的杂草,点缀着红白斑点的绿色绒毯出现在了眼前。

带着锯齿边纹的三叶草柔和的舒展,黄色的蝴蝶忙碌在白色的花朵之间。拉扯着纤细茎杆的成熟果实仿佛吊钟一样下垂着,在一片绿色之中闪烁着红色的光辉。

散发着呛人香气的草莓群生地。原本还想着每天都采摘的话很快就会被采光了,不过现在看来这样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可是,在这草莓绒毯之中,并没有人的影子。因为是沿着河岸一路走过来的,应该也不会有错过的情况出现,那她们跑到哪里去了呢。

突然,一阵歌声伴随着流水声传入了自己的耳朵。这股熟悉的旋律,不会有错,一定是希帕缇卡的歌声。声音是从草莓群生地另一头的茂密灌木丛传来。她们正在那里采摘草莓吗。

小心着不要踩到花朵和果实,西奥博尔德慢慢地走向灌木丛。用手压下小树的嫩芽,搜索着她的身影视界一下变得鲜艳起来。

在灌木的另一头,没有草莓的花朵或者果实。只有一块反射着眩目朝阳,波光粼粼的金色水面。

绕了一个圈子的河流又一次出现在了眼前。河面变得更宽,看上去就好像是湖泊一样。

就在此时,从近处传来了唰啦啦的水声。反射性的把目光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到了坐在河边把脚浸在河水里的艾伦的背影。她正用双脚不断的踢着水面玩耍。

艾玛波拉在哪里?

正当他想要问艾伦的时侯,一股巨大的水声自然而然的把他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在金色的水面上,出现了一位金色的女孩。是在游泳吗,湿漉的金发紧紧贴在光滑的肌肤上。不仅仅是头发,暴露出来的肌肤也在朝阳的照耀下散发着金色的光辉。水滴沿着肩膀一路向下,滑过裸露的背部向下回到河中。

水之少女。

西奥博尔德不禁觉得,出现在那里的,就是玩弄了年轻旅人的妖精。隐藏在水面下腰部以下的部分,其实并不是人类的双脚。自双手的手腕下垂的沉重锁链,似乎也被赋予了色彩。

散发着金色光辉的女孩背朝着自己,用手梳理着湿漉的头发,歌唱道。

过来吧雏鸟哟到我的身边来

你从鸟巢里飞了出去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么吸引你呢

那对稚嫩的翅膀明明还无法自由的翱翔

过来吧雏鸟哟到我的身边来

如果你舍弃了一切来到我的乐园里

我就赐银色羽翼助你飞翔赠月之圣水与你饮用

这首歌西奥博尔德从来没有听过到。歌声和流动的河水一样清澈透明。可是,旋律当中藏着某种哀伤的情绪。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歌声的缘故。

如同画家用画笔描绘出的景色和让人窒息般紧密拥抱的歌声,一瞬之间,几乎连呼吸都忘记了。

这简直就是跟旅人遇到尼滕斯湖的水之少女一模一样的体验。那么,在胸口这股令人焦躁的灼热痛感到底是

「啊,西奥。」

突然出现的开朗声音,一下子把西奥博尔德拉回了现实。把视线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隔着肩膀看着后方的艾伦活泼的笑着,注视着西奥博尔德的脸庞。

对这股声音产生反应的不仅仅是西奥博尔德。还呆在水里的金色女孩毫无防备的转过身来紫丁香之瞳睁开到了极限。

「!!」

希帕缇卡在发出惨叫之前,首先想到的是用双手遮住胸部,然后猛地钻进水里,只露出头部。白色的肌肤在一瞬间被染上了蔷薇色,紧紧抿成一条线的嘴唇不住地哆嗦着。

不过西奥博尔德比希帕缇卡更加慌张。惊慌失措的把自己藏在灌木丛中,然后提高了声音说道。

「对、对不起,我没打算看的」

话一出口,西奥博尔德就觉得懊恼不已。没打算看,这种说法只能算作是厚颜无耻的狡辩。如果真的不想看,一早就可以转过身去了。

对方如果大吵大闹一番自己可能还会好受些。可是,希帕缇卡没有生气,也没有责备西奥博尔德,隔着茂密的灌木丛,她高声说道。

「等、等等!马上,现在就穿衣服」

哗啦啦,传来了水面被划开的声音,她应该是上岸了。

真想赶快逃跑。可是,现在又不能一言不发的就这样走开。怎样才能很自然得向对方传达自己的目的其实并不是偷窥呢,西奥博尔德绞尽脑汁得思考着这个问题。

坐在茂密的灌木丛中,突然草丛沙沙的摇晃起来。艾伦四脚着地的拨开草丛,爬了过来。

「西奥,怎么了?还有哪里痛吗?」

浑圆的榛色眼睛,注视着西奥博尔德的脸庞。仿佛雏鸟一般纯洁无知的眼神,让人觉得可恨。

西奥博尔德回答不出来,只能看着艾伦叹了口气。可是,刚才多亏了艾伦发现到自己,才能从发呆的状态中清醒过来,这点不得不感谢她。如果说自己呆呆的眺望着希帕缇卡沐浴的样子是被本人发现的话,那才真的是有口难辩了。

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与此同时,身后的树枝发出了声响。

「那个已经,没事了。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从灌木丛的另一头,传来了希帕缇卡的声音。决定听天由命的西奥博尔德爬出了灌木丛。

她穿着麻织的衣服,披着山羊皮毛制成的外套,手中拿着箩筐。不过,头发依然是濡湿的,让西奥博尔德情不自禁的又回忆起刚才看到的场景。

总之得先说点什么。被焦躁的心情追赶着,总算是从嘴里挤出了几个字。

「抱歉,打搅到你了。我没想到你会在这里游泳」

又是推脱之辞,西奥博尔德对自己感到很不满意。可是希帕缇卡那依然残留着红晕的脸上只是稍稍浮现出了苦笑的表情。

「是我不好,以为不会有人来所以就太随便了不过,这里的水很凉,非常舒服的哦。鱼也有很多。比起小屋附近那里水也浅了不少,站起来脚就能触到河床,不用担心会溺水。」

这么说来,比起那天晚上听到她的歌声而醒过来的时侯,希帕缇卡和艾伦都显得更漂亮了些。看样子是每天早上都在这里沐浴了。

这只是一场事故。希帕缇卡也明白这一点。可是,心里还是有点疙瘩。但如果说西奥博尔德再继续强调这只是一场事故的话,反而会给人一种欲盖弥彰的感觉。所以,不再提及和这件事情有关的话题才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

那就说点别的什么话题

这么想着而开始移动视线的时侯,在视线的一角出现了摇摆的麦穗色头发。定睛一看,是艾伦正在追赶一只黄色的蝴蝶。看着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蝴蝶身上的艾伦,真是天真快乐呢,西奥博尔德不禁叹息。突然,蝴蝶停了下来,艾伦慢慢的伸出了手就在此时,西奥博尔德一把抓住了艾伦的后颈,强行的把她从那里拉走。黄色的蝴蝶因为这一阵骚动飞走了。

希帕缇卡对于这突然的变故感到非常吃惊。扔下箩筐跑了过来,从西奥博尔德的手中夺回艾伦,紧张的大喊道。

「你干什么!别那么凶!」

「荨麻。」

说着,西奥博尔德用视线指向艾伦原本准备去摸的草。如果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生长在茎杆还有叶子上面的细细绒毛。

「那是有毒的草。虽然不会要人性命,但是摸上去的话会出现水泡,疼痛感也会残留很久。」

一边做着说明,西奥博尔德蹲到了被希帕缇卡抱着的艾伦跟前。

「让我看看你的手。」

艾伦听话的伸出了双手。握住她的双手,西奥博尔德确认着到底有没有异状。

「有没有什么地方觉得痛的?」

「没有。」

「是吗,下次小心点。」

「嗯。」

在作出简单回答的艾伦脸上,看不到强忍痛楚的表情。在加上手掌也没有红肿的迹象,应该是没有问题了。

「那、那个,对不起。然后谢谢你。」

把双手放在艾伦肩膀上的希帕缇卡,非常尴尬似的低声说道。

又来了。又一次,毫无必要的帮助了艾伦。直到被人道谢才发现自己做了些什么,然后自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希帕缇卡为自己武断的产生了错误的判断道了歉,不过西奥博尔德觉得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自己至今一直以来都是用那种方式对待她们的。

回忆起自己所作所为的瞬间,有种东西从胃脏的深处涌了上来。西奥博尔德很熟悉这种伴随着呕吐感的感情厌恶感。

产生了对于人类强烈的厌恶感的时侯,西奥博尔德被在自己腹中产生的狂乱黑色漩涡袭击了。可是,自从多年前的那一次以来如此剧烈的反应还是第一次。这种感觉和母亲去世的时侯,对于自己没能察觉到周围人们真实想法的愚蠢而感到狂怒非常的相似。此刻,西奥博尔德对于自己对待希帕缇卡的那些言行感到非常的厌恶。

换言之,后悔的感觉。

「怎么了?脸色不好呢。伤口还痛吗?」

看到西奥博尔德一直蹲在那里没有站起身,希帕缇卡关切的伸出了手。挂在纤细手腕上的锁链残骸摇晃着发出了声响。喀啦,西奥博尔德觉得这声音仿佛正在责备着自己,他不自觉的移开了眼睛。

「没什么就是肚子饿了。」

虽然这是掩饰的说辞,但实际上他的确是空腹的状态。今天早上起床之后,还没有吃过任何东西。

「也是,来摘草莓吧。」

希帕缇卡捡起了躺在河边的箩筐。

虽说西奥博尔德要求不高,但是这几天除了草莓没吃过别的东西。也差不多该吃腻了。

在缓缓流过的河水中,不时会有水珠跃起,波纹泛开。仔细一看大小不一的鱼儿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条深色的带子在河水中穿梭。

试试看吧。

说做就做,西奥博尔德折断了附近小树的嫩芽。然后把带在身边的小刀从刀鞘当中拔出,削掉多余的细枝和树叶做成一根细细的木棍,再把木棍的一头削尖。

「你在做什么?」

希帕缇卡侧着头问道。艾伦也好奇的看着西奥博尔德手上的动作。

用削好的树枝摆出枪的姿势,确认着枪头的感触。虽说只是把一端削尖,并没有进行别的加工因此枪身歪歪扭扭的,不过分量不重,结果还不错。

脱下靴子,西奥博尔德跨进了河水里。跑到河水太深的地方行动就会受到很大的限制,因此他走到河水齐膝深的地方便停了下来。

「难道说,你要捕鱼?」

终于发现了西奥博尔德的意图,希帕缇卡出声问道。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她的语气之中有一股兴奋的情绪。她应该也已经吃腻了草莓的味道了吧。可是,期望越高失望越大。自己没法保证一定能够成功的捕到鱼。

「我只能尽力去尝试。」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是说不出交给我吧这种不负责任的话来。尽管如此,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把意识集中到视线上,搜寻着鱼的影子。

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之下,由细细的黑影组成的队列正来回移动。可是,鱼群不时自己的目标。在群体之中瞄准某一个个体是非常困难的。西奥博尔德找到了在鱼群之外躲在岩石阴影处的鱼影,就是它了。

猛地将自制的木枪刺出,可是,从枪身传来的手感非常硬。这一击只命中了河床上的石头。

「西奥,抓到鱼了吗?」

艾伦笑嘻嘻的问道。看样子就算说了让她不要期待也没有效果。虽然希帕缇卡沉默不语,但是她怀抱着箩筐的样子显然正兴冲冲的期待着回答。

西奥博尔德没有作答。取而代之的是他从水中取出的枪头。两人看到空空如也的枪头之后,小小了叹了一口气。

「坐下来等吧。」

「嗯。」

或许是发觉这件工作会耗费不少的时间,希帕缇卡催促着艾伦坐在一旁。这样一来西奥博尔德也能更放松一些。

寻找着下一个猎物。尝试着朝轻快的游过自己眼前的鱼儿送出一枪,结果屈辱的被对方从自己的胯下逃走了。

第三次,然后第四次的尝试都同样以失败告终。第五次虽然差一点就能命中了,但终究还是掠过枪头逃走了。虽说总算是对于鱼会作出怎样的反应这点有了一点感觉,多少能预测得到,但接下来的部分就没什么进展了。

这和钓鱼不一样,不仅仅会消耗集中力,体力的消耗也很大。可是,在小屋里面也没有钓竿,就算想要把缝衣针加工成钓钩的样子,手头也没有可以使用的工具。

汗水从下颚滑落,滴在水面上形成波纹。就在一旁,呼啦一下水面一阵晃动,一只落在水面上的跳蚤被鱼吃掉了。

在空腹却依然坚持挥舞着枪的自己身边如此悠然的进食,这实在让人难以忍受。可是,就算临渊羡鱼也吃不到嘴里。还不如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手头的事情上。

再一次架起枪忽然一个念头一闪而过。虽然不敢说是非常可靠的手段,但是试一下也无妨。

横穿流动的河水,回到岸边。正在用花花草草编织花轮给艾伦作为头饰带在头上的希帕缇卡把脸转向了这边。

「果然还是摘草莓吧?」

从她嘴角浮现出来的苦笑来看,应该是已经完全不抱期待的了。虽说自己原本就希望她们不要抱以期待,但真到了这时候,还是让人觉得很窝火。

西奥博尔德沉默着,搬开了附近的一块大石头。隐藏在石头底下的虫子和蚯蚓受到阳光的刺激四散奔逃。西奥博尔德抓住动作慢没来得及跑掉的那几只,又回到了河边。

把抓住的虫子分散的撒在鱼儿游动路线的上方。还没断气的虫子拼命的扭动着身子顺着河水缓缓流向下游,接着,几道影子从河底浮了上来。

就在这几道影子吃到虫子之前,西奥博尔德刺出手中的木枪。随着贯穿了某种非常有弹性的东西的手感,水面溅起了很大的水花。被刺中了鱼鳃的鱼拼命的甩着尾巴拍打着水面。

这是一条通体茶色附有黑色斑点的鳟鱼。虽然并不是很有分量的鱼,但是作为食物来说算是无可挑剔了。

提着被枪刺穿的鱼回到了岸边,把猎物放在希帕缇卡们的面前。鳟鱼还在杂草上奋力的跳跃着。艾伦,哇的一声开心的欢呼起来,然后立刻跑上前去把鳟鱼压住。

希帕缇卡一开始看到在地上弹跳的鳟鱼时还吓得人往后仰去,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似乎是发觉了眼前的这条鱼将成为自己的食物。双手在胸前合十,露出了欢喜的表情。

「好厉害!真的抓到了!」

因为已经放弃了希望,所以紧紧一条不怎么大的鱼就让她觉得非常高兴。可是,光是这点无论如何都是不够的。西奥博尔德又翻开了一块石头抓到几条虫子,回到河里。

撒下诱饵之后捕获猎物。虽然也让猎物逃掉了几次,但是这样一来成功率高了许多。抓到一条之后就带回岸边,然后在抓上几只诱饵回到河里,不停重复着这样的作业。

希帕缇卡和艾伦把鱼并排放在草丛上,这一条比较大,这一条的鳞片比较漂亮,进行着愉快的对话。

这次抓到了一条大家伙,现在已经有了三条鮒鱼,五条鳟鱼。差不多应该够了吧,这么想着,把最后的猎物提在手里,回到了岸边。

「今天就先这么点吧。如果不够的话我就再抓几条。」

毕竟是大病初愈,而且还是在空腹的状况下劳动,西奥博尔德已经快到极限了。可是,希帕缇卡说出了出人意料的话来。

「呐,我能不能试试看呢。」

采用诱饵把目标引诱过来的方法之后效率提高了许多,看上去似乎是很简单的样子。

老实说,西奥博尔德完全不觉得她能够做到。自己好歹是经受过剑术和马上比试的训练,反射神经经过了充分的锻炼,就这样,要抓到一条鱼还是要费很多功夫,常常会失败。而成天都在背诵诗篇,学习刺绣,磨练歌喉的希帕缇卡,她的反射神经能不能接住扔过来的球都是问题。

可是,就算知道没这个可能,西奥博尔德还是把手中的枪递给了希帕缇卡。她立刻就脱下了靴子,开开心心的走进了河流中。艾伦也想跟上去,不过让这么小的孩子跑到那种地方到底还是很危险。对西奥博尔德和希帕缇卡来说齐膝深的河水,足以没过艾伦的腰部了。

「艾伦你待在这里。」

被西奥博尔德这么一说,艾伦立刻灰心丧气的垂下了头。害怕她会因此哭出来,西奥博尔德立刻解释道。

「你来看住鱼。如果来了山猫,把好不容易抓到的鱼偷走了就亏大了。」

说完,艾伦一下子抬起了头,破涕而笑。

「嗯!」

被人委托了某样工作,对于孩子来说是如此高兴的事情吗。自己的童年记忆已经没留下多少了,妹妹洛莎丽也只和自己相差两岁,西奥博尔德真切的觉得艾伦是种不可思议的生物。

「艾伦,拜托你了哦。」

希帕缇卡也微笑着对艾伦说道。似乎是更高兴了,艾伦用比刚才更响亮的声音回答道。

拜托艾伦看守战利品之后,希帕缇卡毫不在意被濡湿的衣服下摆,踢着水花朝深处前进。一看她把虫子诱饵这件事情忘了个干净。西奥博尔德无奈地从石头下面翻出虫子,追在她的身后。

在河当中,希帕缇卡正四处寻找着鱼影。可是,目力所及全都是成群结队的鱼群。

「在这里撒下诱饵之后,瞄准靠上来的家伙。」

「嗯,知道了。」

回答完,希帕缇卡把枪提到了不恰当的高度。因为身体太过用力,看上去好像一不小心就会刺到自己的脚。于是西奥博尔德把诱饵扔到了距离她的身体稍远一点的地方。

很快,几条黑影就出现在水面下方,翻滚着吃食在水面上的虫子。虽然希帕缇卡也刺出了木枪,不过这已经是在鱼儿们消失之后了,只划破了空气而已。

「这样是不行的。必须要在鱼吃到诱饵之前刺中」

西奥博尔德一边追赶着逃跑的鱼影一边说道,可是他突然听到了希帕缇卡低声的惊叫,连忙转头去看。她的面部抽筋,手握着枪硬直在那里。

「在、在脚上有什么东西」

用结结巴巴的声音解释之后,西奥博尔德低头望去。河水清澈见底,可是由于光线的折射和河水的流动,水下的光景看上去都是扭曲的。不过,因为希帕缇卡的双脚是白色的,特别显眼,然后的确能够看到在她的脚上有什么东西正在扭动。

「甩甩脚不就好了。」

「不行啊!要是被咬了怎么办!」

明明刚才还想着要杀鱼来着。

不过就算说了,大概完全陷入了恐惧中的她也是听不进去的。西奥博尔德弯下身子,慢慢地把双手浸在了水里然后把停在希帕缇卡脚背上的东西抓了起来。

那是拥有茶色外壳的虾。比起之前被艾伦抓住的那些大了许多。

西奥博尔德把抓到的猎物放在手心,递给希帕缇卡看。

「哦,原来是虾啊。」

希帕缇卡松了一口气似的垂下了肩膀。虽说虾足和触角都很长,但是钳子很小,看上去不怎么吓人。

「啊啊。如果把这个和鱼串起来一起烧烤的话」

会很好吃。正当西奥博尔德打算这么继续的时侯,他的发言被打断了。虾从他的手掌中跳起,用力的敲了西奥博尔德的额头。

噗通,伴随着清脆的入水声,虾又回到了河中。在两人之间,尴尬的空气从河面上流过噗噗,出现了这种奇妙的声音。

希帕缇卡用一只手掩住嘴角,肩膀不住地颤抖着。虽然掩住了嘴角,但是面部的震动和眯成一条线的眼睛还是明白无误的让人意识到她正在憋笑。感到害羞的西奥博尔德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可是,希帕缇卡就好像笑穴被命中了一样,完全止不住颤抖。

「对、对、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噗呼呼啊哈哈哈!」

最终还是没能忍住的希帕缇卡爆发出了和贵妇人非常不相称的大笑声。或许是察觉到西奥博尔德的视线,多少感到了不好意思,她背过了身

「哎呀!」

伴随着惨叫声一起出现的,是飞溅而起的华丽水花。是不是踩到长满青苔的石头了呢。

被虾敲了额头的男人。踩到青苔滑倒的女人。

就糊涂而言算是五五开吧。

「对不起。」

希帕缇卡坐在河岸边,水珠从她好不容易擦干然后又被弄湿的发梢滴落,整个人看上去就好像一只落汤鸡,她非常羞愧的道歉道。

因为摔了一跤弄湿了全身,到头来她一条鱼也没有抓到。可是,比起没抓到鱼,似乎还是刚才的大笑让她觉得更值得反省。

「我又没生气。」

一边把鱼装进箩筐,西奥博尔德一边说道。实际上,他的确是没生气,只是惊呆了而已。从一开始就没指望她能抓到鱼,可是就算这样也没预料到她居然还会滑倒,真是出色的运动神经。

「波拉,没事吗?」

看着全身湿透回来的希帕缇卡,艾伦非常担心的靠到她身边。没事哦,希帕缇卡一边挤着头发中的水分一边回答道。

「回去了。」

抱起箩筐和木枪,西奥博尔德走在了前面。希帕缇卡牵着艾伦紧随其后。

水珠不断地从希帕缇卡衣服的下摆滴落,拍打着杂草。虽说小屋里面存放着的衣服都是男人的,不过还是让她早点换上干燥的衣服为好。

一边小心着带刺的草,一边拨开草丛,穿过草莓的群生地。就在此时,艾伦抬头望向上方,开口说道。

「看那里,小鸟宝宝。」

她手指指着的前方有一座鸟巢。橄榄色的金翅雀站立在一旁的树枝上。

似乎是利用被啄木鸟抛弃的树洞当作自己的鸟巢。在鸟巢里面有两只雏鸟正不停的拍动着翅膀,啾啾啾地鸣叫着,身体从鸟巢中向前倾着,让人觉得几乎都快落下来了。

那对稚嫩的翅膀明明还无法自由的翱翔。

希帕缇卡曾经歌唱的诗歌的一节浮现在了脑海当中。如果从鸟巢当中落掉,等待雏鸟的肯定是死路一条,为什么会如此拼命的伸出身体呢。西奥博尔德突然觉得能够体会诗歌为什么要感叹雏鸟命运了。

橄榄色的亲鸟把虫子塞到靠近自己的雏鸟大张着的嘴巴里面,之后就飞走了。雏鸟们突然安静下来。

直到此时,西奥博尔德才发现其实雏鸟一共有三只。第三只雏鸟比起另外两只小了许多,被它们压在了身后。

亲鸟很快就回来了。可是,还是把饵食喂给了体型较大的雏鸟。下一次,还是把饵食送进霸占了前线的雏鸟的口中。

西奥博尔德三人,默默的看着眼前的这份光景。接着,艾伦仿佛喃喃自语的低声问道。

「鸟妈妈是不是讨厌最小的那个孩子呢。」

声音中并没有包含着什么特殊的感情。可是,这反而让西奥博尔德的心揪紧了。

西奥博尔德看到了艾伦被母亲卖掉的全过程。就算被奴隶商用孩子还太小干不了活这样的理由压价,依然想尽一切办法要把自己的孩子卖掉的母亲。艾伦虽然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听着,但是这其实是要把自己卖掉,那个时候她就明白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艾伦抬头望着鸟巢,不愿移动脚步。

那只较小的雏鸟相比是比兄弟晚了那么一两天孵化出来吧。对于只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就能成长到和父母亲差不多体格的鸟儿来说,即使只是一天的时间差也非常明显。因为亲鸟有着把饵食喂给嘴巴张的最大的雏鸟,所以体型越小就越不利。因为得不到食物而逐渐瘦弱下去,最终死掉。雏鸟们之所以争先恐后的探出身子张开大嘴,这都是由于只有把兄弟压在身后才能生存下去的缘故。比起亲情爱情这些东西,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才是把优秀强壮的基因传递下去的最有效的手段。

所以,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西奥博尔德是这么想的,可是,这种想法要怎样才能够让艾伦也接受呢。习性也好,本能也好,就算说了她大概也不能够理解。可如果说要安慰她一下,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什么合适的措辞。储存在大脑中的书本中,也不存记载这种时侯的处置方法。

希帕缇卡也一样,用复杂的表情看着艾伦。她应该比西奥博尔德更能够理解艾伦的心情吧。站在这里的二人,是在饿死之前,就被亲鸟亲手扔出鸟巢的雏鸟。

「走了。」

就算在这里看着也没有任何意义。把那只最小的雏鸟从鸟巢里面拿出来自己带回去抚养,也超出了现在西奥博尔德的能力。而且,就算只是这一座森林里面,也有数不清的像那样子弱小的雏鸟。不可能对于所有这样的雏鸟都投以同情之心。赶快离开这里,然后忘却就好。对于希帕缇卡和艾伦来说,这一定也是更好的选择,西奥博尔德心中暗忖。

「也是我们走吧,艾伦。」

希帕缇卡拉着艾伦的手迈出了步子。艾伦虽然有些恋恋不舍的样子,但终究还是听话的动了起来

「啊。」

突然她发出了小小的声音。希帕缇卡和西奥博尔德都抬头望向艾伦视线的前方。

叼着饵食回来的亲鸟停留在鸟巢前的枝头上,雏鸟们一齐鸣叫起来。

就在此时,被另外两个兄弟挤在身后的那只雏鸟为了取得前排的位置,拼命的踩着前面的雏鸟,想要探出身子。亲鸟似乎被它的动作所吸引,把饵食塞进了这只雏鸟的口中。

「真坚强啊。」

虽然只是寥寥数语,这却是西奥博尔德最真切的感受。虽然体型小,但是它并不放弃。那只雏鸟用自己的全身展现着什么叫做坚持。

忽然,艾伦用力的握住希帕缇卡的手走了起来,然后来到了西奥博尔德身边。西奥博尔德为了不给左手增加不必要的负担,用右手拿着装鱼的箩筐和木枪,于是艾伦便紧紧地握住了他空出来的左手。这样一来,就变成了艾伦在正中连接起三人的样子。

亲鸟并不是讨厌最小的那只雏鸟。明白了这点之后,感到非常高兴吧。而之所以会像这样紧紧地握住西奥博尔德的手,也是为了像雏鸟一样,确认自己是不是被人爱着,西奥博尔德不禁这么想。

西奥博尔德的左手搭着艾伦的右手,是甩开还是紧握,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感到迷茫的结果,是将求助的视线投向了希帕缇卡。

四目相对之后,希帕缇卡微笑起来。她似乎很清楚西奥博尔德正在为了什么而烦恼。不过她什么都没说。

就在他茫然不知所措的时侯,艾伦已经开始拉着两人向前迈进了。虽然希帕缇卡已经习惯了艾伦的脚步,但是西奥博尔德还没有。配合小孩子的步伐前进出入意料的困难。一不小心似乎手就会松开,于是一下子紧紧的握住。

小小的手心非常柔软。感受到这份触感的瞬间,突然变得不想分开了。

那么,这一定就是答案。

就这样手牵着手,三人急匆匆的回到了小屋。<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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